“啊~~倒黴。”站在自己家樓下，方可可怒視天空，“你是吃飽了撐的，盡拿我消遣！”
    “你這罵誰呢。”身後傳來自家姐姐好氣又好笑的聲音。
    “姐，你終於回來了！”一個飛撲上去抱住娜娜。
    “又忘了帶鑰匙了？”娜娜受不了地推開她的腦袋。
    “嘻嘻，下次不會啦。”
    “還不會，這是你說第幾遍了？”娜娜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哎呀，看我多可憐啊，在這裏吹涼風喂蚊子，姐姐還嘮嘮叨叨……”可可開始裝可憐。
    果然百試不爽，“好啦，真行啊你~”
    “我真的可憐嘛，還被人打劫。”小聲嘟囔著。
    “什麼？！”娜娜嚇了一跳，“你還語不驚人死不休啊！這麼大的事悶著不開腔。”
    “姐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可可開始裝傻。
    “你以為我沒聽見？說呀，怎麼被打劫了，沒怎麼樣吧。”說著還拉著可可上下左右仔細檢查了一番。
    “幹什麼呢姐，就你妹這樣的還有人劫色？”
    “你這是拐著彎說我怎麼著，我們可是雙胞胎呢……”
    “哎呀，沒說你呢……”
    “下了晚自習還不回家？你兩姐妹是不是也不想回這個家了？”母親低低的聲調突然插進來，姐妹倆都閉了嘴向後看去。
    熄了燈的樓道裏隻有月光微微照出些事物的輪廓，母親就隱在那暗色裏，隻有一個大致的體形。
    “媽。”娜娜喊了一句，喉嚨便突然變幹了似的窒住。
    張曉菊像是應了一聲，又像是什麼話都沒說，可可卻覺著母親的視線射到自己身上了。
    “你一整天哪去了？”
    “還能哪去，學校呆著唄。”
    “放屁，方可可說謊被我逮著了吧，我今早守著你出的小區，看見你往右邊奔的！那是學校的方向嗎？！”
    “你跟蹤我？”可可吊起嗓子問。
    “不跟蹤你怎麼知道你一天到晚花著父母的錢卻不上學？”方母也咄咄逼人地喊。
    “你管的著嘛，老爸在的時候你就沒管過，他不在了，你就更別管。”
    “可可——”娜娜叫道，生怕母親又出手打妹妹。
    母親卻沒有動，很久很久，怕是要與逐漸暗淡的月光融在一起了。
    “我管不了了，大的小的都一樣……”張曉菊如是說，聲音小地像輕嘁了一下。
    可可一下子就軟了，“媽……”
    “回去了。”吧嗒吧嗒，蹟拖鞋的聲音一重一淺去了。
    娜娜拉拉妹妹的手，“走啦，杵著幹嘛。”
    她的口氣少了平時的親密，可可知道她生氣了。
    睡在床上的時候娜娜背對著自己，可可忍了一會，終忍不住從背後環住姐姐的腰，小指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小腹上劃圈圈。
    “別鬧，明天還要起早呢。”娜娜掙了一下，結果身後的小袋鼠扒得更緊了。
    “汗都給你磳出來了！”惡聲惡氣地轉臉瞪她，意外看見可可下巴磕在枕邊，眼睛在夜裏出奇地黑亮。
    “姐，我想爸爸了。”
    “乖。”那對眸子看起來極像某種家庭飼養的寵物，大大的，黑玻璃般地映出自己強撐出的笑意。
    可可的臉往姐姐懷裏拱了拱，動作更是與那種洞穴寵物貼切。
    沒好氣地擰她一下，“你的嘴巴毒啊，罵完這個罵那個，怎麼現在又裝可憐了？”
    “疼得慌……”像條魚一樣在床上擺了擺腳。
    “你就是個沒心肝的……”最後下了結論，娜娜雙眼皮一翻，又恨恨地轉過身。
    可可又抱上就不放，娜娜卻沒掙紮，兩個女孩像兩株小小的藤蔓，在風雨中扭成一起。
    可可，總舍不得你受傷。
    也許爸爸說得對，你凶狠得就跟要債的小鬼似的。
    黑夜裏娜娜的嘴角慢慢綻開了。
    可可，大概上輩子，我便欠你吧…
    也許是因為，那一天，我是趕考的書生，你是閣樓上遠眺的小姐。我欠你一次邂逅的回眸……
    或是那季花壓枝頭，芬芳留人的江南。素色袈裟的我，多情卻無情，曾用自己那因撚動菩提珠而溫暖的手，用那誦經如詩的嘴唇，對你拈花而笑……才醉了你的心扉如蜜，碎了你的繽紛落英……
    那是你的佳人斷腸；我的錯過。
    那是你沉迷；我的萬千情愛皆癡嗔。
    所以才會罰有這輩子的相伴相隨，才會你是妹妹、我是姐姐……
    思緒浮想，娜娜的淚也落了下來。
    可心疼的不隻妹妹，還有我啊，爸爸……
    夏天的早晨總比冬天來得早，來得亮。
    可可不甘願地被姐姐從被窩裏拖出來，磨蹭著洗漱完畢，意識朦朧地端起餐桌上的杯子。
    “嘔……”
    感覺膩在喉嚨裏的不是自己一貫喝的豆漿，瞌睡一下子沒有了，可可狂奔著衝向廁所。
    張曉菊本來立在餐桌旁，這時才反應過來似地拍下頭，尷尬地說：“弄錯了，娜娜你那杯才是妹妹的——”
    廁所裏頓時傳來可可憤憤地喊聲：“我恨牛奶！”
    “怎麼了，一大早的跟吃了巴豆似的，臉色那麼菜？”
    可可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哼哼。
    同桌坤見可可沒理睬，也自覺沒趣兒，自個兒拿出根香煙出來。
    一大清早就抽煙，就不怕消化不良。可可努力地瞪她，可她懨懨地趴在桌上的表情，直接就讓人忽略了。
    “我嗅著味了，給我吃口。”同桌前麵的峰偷摸摸伸出兩個指頭。
    “等著……”躲在桌子下的向坤聞言，更加寶貝地夾著煙，狠狠地呷了一大口。
    “煙！好大的煙！”mygod，這些人也太囂張了吧，沒看見班主任老朱在上麵嘛！可可一下立起身，飛快將飄散在身邊的煙霧扇開。
    坤也覺著煙霧太大容易暴露目標，連忙舍了自己的最愛，幫著可可消滅證據。
    “老朱往這邊看了。”坤後座的李瑞突然說。
    可可和坤趕忙正襟危坐。
    可可好歹好裝些，隻苦了坤。他一邊很認真地看向黑板，儼然在緊跟老朱思路，一邊要把燃燒著的香煙掖著藏著，還得當心不被煙頭燙害他的ADI衣服。
    老朱往這瞟了瞟，眉頭皺了那麼一皺。
    可可隻覺心都提到了喉口，偷瞟一眼讓自己擔心受怕的禍首，還一副鎮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