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傷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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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最近都在忙些什麼?”放下手中的書冊,上官憐心淡淡的問道。
“聽福公公說,皇上一般都在東書房待到深夜,有時就在書房裏邊的暖閣歇息了。”幽蘭替她拉高了薄被,答道。
“都這麼晚?皇上的身子可受得了?”柳眉輕蹙,上官憐心略帶不悅的說道,“我身子還未恢複,疏忽了倒也罷,小福子可是皇上的近侍,怎可這般糊塗。紫苑,去跟小福子說說,讓他多提點下皇上,這般下去身子還不先垮了。”
“是,奴婢遵命。”
“算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快亥時了。”
“紫苑、清蓮,你們陪我去龍霄殿看看。”支起身子,她邊穿上鞋子,邊道,“總覺得不放心。”
“娘娘,已經很晚了,還是明兒個再去吧。”丁香扶起她,勸道。
“好了,來回就這麼幾步路,費不了多少時間。”
紫苑和清蓮也知道勸不了她,便利索的幫她更衣,提著燈籠跟著出了鳳儀宮。
已過了時辰,兩側的宮燈早已經熄了,邊上的花草樹木都黑漆漆的一片,在風的吹動下“沙沙”作響,讓人心裏滲得慌。握緊紫苑的手,上官憐心心中還是不免有點怕,她向來怕黑,就算身邊跟著十幾個宮人,還是覺得四周陰森的很,不由的加快了腳步,看到龍霄殿的燈光時才暗暗鬆了口氣。
“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守在書房外的小福子老遠就看到上官憐心的身影,心中一驚,忙上前,小聲的行了個禮。
“皇上呢?怎麼不在裏邊伺候著?”
“皇上、皇上不讓……”小福子的聲音更低了幾分,惹來上官憐心疑惑的眼神。
“小福子,皇上在裏邊做什麼?”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心裏堵得慌。
“沒、沒什麼……”
鳳眸輕眯,她從小福子身側掠過,快步走到門邊,剛想推開門,手卻僵在半空。
“啊……皇上、慢、慢點……”女子高亢的嗓音突然傳來出來,紫苑和清蓮紛紛刷白了臉。
“皇、皇上……嗯、啊……”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伴著男子粗重的喘息聲,上官憐心從來都不陌生。這些年,他們一直同床共枕,這樣的聲音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麵無表情的放下手,退後了幾步,低聲道:“皇上最近一直都在東書房召妃子侍寢?”
“是、是的。”顫抖的回答著,小福子麵帶驚懼的看著她,皇貴妃這樣子好可怕。
“有多久了?”
“十、十天了。”
“十天?”也就是他沒有來鳳儀宮那天開始,他就在這個地方召人侍寢了嗎?
轉身,輕聲道:“不許跟皇上提起本宮今天來過的事,明白了嗎?”
“奴、奴才知道。”
“走吧。”她的視線始終落在遠方,腳下的步伐卻沒有絲毫的混亂,依舊是那樣的姿態,一步一步的離開東書房,離開龍霄殿。
六年來的專寵,迷了她的眼,也讓她忘了枕邊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不是獨屬於自己的良人。這些年,是他在欺瞞她,還是她自己在欺騙自己?在他刻意的營造下,給了她一個美好的夢,一個隻有他和她、煦兒三人的美夢。現在,該是夢醒的時候了。
尖細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中,唇邊的笑緩緩揚起,在這樣的深夜中竟帶著一絲淒涼。
“娘娘還好嗎?”丁香小心的瞄了一眼閉目養神的上官憐心,壓低嗓音問道。
“不知道,反正就這樣。”清蓮搖頭應著。
上官憐心那晚從龍霄殿回來,態度一直很平靜,所做的事情與平日無異,卻比往常顯得更加的淡漠了,而炎律也一直沒有出現過,就像已經忘記還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一般。
紫苑低聲道:“我是擔心娘娘悶在心裏不說,對身子不好。你看這幾日,娘娘咳得,怕又是染上風寒了。”
“皇上是不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娘娘。”丁香不滿的跺了跺腳,那晚的事情從紫苑和清蓮的口中也聽到了大半,對炎律的行為非常的不滿。
“皇上畢竟是皇上後宮這麼多妃子,總不能獨寵娘娘一個吧。”幽蘭開口道,“不過最近宮裏流言四起,好像都是針對娘娘的,你們吩咐下去,讓他們說話小心著。”
“嗯。”
近了晌午,上官憐心才悠悠轉醒,用了點午膳便不想吃下去,懶懶的躺回到軟椅上。
“奴婢(奴才)參見皇上。”門口突然傳來宮人的請安聲,紫苑和丁香收拾碗筷的手一頓,看向上官憐心。
似乎沒有聽到一般,上官憐心依舊躺在軟椅上,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晶亮的雙眸不知望向哪個角落,這個人在沐浴在陽光中。
“這是怎麼回事?”看到一桌幾乎沒有動過的午膳,炎律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走到軟椅邊上,俯身想要撫上她的臉。
明明沒有看著他,卻下意識的往邊上一側,避開他的觸碰,整個身子縮成了一團。
“身子不舒服?”壓下心中的煩躁,他放低聲音問道。
“沒事。”
“出去!”她不冷不淡的態度終於還是惹惱了他,猛地起身,對著殿內的一幹宮人大吼。
小福子身子不由的一哆嗦,連忙扯著不願離開的紫苑和丁香出了房門,順手將門給關上。
“皇上若是不想來可以不用來,何必將氣撒在他們身上。”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她慢慢起身,看著他。
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薄唇,熟悉的氣息……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已經熟悉到連閉上雙眼都能夠描繪出他的模樣來,可是為什麼這一刻她倒覺得陌生起來。
“你在乎?”他的語氣怪怪的,眼底閃著異光。
“無所謂在不在乎。”
“好個無所謂!那你在乎什麼?寧修?還是秦少遊?”宮中這些日子以來的流言蜚語讓他越來越煩躁,避開她,將所有的憤怒都撒在別的女人身上,可是心卻越來越空,怎麼也填補不完。
“皇上是來找臣妾吵架的?”記憶中除了因為那一次炎靖選妃而吵過一架,兩人這些年倒也相安無事。他一味的寵溺,她理所當然的接受,而現在他已經感覺到膩煩了嗎?所以才會有別的女人的出現?想到這裏,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胸口一陣刺痛,忍不住揪緊胸前的衣衫。
他不知道她心中翻騰的心思,以為她是默認了,心中更加憤怒,冷笑道:“怎麼?有這麼難選嗎?你不是曾經是寧修的貴妃,想必還是寧修讓你在乎一點吧。”
“皇上已經認定了,何必來問我。”
“那少遊呢?為什麼一直叫著少遊的名字?你們之間已經親密到他連‘懷書’這個名字都告訴你了吧。”
“你在說什麼?”不解的皺起眉頭,顧懷書和秦少遊又有什麼關係?
“你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你心裏那個人是少遊對不對?所以你昏迷的時候才會一直叫著他的名字,所以你才會親自去祭拜他,所以……”
“皇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眸色一冷,站起身來,看著他,“你這是對死者的侮辱!秦少遊是為了我而死,我去祭拜他有什麼錯。”
“侮辱?你心心念念的是另一個人那才是對朕最大的侮辱!”
“是,你是皇帝,那又怎麼樣?皇帝有尊嚴別人就沒有是不是?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要你連一個死了的人都不放過。”
“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你知不知道現在宮裏宮外傳的有多難聽,你是金陵的皇貴妃,卻被寧修封為離國的貴妃,你當朕是什麼?”
“我當你是什麼?我當你是什麼?現在你居然來問我,我當你是什麼?”她冷笑著退了幾步,手扶著一旁的桌子,“你不信任,你從頭至尾就沒有信任過我!你以為我願意?可是那個時候,我除了假裝失憶沒有別的辦法,我除了接受寧修給我的所有我沒有任何的辦法!你有沒有想到我,有沒有想到我在苦苦撐著等你來救我的那些日子裏該是多麼難熬!”
“不是還有雲少嗎?他們的主子不是在暗中保護你嗎?”看到她的模樣,炎律心中也難受,可是嘴上還是不受控製的嘲諷著。
她的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突然笑出聲來:“嗬嗬……原來、原來你心中還有這麼一個疑問,哈哈……”
“炎律,從一開始,你不該強迫我入宮,那麼今天這個局麵就不會出現!”她該怨的,恨這個男人不顧自己的意願強迫她進宮,恨這個男人用自己的方式一步一步霸占她的身心,恨這個男人到了現在居然不信任自己,更恨自己,在這個時候居然會感到心痛……
“你有這麼多的妃子不是嗎?想要柔順的、聽話的,後宮隨便找一個就是了,又何必來屈就我。”骨子裏的高傲讓她不願向他低頭,思及那夜在東書房外聽到的,心中的痛又加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