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年少  第20章 一諾重千金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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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聲明:以下涉及到醫學方麵,隻是情節需要,若有不符,敬請指正,我會修改。】
    許言接過醫生手裏的化驗單,顫抖著聲音問:“真的沒辦法了嗎?”
    醫生遺憾的搖頭,說實話,她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跡了,十八年,用一顆殘缺的心髒,獨自撫養了女兒,完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做得很好,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放棄,定期來醫院體檢,”醫生指著CT圖,“你必須馬上動手術,不能再等了。”
    “可是……”
    “許女士,從我進這家醫院那一年到現在,有二十年了,你看我的白頭發,”他指著自己的腦袋,“每當自己的病人無藥可醫,我和你們一樣痛苦,它就是這樣白的。”
    許言噙著淚,“我的女兒馬上要高考。”
    “我再清楚不過了,許女士,你難道不想和她一起分享勝利的快樂嗎?四年後,她參加工作,孝敬你,以後她會結婚生子,你不想抱一下外孫嗎?”
    許言咬著嘴唇,良久問道:“需要多少錢?”
    “我向醫院申請減免一部分你的費用,”醫生歎了一口氣,“不過你最少要準備5萬元,術後的藥物不能停。”
    許言點點頭。
    “基於你的情況,我建議更換生物瓣膜,這樣可以不用服用抗凝藥,即使有問題也容易控製,十年後瓣膜老化再更換新的即可,你的意見呢?”
    “我要考慮一下,醫生,我沒辦法拿出那麼多錢動手術。謝謝您了。”許言向醫生道謝,而後離開。年輕的助手問教授:“5萬元已經很便宜了,她不想活下來嗎?”
    “她隻記得自己是個母親。”教授敬佩的說。
    +++
    陽辰覺得很困擾,他接連收到了好幾封奇怪的信,地址是國外的,內容卻是中文的,寫信的人說他是他的父親。
    父親?真是見了鬼了!
    陽辰把信扔進了垃圾桶,我活了快18年都沒有父母,怎麼現在蹦出了父親來?
    他說,在報紙上看到了有關亞洲物理競賽的新聞,確定獲獎的中國選手是自己遺失多年的兒子,希望陽辰能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陽辰笑著拿起桌上的相框,裏麵自己和諾諾站在許媽媽的身邊,陽光燦爛,笑容溫暖,這才是我的家!
    讀大學,掙錢,和諾諾結婚,孝敬許媽媽,這才是我選擇的生活,很快,這一切都可以實現了,陽辰充滿了希望。
    “請問,許言女士在家嗎?”
    陽辰打開門。
    敲門的男人愣住,看了一下門牌,說:“這不是許家嗎?”
    “對啊,請問你是哪一位?”陽辰說。
    “哦,我是人民醫院的醫生。”他掏出名片。
    陽辰接過一看,心髒外科主任。
    疑惑,他說:“請進吧。”
    “你是?我記得,許女士隻有一個女兒。”
    陽辰更加疑惑,連這個都知道?
    “哦,她是我幹媽,我叫陽辰,許媽媽收養了我。”
    “這樣,難怪,原來如此。”
    “你說什麼?”
    醫生扶扶眼鏡,說:“她的情況,你們一點都不知道吧?”
    陽辰搖頭。
    醫生說:“她患有嚴重的心髒病,需要馬上更換瓣膜,可是她堅持不動手術,我一直在想原因,現在明白了。”
    心髒病!手術!陽辰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許媽媽一直那麼健康,那麼善良,怎麼可能?
    “能詳細的告訴我嗎?”陽辰喃喃道,“如果你所說的話都是真的,我會說服她動手術,如果你在騙我——”他捏起了拳頭。
    “十八年前,她因為懷孕到醫院來體檢,結果發現患有心髒病。那個時候如果動手術必須先把孩子打掉,可是她堅持要生下孩子。”
    盡管知道諾諾健康的在學校備戰高考,可是聽到他這麼講,陽辰依然一陣膽寒。
    “她很小心,終於平安的堅持到了第七個月,剖腹產生了個女兒。”
    “七個月?”陽辰下意識的重複。
    “對,可是孩子很健康。”
    是的,很健康,除了比別人瘦弱矮小一點。陽辰心裏有些痛。
    “許女士這麼多年,定期到醫院檢查,一直都沒事,可是前些天,我們發現她的病情惡化,心髒已經承受不起壓力,再不更換瓣膜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她太辛苦了。”陽辰說。
    “你很懂事。”醫生看著眼前的男孩兒,鼻子有些酸,“她的女兒還好吧?”
    “諾諾很好,身體很健康,也很乖。”
    “我希望你們能讓她盡管到醫院來動手術。”醫生說,“我想她是擔心錢的問題,她說女兒馬上要高考,上大學需要一大筆錢,所以才會拒絕手術。”
    “需要多少錢?”
    “5萬,至少。”
    陽辰明亮的眼睛看著他,“謝謝您,醫生。”
    學校。
    “陽辰!你不是已經保送了,還來學校幹嘛?刺激我們呀!”王曉雲鬱悶的喊道。
    “緊張嗎?”陽辰說,“不到一個月了,加油啊!”
    “還好啦!喂,你不是單純來給我鼓勁的吧,我知道了,是來見你女朋友的,跟你說啊,她今天中午到食堂,就吃了那麼一小碗米飯,”王曉雲伸出一截手指頭,“喝了一碗菜湯。”
    “謝謝了!”陽辰拍著她的肩膀。
    “哎,其實你現在去見她也沒人會管了,”王曉雲說,“你保送了,她小宇宙爆發連續一個學期年級前三,誰還會管你們談不談戀愛呀?”
    “我們向媽媽承諾過的,不能不遵守。”陽辰看著教學樓頂樓,“麻煩你跟她說,我在學校外麵等她。”
    “好吧。”
    夜幕降臨,陽辰看見女孩兒向自己跑來,心裏一暖。
    “辰,”許一諾停下,“怎麼來學校了?曉雲說你有些不高興,發生了什麼事嗎?”
    “被她看出來了?有那麼明顯嗎?”陽辰摸著臉,“不會呀,還在笑呢。”
    “嗬嗬,”許一諾敲著他的頭,“說吧,什麼事?”
    “就想看看你,諾諾,”陽辰輕輕摟住她,好像稍微重一點就會捏碎這柔弱的人兒似的,“諾諾,我們會永遠都在一起,對吧?”
    “沒毛病吧你?”許一諾聽著他的心髒有力的跳動,“當然在一起,除非你不要我了。”
    “我不會。”
    許一諾抬起頭,雙手用力捏著他的臉,“醒醒吧老大,現在世界和平,社會穩定,我們平安健康,當然不會分開啦!”
    “你說得對。”陽辰靠在她身上,“乖,讓我抱一會兒。”
    +++
    三天。
    陽辰從信箱裏掏出報紙,果然,那封信又來了。
    這次他沒有扔掉或者燒了它,而是撥通了信上留下的電話號碼。
    +++
    許一諾最後一遍檢查了自己的答題卡,重重的籲了口氣,抬頭望向講台上方的石英鍾,“滴答,滴答——”心裏一陣激動。
    媽媽和辰一定都在外麵等著自己,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鈴鈴鈴——”刺耳的電子聲響起的刹那,寂靜的大樓一陣喧嘩,有人哭,有人笑,更多的是解脫後的失落和茫然,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許一諾向校門口跑去,一路上看見母親抱著女兒,父親拍著兒子的肩膀,好友們互相擊拳,都在為高考的結束而慶祝。
    媽媽在哪裏?辰呢?
    許一諾四處張望尋找那兩個熟悉的身影,腦海裏已經在想象呆一會兒以怎麼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興奮比較好?
    他會不會在眾人麵前抱著我轉圈?嗬嗬,臉有些發燙了。
    “左腳,右腳,左腳,右腳……”許一諾站在台階上,無聊的上上下下。人群漸漸散去,可是他們還沒出現。
    不會出事了吧?心裏忐忑不安,不然不會不來的?還是在家裏,要給我一個驚喜?
    對,一定是這樣!許一諾努力揮去心裏的慌亂,攔下一輛的士向家趕去。
    院門大開,隔壁的鄰居們圍成一堆,正在聊著天。
    看見許一諾,一個婦女說:“一諾回家了啊,你媽媽暈倒了在人民醫院,快去吧!”
    暈倒?醫院?許一諾慌慌張張的又跳上出租車,媽媽,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
    這一定是個夢。
    許一諾躺在地上,不敢睜開眼睛。
    現在還是黑夜吧?媽媽正在睡覺,辰也在睡覺,所以我一定也還在睡覺。
    是了,是這樣,明天還要去考試呢,我不能遲到。
    我要考上清華,然後我們一起去北京,那麼美好的生活,那麼令人期待的未來,媽媽,媽媽,媽媽……
    淚水從眼角滑落,不休不止。
    “一諾,不要睡在地上,好不好?”溫柔的聲音打破了她的自我幻想。
    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抱起來,然後身體落在軟軟的床上。
    “許一諾,你媽媽本來打算在你高考一結束就動手術,隻是沒想到,心髒病會突然發作,”
    “她從來沒告訴我她有心髒病。”許一諾說,她睜開眼睛,看著這個據說是媽媽的主治醫師的人。
    小葉老師端著粥走進來,這兩天,這兩個人一直在自己家裏。
    “她很愛你。”醫生說,“舍不得花錢動手術。”他掏出一張支票,“這是五萬塊錢,你哥哥付的手術費,很抱歉,如果——”
    “我哥?”許一諾看著他,“我沒有哥哥,我媽就我一個女兒。”
    “他說他叫陽辰,是許女士的幹兒子。”
    陽辰!如同一個晴天霹靂,許一諾才想起來已經很多天都沒見到他了,他在哪裏呢?
    許一諾跳下床,衝到隔壁的房間,桌上,整整齊齊的書擺放著,沒有變化,床上的被子疊得好好的,鞋子,包,對了!自己送的包,他一直都背在身上的——包不在——
    “一諾,”小葉老師輕聲問,“陽辰不見了嗎?”
    許一諾茫然的回頭。
    “你們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
    許一諾努力的回想,那天早上送自己去學校,然後說下午來接自己,“高考結束的那天,他應該和媽媽一起出的門,來學校接我。”
    “那為什麼鄰居說隻看見你媽媽倒在院門口,提都沒提陽辰呢?”
    許一諾激動起來,“要報警!快點報警!”
    “許一諾冷靜一點,”醫生按住她,“你想想,你哥哥,哪裏來的這麼多錢?”
    小葉老師悲憫的看著許一諾。
    “你什麼意思?”許一諾大聲哭道,“他一定是遇到危險了,他不會扔下媽媽不管的,辰,你在哪裏啊?你快點回來,快點回來……”
    醫生歎著氣,環顧著房間,雖然不能肯定,但身無分文的高中畢業生突然拿出一大筆錢而後失蹤,裏麵的事情絕對簡單不了,錢從哪裏來?人又去了哪裏?怕是隻有他自己清楚吧。
    可憐的孩子。
    一日一日,天亮天黑。
    許一諾坐在院子裏,等著院門被推開,媽媽笑著說:“諾諾,我帶了你愛的茄子,晚上燒給你吃。”
    辰說:“諾諾,又不聽話了?不可以坐在石頭上,濕氣重,快點起來,不然要打你屁股了!”
    ……
    為什麼?
    為什麼一天之間,他們都離開了?
    為什麼,你們都不要諾諾了?
    ……
    “張劍鋒?”
    王曉雲疑惑的問:“你站在這裏幹嘛?怎麼不進去?”
    張劍鋒沒說話,慌亂的跑掉了。
    “真是神經病!”王曉雲說著推開院子門,看見許一諾抬起頭,眼裏閃過一道光但馬上又暗了下去。
    心裏惻然。
    王曉雲摟住她,安慰道:“別傷心了,一切都會好的。”
    “公安局那裏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有,他們說已經作為失蹤人口立案了,如果發現——會馬上通知我們的。諾諾,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心放寬點。”
    “他一定會回來的,他說我們要一起去北京。”許一諾紅著眼圈肯定的說,她的懷裏抱著骨灰匣子,“還有媽媽,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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