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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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無瑕,色澤溫潤,一如那人的容顏。收到這玉,尉遲良楚本該感到很是高興,可張富生的辦事不利卻讓他很是惱火。原本的滿心期盼被當頭潑了一盆冰水,不得不叫他冷了一張臉。殿外的蟬聲兀自響得叫人心煩,而殿內卻寂靜無聲,甚至張富生不再感到夏日炎炎而是寒風瑟瑟。暴風雨前的寧靜……這使得張富生越發感到一陣一陣的心悸害怕:“皇,皇上……奴才該死。”尉遲良楚手一揮,製止了張富生接下去的求饒話,他已經聽過很多遍了,而現在……張富生還是乖乖閉嘴的好,反倒不會落下什麼太大的懲戒。而他,還要想想接下來的事情,睹物思人……那是傻子才幹的事情。
修剪得幹淨圓潤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麵,聲音很悶,卻一記記都如同直接敲擊在張富生心頭一般弄得他很是心慌。張富生哆嗦一下,盡量叫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心中卻依然叫苦不迭起來。早知道寧可冒著危險也要將沈楓華給捉起來,現在就不用受這份罪了。就在張富生快被這催命一般的敲擊聲擊倒之前,尉遲良楚終於發了話:“自個兒下去領罰,對了,把薑宣叫來。”等張富生退下後,尉遲良楚撫了撫額角。居然敢違抗他的命令,這個沈楓華也太不拿他當回事,早些在宮外百般討好甚至還顯得有些窩囊,反倒叫那沈楓華平白漲了氣焰。
尉遲良楚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張富生小跑著遠去的身影,暗歎一聲這奴才的不頂用。早知道張富生這麼牆頭草,還不如當初就直接叫薑宣過來,畢竟一介武夫又急功好利,料是沈楓華再強硬薑宣也必定是一把將其敲昏了給硬搶回來。無奈他已不能再出宮了,不然必定親自去把沈楓華給帶回來。
焦黃的烈日光芒自緊閉的窗子雕鏤花紋中射入,在尉遲良楚一張俊逸的麵龐上投射出一片明亮不一。亮得極亮,暗得又顯得如墨般濃黑,兩種色彩交織在一起。光影清晰矛盾成兩個極端,一如尉遲良楚的心思。他無法克製的想要將沈楓華帶入宮中永遠陪在身邊,可又不想這樣百般逼迫他,他永遠都是喜歡沈楓華的閑雲野鶴,淡然瀟灑,仿佛那將入夜時天際淡淡的一抹青。喜歡,卻求不得,所以愈發想要征服。就算是永遠禁錮住,但是隻要看到一瞬的閃亮也好啊。尉遲良楚這樣想,心也就愈發偏向了前者的思想,叫薑宣將人帶回來。
尉遲良楚略一思量,沈楓華其人用藥著實厲害,倒是不負了他神農的身份。眼睫略微一動,尉遲良楚驀然一揮手,隻見大殿陰暗處一抹更為黑暗的身影一晃又消失不見。空曠的大殿上傳出了尉遲良楚的話語:“沈楓華一有任何舉動,你知曉該如何辦。”若是旁人看了,還以為尉遲良楚在自言自語。隻有他自己明白,這是他培養了近十年的暗人中的一名,隨時保護其安全。隻是一句話,再也沒有了下文。那些人從不多言語,領了命就離開,這點他很是喜歡。一股夏日難得的涼風從房梁處尉遲良楚特意叫匠人開的小窗口中吹入,吹得案幾上的幾張白紙飄落在地發出一陣“沙沙”響聲,明白那人已從窗子離開,尉遲良楚勾起個笑繼續忙碌的一天。
等到寒項天的弟兄進藥師穀說又有一隊官兵模樣的人朝著藥師穀來了,楚與非立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就知道那老太監不上道,你們先等等,我去穀外看看!”楚與非剛要有所動作,卻被沈楓華很是從容不迫地一把給攔了下來:“無妨,一起出去吧。”說罷,沈楓華就一馬當先地出了門去,留下楚與非獨自一人很是鬱鬱了一把。
等到了穀外,沈楓華看著一大隊士兵中騎馬走出一個一身武裝的男子,朝著他拱了拱手運起內力朝他說道:“下官薑宣,特奉皇上之命帶沈公子入宮。”又是這樣,隻不過這回尉遲良楚很是聰明的把不上道的張富生給換了下去。沈楓華微微一笑,也不想過多廢話:“薑大人請回吧,張富生傳達的意思已很是明了。”薑宣一聽,微微蹙眉,聽聞張富生說那沈楓華是個軟硬不吃的固執家夥,現在細細看來,隻覺得這個斯文公子身上有著一股不可言喻的氣勢。但是這些他可不管,他隻管如何能平步青雲,高官厚祿,封妻蔭子:“沈公子這是難為下官了,張公公以此受了罰,下官可不想成為這第二人。”
隻見那薑宣一說完,手一揮就命眾士兵將藥心齋眾人給團團圍了起來,一場鬥爭在所難免。楚與非一見這陣仗,立即舉劍將沈楓華護在了身邊,心中頓時也是拿不定主意:“怎麼辦?”沈楓華推開了他的劍,難道他有弱到這種地步需要楚與非護著:“看著辦。”楚與非險些厥倒,都這個時候了他沈楓華居然還有心思跟他玩口舌之爭:“你!要不是你招惹那小皇帝,哪來的這些個破事兒!”楚與非剛一說完這話,就有些後悔,這話好像說得過分了些。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小皇帝再次派人來的事實也擺在眼前。楚與非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去,一把撤下了手中的疏風劍,有些微氣惱的站在沈楓華身邊。
而這一切在紫蝶看來,卻出了些不同意味。她從一見到沈楓華開始,就對這個看上去溫和有禮的神醫很是反感,總覺得那樣和煦溫暖的笑容下蘊藏著讓人心冷的疏離。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紫蝶好似也發現了些,這沈神醫對他人都是一副笑意溫和的樣子,唯有對楚與非好似,有些特別……但究竟是如何特別卻又看不出道不明。而楚與非也是每日都與那沈楓華在一起,讓紫蝶不得不嫉恨沈楓華一把。有時暗地想想,她居然會去嫉恨一個男子,這點讓她很是不解。女人的直覺就是,這兩人好似在兄弟知己的關係之中又有些其他特別之處。但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此時看到兩人又並肩站在一起,紫蝶有些憤憤的握緊了桃枝劍上前了兩步,硬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擠到了兩人中間。隔開了楚與非與沈楓華之後,紫蝶側頭問一旁的楚與非:“現在怎麼辦?”楚與非看了眼一旁氣定神閑的沈楓華,氣鼓鼓道:“不知道!”紫蝶一陣氣惱,對於楚與非的態度很是不滿,又轉頭看了眼沈楓華,就叫那些官兵把他捉去了算了。
就在紫蝶想著官兵何時把沈楓華捉去,然後她與楚與非就能一起之後。一陣微風吹過,揚起的發絲迷蓋了紫蝶的眉眼,等發絲落下後,眼前就變了個景象。一眾士兵包括那薑宣在內,全都紛紛疲軟倒下。紫蝶看得張目結舌,沈楓華圓潤悠揚的聲音卻適時的響起:“薑大人也著實難為我了。”那薑宣伏在馬上,心想那沈楓華一副悠閑模樣其中果然有詐。現在別說是他,那些士兵皆是倒地不起:“沈公子好高明的手段,想必是下官在進入藥師穀地界時就已然沒了勝算。”強龍不壓地頭蛇,古有言之啊!
沈楓華淡淡一笑,卻無法安下心來。尉遲良楚一次兩次的派人前來,隻怕這事絕不簡單就能擺平。就在沈楓華想著往後如何之時,楚與非下意識的舉劍攔在沈楓華頸項。隻聽見“叮叮”幾聲,幾枚肉眼極難分辨的細小銀針掉落如草地之中再難尋見。楚與非暗自慶幸十幾年殺手生活練就的危機感,就隻感到身後冷風一陣,就下意識的順勢舉劍朝後刺去。隻覺得疏風在碰到一兵器之後,背心就是一強勁的一掌,直打得他幾要嘔血出來。等到他扭過頭,想要看清這身後偷襲的無膽匪類是何方神聖之時,卻驀然發現沈楓華消失不見蹤跡。
楚與非愣了一下,看向紫蝶:“沈楓華呢!”紫蝶也是愣愣,她的武功本就不及楚與非,方才那猶如邪魅一般的黑影一閃,起初還以為是看花了眼呢。見到身邊空空如也,紫蝶心中稍稍升騰起一股喜意來,但麵上依舊佯裝慌亂:“我也不知道。”對於突現的驚變,紫蝶隻覺得天公作美。楚與非拔出了疏風劍,天下還未有人有日行千裏的輕功,所以這個黑影必定還在附近。
凝神細視四周,觀察著一切風吹草動。那個暗人隱藏的很好,必定是尉遲良楚派來的“安全起見”。楚與非冷笑一聲,別以為打傷了他弄暈了沈楓華,就可以安安然然的回去了,他楚與非豈是這樣好應付之人。“皇上這樣找沈楓華,看來也是很看重他。他去了皇宮中隻會錦衣玉食,珍饈不斷……”紫蝶跳著突然擋住了他的視線,讓楚與非很是難以集中精神仔細觀察四周。一把擋開了身前這個嬌小的女子,繼續環顧四周。“楚與非,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紫蝶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楚與非有些煩了,轉眼看向紫蝶。
就在他剛要說話之際,一道黑影從一旁的樹梢間疾飛而出,疾速略向遠處。楚與非沒有料到那個暗人竟然抓住了這樣的空隙,隻是一晃神那道黑影就愈發遠去。楚與非提起內力,不管如何都要將沈楓華救回來。剛要施展起輕功,紫蝶又橫空插進一腳,一把攔住了他的去路:“楚與非!”楚與非越過紫蝶兀自看向那個離開的身影,再不追就來不及了。他心急如焚,紫蝶怒不可遏。
紫蝶一把拔出了桃枝劍,橫劍胸前。她這樣包庇那個暗人,作出這樣連她自己都覺得厭惡的舉動。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想讓楚與非多注意她幾分,讓楚與非隻與她在一起,為什麼,為什麼一進入藥心齋就什麼都變了。楚與非變得陌生,而她,也變得不再是原來那個簡單快活的自己:“沈楓華究竟叫你吃了什麼藥,叫你變得像現在這樣!”楚與非看著那身影已變成了一個遠遠的黑點,心中懊惱難分卻又不好發作出來,想到清州城的高廖青應當會有辦法,那個熱心的老大叔聽到是沈楓華出事了必定會更加賣力:“聽不懂你說什麼,以後再說。”
主意已定,楚與非想要立即飛身前去清州城將此事告知高廖青,卻又一次被紫蝶揮劍攔下。紫蝶看著眼前這個目光從沈楓華被帶走之後就一直不曾落到她身上的楚與非,心中怨恨萬分,巴不得那皇上將沈楓華永遠囚禁在皇宮中:“你當真不懂!”紫蝶心想她已表明的很是明顯了,從錦華門之後,她就一路試探提醒,她就不信楚與非當真這樣木訥簡單。楚與非哪還有心思聽紫蝶的話,伸手拍拍紫蝶肩頭:“眼前之事要緊,我先去了。”
楚與非繞過紫蝶提起施展開輕功,飛速朝著高廖青家飛掠而去。風聲颯颯自耳邊穿過,隱約間聽見紫蝶的聲音:“楚與非,你要是走我就回錦華門,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