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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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是奕國貿易最為繁華之地,比之國都湮寧更為富庶。隻因它所在之地獨特,商家若是要來往運輸貨物跑生意,必定要路過此地,長此以往才形成了這麼一個商旅雲集,交易繁雜的不夜之城——笙歌。而這座城,沒有悠久的曆史,更沒有聲名大噪的儒士,它有的就是全國獨一無二的資金流通,成為皇家最為看重的納稅之城。而且,若要看什麼新奇玩意兒,別的地方不好說,可在笙歌這塊寶地就沒有看不到的。
隻見一襲描金雲紋黑衣行於熙攘大街正中,身姿挺拔卓越,流露出一副自然的霸者之氣。美服華冠,卓爾不凡,總是見慣了大人大事的笙歌百姓也不免要對這樣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就能顯示出如此非凡氣勢而感到稍稍訝異。尉遲良楚倒是對這些目光很是習慣,因為他從小就生活在種種複雜的目光之下,一切習慣成自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尉遲良楚看到這個第二國都的街道上如此一副盛世的模樣,心中歡喜。而站在一旁的仆人卻是一副憂心忡忡,平白壞了人的好心情:“做什麼一副哭喪的表情,來,快給爺笑個!”張富生哭喪了一張臉,但是既然主子下了命令,他也不得不從的隨即列開嘴笑了笑。
這不笑還好,笑了更是讓尉遲良楚覺得鬱鬱:“行了行了,笑得跟死了娘似的。”張富生垮下了一張老臉:“皇……”他才說了一個字就立即收到了尉遲良楚的一個白眼,立刻改口道:“爺,都出來有些時候了,該回去了吧!”尉遲良楚一聽到他這掃興的話馬上陰沉下了那張原本就不怒自威的臉,他此番出來就是為了解悶,才剛多久就讓他回去!再者說了,他一想到回去就是一大堆奏折,一大群女人。要他在焦頭爛額與俗不可耐中挑一種或者是全包,那真是相當生不如死的一件事情:“我就是為了好好散散心才從湮寧到這麼遠的地方,你覺得我肯就這樣回去?”
張富生縮了縮他的肥腦袋,他哪敢覺得什麼啊他,就是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成啊!再說了,他向來都不是個能堅持原則的奴才,讓主子順心就是他最大的本事。不然,僅靠些不擇手段搶到這內務總管的位置,照樣也得讓主子給涮下來:“奴才不是怕皇後娘娘擔心嘛!”尉遲良楚聞言冷笑了一聲,好一個衷心的奴才啊,伸手拍拍張富生那滿肚肥腸的肚子:“把你的心安安穩穩的放回肚子裏去,降不了你的罪!”張富生雖臉上還是一副擔憂的樣子,但心中的一塊磐石早已落下。皇帝都不降他的罪了,那他還有什麼好怕的。而且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也能盡情的四處遊逛遊逛,他可不會像那些冒死直諫的人一般說些皇上不愛聽的話,而且他不過隻是個內官罷了:“是,爺!”尉遲良楚拍了拍張富生的肩膀,這就對了嘛!
隨著暮色漸漸降臨,街道兩旁掛出了照明用的燈籠,尉遲良楚也帶著張富生走進了笙歌最好的客棧:“最好的房。”張富生直接將一張銀票放在了掌櫃的麵前那張櫃台上。這家築德樓本就是笙歌一富商所開,其中房間並無好壞之分,有裝飾華美,富麗堂皇。更有那意境獨到,清雅出塵,符合各種客人的品味喜好。“客官來得可真是巧了,今晚上可會是熱鬧非凡啊!城東的章員外家中有喜事,特地請來了舞龍舞獅表演,客官您要是訂個席位呢,等表演結束了還有煙火可以看呢!”商人終究是商人,不管如何都會抓住一切機會想著如何做生意賺銀子,也不知他這席話對多少人說過。不過,尉遲良楚出門就是為了散心,倒也投其所好了:“那好,訂個最好的位置!”隻見那掌櫃的將厚厚的冊子翻得“嘩嘩”作響,末了才說道:“不好意思了客官,那位置已有人了!”
尉遲良楚“喔”了一聲,想著難得出宮碰上這樣熱鬧的事情也該盡興一回:“你且與那客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將位置讓與我。”下回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來,尉遲良楚隻想占個最佳的觀看位置。掌櫃的麵露難色:“這……不太好吧!”別的客人訂的位置哪會那麼輕易就讓給了別人,再者說了,任誰臨時換了位置都不會高興的吧!掌櫃的又看了看尉遲良楚的臉色,他是兩邊都不想得罪,畢竟是開客棧做生意的:“這樣吧客官,您去跟那位客官談談,能讓座那縱然是好的,而且我看那位公子加上個小仆也就隻有兩個人,包廂又空得很,再不濟……”尉遲良楚會意,這掌櫃的明顯的想要一間包廂賺兩份銀子。不過要拚桌也成,他倒是可以直接把對麵那人也無視掉隻看表演:“先過去談談吧。”掌櫃的應了一聲前頭帶路。
等跟在掌櫃的身後到了那包廂的雕花木門前,尉遲良楚憑著深厚的內力隱隱聽到“飛奴”“湮寧”“等消息”之類的詞。掌櫃的敲了敲門,門內就傳來了一個聽上去貌似很是清秀的聲音:“進來吧!”掌櫃的推門而去,尉遲良楚也立即跟著進去。甫一入門,就聽到了另一個更為成熟的聲音,應當是那小仆的主子“那就先等幾日吧!”僅僅聽到這個聲音,尉遲良楚就對屋內之人萬分好奇起來,那聽似溫潤如同撞玉之音,謙和有禮的嗓音當中卻又透著骨子距人於千裏之外。真不知那聲音的主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然後就不免加快了幾步朝裏走去。
那掌櫃朝著坐在窗邊的清俊公子哈了哈腰,語氣很是抱歉:“這位客官呢也看中了這位置,不知公子您……”尉遲良楚一把將掌櫃的推到一邊晾著去,看著眼前這個一身潔淨水藍,扭頭看著窗外夜景的男子:“可願拚桌?”張富生原本已經準備好了大把的銀票打算等那客人不願離開就用高價買下這席位,沒想到尉遲良楚竟然直接想要拚桌!好吧,就當是省銀子好了!那個一襲水藍,嗓音好聽的年輕公子依舊沒有回頭,隻是淡淡應了一句:“無妨。”這樣更是勾起了尉遲良楚的好奇心,怎麼就不轉頭呢,快轉過來,轉過來!不過他這個主子還未對眼前這個人的無禮有何不滿,身邊的張富生就很是不爽了:“連對人說話的基本禮數都沒有嗎?”尉遲良楚剛想斥責張富生幾句,再好好對這個公子道個歉啊什麼的,反正一夜時間長得很,他總能看到:“爺我何時也教你這樣無禮了!公子你千萬別……”尉遲良楚愣了愣,因為那公子已然轉過頭落落大方的站在他麵前……正在打量著張富生。
沈楓華對那個站在黑衣男子身邊的仆人稍稍打量了一番,心中就已是萬分明了。方才一聽到那個仆人所說的話,雖然那人可以壓低了嗓音,可沈楓華這神醫還是一下就能聽出個所以然來。再經過這一番觀察,沈楓華很是肯定此二人必定從皇宮中出來,想必位置也是不低。沈楓華淡淡一笑,有禮道:“無妨。”尉遲良楚一怔,這世上竟真有那身披日月清輝之人。在細細回想下那雙琥珀般淡漠疏離的雙眸,仿若雲端俯視眾生一般。尉遲良楚身居皇位已有好幾年,天天看著那些朝中大臣俯首哈腰,雖然那些三朝元老也很是不卑不亢的堅持自己原則……但尉遲良楚還真未遇上過這樣一個,他一見之下就覺得是與他平地而視毫無身份地位約束的人,這下尉遲良楚不免就對眼前這個清俊溫潤的公子更加的感興趣。
水藍混著無邊的夜色,嘴角總是淡淡的笑意好像什麼事都無法掛在心頭。尉遲良楚躺在床上翻了個身,腦中盡是那個年輕公子的身影。雖然從開始到結束,尉遲良楚總共隻聽到他說了兩句“無妨”,但這兩字卻猶如印刻在心一般揮之不去。想了想他之前想的無視對麵客人的想法,尉遲良楚在黑暗中無奈一笑,他反倒是把那些表演煙花給無視了。摸了摸下巴,尉遲良楚兩眼笑得彎彎,估摸著那一身水藍衣裳布料雖不是極好,但是看那剪裁卻不是普通人家就有的。不會是什麼朝中大臣家的公子,或者是今年前來趕考的舉子。想到這裏,尉遲良楚不免又是笑意連連,那樣一個看上去就很是優秀的書生,等到殿試的時候……準叫他吃驚一下!這邊的尉遲良楚正在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而隔壁房中的沈楓華倒是淡定如常,但布甘平卻是有些抱怨聲連連。
布甘平將薄被鋪好,回頭看了一眼端坐看書的沈楓華語氣中稍稍有些抱怨:“公子,今晚來拚桌的那個客人著實討人厭。”沈楓華一笑:“怎麼說?”布甘平托腮捋了捋思緒,想想該怎麼說才最貼切:“好好的表演不看,盡看著我們!”沈楓華拿書敲了布甘平的額頭一下,思量著這兩個人絕不簡單,能少接觸就少接觸為好:“他們看他們的,與我們無關。”這些對於他們來說完全沒有關係,等到高廖青來了消息他就會立刻離開,管他們是何人又有何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