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 樹欲靜而風不止 十七事 四大神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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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白子期守在身邊的昨日,傾城一向是淺眠的人。手握黑龍令藏於枕下已成了他的習慣。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的這個習慣雖不知算不算救了他,至少也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大概睡下兩三個時辰,傾城就聽見房中有動靜。他並沒有立即睜開眼睛,而是眯起眸子觀察來人的動作。一個黑影正在他的包袱中搜尋什麼。他確定那不是普通的竊賊,因為對方似乎對他那包沉甸甸的碎銀沒有任何興趣。
他坐起身慵懶地笑笑。
“不知這位大俠夜間造訪在下寢房所謂何意?”
黑衣人雖然吃驚於他已醒了,但也沒有顯示出絲毫驚慌,頓了一下,隨即竟是朝他衝了過來。
傾城早已將氣凝於黑龍令之上,見對方行動,正待要射出,卻驚覺那人手中並沒有任何武器,又硬生生將劍氣收回五成,這才揮了出去。
黑衣人似乎也沒料到他手中執著黑龍令,雖然閃身躲了過去,卻也被逼的踉蹌後退,險些倒在地上。見無機可乘,那人穩住腳跟後一個翻身從窗口躍出房間。
好快的速度!
傾城並沒有去追,而是站在窗口處盯著漆黑的街道思考。
那是什麼人?他為何要這麼做?他想要什麼?從他剛才衝過來的情況看,他的目的恐怕是為了點住自己穴道,這麼說他的確是想要從自己身上尋到些什麼,先是他的包袱,隨後便是他的身上麼?
傾城關上窗,走到桌前細細翻查了一遍裏麵的物件,並沒有少什麼,看來對方沒有得手。
可自己身上有甚麼值得他人如此費心?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蒼鸞戲月佩!
那是他唯一一件貼身攜帶且在外人麵前泄露過的東西。
可是會是誰?是雷立麼?不對,雷立被下了‘三生愁’,今夜是絕對不可能有所行動的。那就是雷立在查它的來曆時向何人透露了那玉佩在是屬於自己的,然後那人便尾隨而至?也不合理,定風樓的信物按雷立與瑛他們幾人的反應看不是有人敢輕易偷取的,何況那人也不怕自己是定風樓的人麼?那究竟是為了什麼?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細節。
那個人在對著月光仔細查看他的每一樣物件!
是了,就是它!黑衣人沒有放過任何物品的原因就是因為對方根本不知道他有什麼!那人隻知道他有關於定風樓的某種信物,卻不知道是什麼物件,所以他也在找!
傾城更加疑惑了。
那個人定識得定風樓信物,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本身也是定風樓之人。如果是雷立無意泄露但又沒有具體講明玉佩之事,自己還可以理解定風樓的人來這裏尋回本派信物的行為;但若雷立沒有泄出這件事,畢竟他從事消息打探工作已經是老手了,那麼這人又是如何得知的?他武功不弱,身手又敏捷,應當是定風樓的人錯不了。
那隻有一種可能性了。今日旁聽者之中有定風樓的人。雷立提到玉佩時是耳語,那樣屏風後麵的四人就聽不到,也就是說正因為缺了這一環節對方才無從得知自己手上的是什麼。
如果這個推斷成立,那麼,就隻有那四人中的某一位:北堂無月,上官玨和…
白子期。
想到這裏,傾城一陣心煩意亂。自從九歲之後他極少相信他人,與百裏笑熟絡起來還是用了將近一年時間。這三人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也不能說對他們完全沒有防備,隻是他無法相信柔順溫和的白子期、活潑好動的北堂無月或是高傲沉穩的上官玨會是可能的敵人…
不,不會的,傾城使勁甩甩頭。瑛的武功沒這麼高,速度自然到不了如此之疾;北堂無月雖會些武藝但方才那人身形比他要高些;上官玨,他的劍法固然精湛,但是相對輕功就要差,身手沒有來人那般矯健。
不斷否定著三人的可能性,傾城呆坐了一段時間,突然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如果黑衣人在自己這裏沒有得手,一定會去找雷立問個清楚,那麼雷立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思及此,他立即拿出紙筆寫了一封短信,然後走到窗邊,吹了聲口哨,一隻身形如鷹一般大小的白鳥瞬間出現在他眼前,然後緩緩落到他伸出的手臂上。這隻大鳥是瓊皇,顧名思義就是瓊鳥之王,是瓊鳥類裏體型最大的一種,聰穎靈活且飛行速度快,璿樞國的貴族甚至與鷹相比更希望能飼養一隻瓊皇。隻可惜瓊皇數量極少又難以馴服,傾城的這一隻說來也是一段奇遇,此處暫且不提。
他將信綁在瓊皇腿上,輕聲道:“務必用最快速度將信平安送到華香手裏,九耀,就看你的了。”
說罷打開另一側的窗戶。九耀一振翅,轉瞬間飛遠了。看著白點消失,傾城感到一陣頭痛,不願再思考,索性躺回床上繼續睡覺。他越來越看不懂自己,明明可以下個套子等著那人去鑽,為什麼不這麼做?自己到底害怕知道什麼?
傾城日上三竿才起身,隨意將青絲在後麵紮成一個馬尾,人也顯出了另一種充滿朝氣的清新之感。若有所思地再看了一眼包袱,轉身剛一下樓梯就被北堂無月抱了個滿懷。
“傾城,你怎麼起這麼遲?我都等你半天了!你今日好漂亮哦!想去哪裏玩?我陪你~”
“北堂公子還真是積極呢。怎麼,這回動真情了?”
一陣輕靈若梅的聲音傳來,悅耳出塵,傾城不覺唇角微微上揚,轉身迎向它的主人。北堂無月顯然就沒有心情去欣賞那音色,回過頭反擊道:“南宮玉恒!要論這開陽城嘴毒之最,那可是非你莫屬了!”
“過獎過獎。”南宮玉恒拱手一揖,“說來公子臉色不濟,莫不是因為子期做了你情敵的緣故?”
“你、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北堂無月雙目大瞠。
“因為公子一臉酸意,臉上還寫了‘我不要再輸給白子期’幾個大字啊。”
瞪著笑得清絕的南宮玉恒,無月咬咬牙,轉身撲到傾城身上大鬧別扭:“傾城,你看看他們!這三個人就知道欺負我,言辭何其苛刻!你難道不覺得他們太過分了嗎?”
傾城滿帶笑意地掃了他一眼,悠然解釋道:“不用擔心,我看無論是瑛、南宮公子還是上官兄都沒有惡意。”
“什麼沒有惡意!他們每次見麵隻知道諷刺我!”
可愛的臉蛋因高高撅起的唇而更加靈動,委屈的神色是眼前這成年男子看起來頗似一隻受傷的小獸。
傾城並未再說什麼。沒有證據,可他知道白子期之南宮玉恒和上官玨隻是單純的喜愛開這位友人的玩笑,可是白子期似乎不同。具體不同在哪裏他也說不好,似乎那些言辭不僅絕對不該出現在溫潤如他之人的口中,而且其中所含的敵意也不容忽視。
雖然很好奇白子期和北堂無月有什麼過節,可那畢竟是別人的私事,以他沒有資格打聽。因此,還不如不要扯進去的好。
“百裏少俠。”南宮玉恒施了一禮,“幾日不見,一切可都安好?”
“托福。”
傾城忽然想到他的身形有些熟悉,而這種感覺的來源並不僅僅是二人相識這麼簡單。可到底又是什麼,自己卻如何也回憶不起來。
“少俠似乎並不吃驚我與北堂公子相識麼。”
“開陽城兩大才子相識,我想並不算什麼難以想象的事。”
對方意味不明的點了點頭,隨後淺笑著說:“其實我今日是來傳話的。百裏少俠,魏兄請你去一趟,據說與那幅紅蓮的來曆有關。”
血蓮?魏風揚麼?
傾城思忖了一下,隨即應道:“好,那我現在就過去。”
背影已經消失了半餉,北堂無月卻仍舊立在那裏,似乎是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南宮玉恒移上前低低一笑:“怎麼?離開這麼一會兒就舍不得了?又與子期為敵的感覺是不是別有一番趣味?”
北堂無月一掃方才的稚嫩,斜睨了對方一眼,冷笑道:“我的心都被你數落的抽痛,哪來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