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所以說，我救了你！？”蘇珊女王帶著幾分得意地挑起眉。
    “彼得說，你是救世主！”坐在她旁邊的珍妮芙女士笑著推了推她的手。
    “嗯……”蘇珊滿意的點點頭，“至尊王的救世主，我喜歡這個稱呼。”接著她竊笑，“誰讓你們跑到那個地方去？至少應該找一個有兩個出口以上的地方——否則太不安全了！”
    “安全？”珍妮芙不解地看著她。“為什麼？城堡的保安工作出問題了嘛……”
    “傻瓜，不是指那個！”蘇珊用手指指了指女士的頭，仿佛她是比她小很多歲的妹妹——或者是她的女兒。“我是說你跟彼得在一起……”“你以為我們在做什麼？”珍妮芙瞪著眼睛打斷她，“陛下，注意言辭！”
    “我什麼都沒有說啊……”蘇珊一臉無辜地看著她，“你可沒有辦法否認，事實就是事實！隻不過陷得太深了就不知道了……”她沒有說下去，因為珍妮芙的臉紅得快滴血了。女王用了一秒鍾思考，然後覺得現在還是不要讓這個小女孩太尷尬的好。她非常自然地換了一個話題：“昨晚愛德似乎不好過啊……”她盡量輕描淡寫地說；其實何止不好過，她估計從珍妮芙進去他房間那一刻起他就受盡了“酷刑”的折磨。“你對他做了什麼？”她好奇地問，想要製住愛德蒙，還是珍妮芙才行。溫柔女王正盤算著從女士那裏偷師。
    “很簡單，”珍妮芙聳聳肩，“隻要你不斷的扮演媽媽的角色就夠了。”
    “就這樣？”蘇珊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有用嗎？”
    “對你可能沒用，”珍妮芙知道自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諷刺蘇珊的機會，“你一直都像媽媽那樣對待他，我想他有免疫了——下次我們應該讓露西試試……”她用手托著頭，若有所思。
    “真可怕……”蘇珊很誇張地打了個冷顫，“真不知道彼得是在那麼對付你的……”珍妮芙又瞪了她一眼，然後不說話了。
    “嘿——你知道嗎？拉什的國王——布什麼來著——他快結婚了！”蘇珊突然說道。
    “太年輕了吧？”珍妮芙皺了皺眉頭，“他多大了？十八？十九？”
    “正是結婚的好年齡。”蘇珊若無其事地說，“我十六歲的時候就有一打男人來求婚了。”
    “不用暗示我了，我是不會在這個時候考慮婚姻的。”珍妮芙一眼看穿了蘇珊的“詭計”。蘇珊有點不高興，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識破了，不過她還是很鎮定地將戲演下去：“我可沒有含沙射影——不過是昨天剛好見到他的表親，裏什的國王罷了。”
    “布萊恩？”珍妮芙突然在喉嚨處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該死的家夥！”
    “怎麼？”蘇珊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你跟他有什麼過節？”
    珍妮芙撇撇嘴，然後將去年布萊恩向她求婚的一段講給蘇珊聽。當然，她自動忽略了布萊恩說蘇珊是“花瓶”的那一段。
    “所以彼得就英雄救美啦？”蘇珊興奮地揣測，“嗯……”她突然陰沉了下來，“我的經驗告訴我，布萊恩可能還會逮住機會向你示愛。”
    “‘示愛’？”珍妮芙大笑，“他需要的隻是一個能給他生兒子的女人，根本談不上‘愛’。”其實她心裏已經將布萊恩罵了千遍萬遍了。
    “你這麼說也沒錯。”蘇珊讚同道，“不過，既然他還沒有放棄，就表示他還沒有死心。——又或者說……”蘇珊變得嚴肅了一些，打住了話語，“嗯，我得去警告彼得……”她的聲音變得極小極小，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語。
    “你是擔心他因為想跟彼得過不去才那樣做的？”女王的悄聲細語沒能逃過珍妮芙的耳朵，“得了吧！根本沒必要，我對彼得來說可沒有那麼重要。”珍妮芙一擺手，“根本輪不到我，蘇。如果他想激怒彼得，他應該直接向你求婚——你才是特洛伊的海倫。”
    “特洛伊的海倫？她是這麼說你的？”彼得饒有興趣地看著蘇珊。通常情況下，他的妹妹是不會到他的辦公室來找他的。
    “你能不能專心點！？”蘇珊警告般地發出噓噓聲，“我在說的是布萊恩。”
    “就他？”彼得又一次不滿地挑起眉，“你覺得他能怎麼樣？納尼亞現在能隨時切斷跟他們的貿易——我敢打賭，布裏斯的新婚妻子可不希望在蜜月裏沒有那些首飾、布匹和香料。”
    “你真的覺得光靠貿易就能跟他們維持永久的和平嗎？”蘇珊看著他，一臉“別想癡人說夢話”的表情，“互利，彼得，互利！我們又不是在貢賜貿易。”
    “我看不出來，”彼得哼了一聲，“每年供應他們皇宮和市場的所有貿易加起來，也不能填滿國庫裏的一隻最小的箱子。少了那點錢我們也能活得下去。”
    “一聽口氣就知道是至尊王！”蘇珊諷刺道。
    “如假包換。”彼得笑著說，“再說，蘇，”彼得沉下臉，“我認為就我們現在的國力，對付拉什跟裏什綽綽有餘。雖然我們現在隻有一支常備軍，但如果他們發來挑戰，我們能很快組建一支強大的軍隊——當然這還有賴於我親愛的妹妹。”彼得又恢複了笑容恭維道。蘇珊不僅負責皇宮裏大大小小的事務，而且還在和平時期負責訓練新兵、管理部隊。
    “看看現在誰是特洛伊的海倫。”蘇珊歎了口氣，“珍妮芙還沒有明確表態，你就已經準備好為她而戰了……”
    公正王一點都不喜歡慶典——事實上他打心眼裏討厭蘇珊每年弄出來的大大小小的慶典。不過五月慶典是他唯一一個不能推辭的節日，因為在這一天，他們慶祝的不僅僅是夏天的到來，而且是他的一位手足的十八歲的盛宴。但是，就這點理由，還是不能打消他對舞會的厭惡。當他早上做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時，他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看了幾分文件後，他發現自己的精神有點不集中。他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然後大大地打了一個嗬欠。“珍妮芙！”他狠狠地說。昨晚由於他跟露西不太成功的跟蹤計劃被蘇珊打斷，珍妮芙輕而易舉地揭發了他，然後一直在他的房間裏“折磨”他。在他簽下了一大堆保證書和“和平條約”後，女士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不過這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國王覺得有些不公平。為什麼珍妮芙現在還能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呼呼大睡，而自己卻在早上五點就被彼得挖起來騎馬（他打賭彼得絕對是故意的，因為他們的騎馬課從來沒有在那麼早進行過）。他決定到花園裏走走：很快愛德蒙將這所有的不幸歸結到舞會上，然後盤算著怎麼推掉自己的五月慶典——雖然還有兩年。
    花園一直是人們公認的散步的好地方，特別凱爾帕拉維爾有無數個風格各異的花園。不過愛德蒙看來，沒有什麼宜人的景象能夠驅散他此刻濃濃的睡意。他轉了一圈，決定還是回去。
    “……所以呢？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糾纏不清？”
    不遠處的爭吵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老實說他對這些大大小小的閑事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這麼大的城堡，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衝突。就連最喜歡參和事情的露西也承認，如果要關注所有這些無聊的小事，那是非常勞神的。再說，公正王是在法庭上明辨是非的人，不是在花園裏調解無聊爭吵的。
    他剛往回邁了幾步，爭吵聲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皺了皺眉頭：光天化日之下在城堡這麼鬧，太不合規矩了。如果是被蘇珊聽見，肯定會不高興的。
    珍妮芙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的脾氣很好，但是今天她可以說是氣爆了！
    老實說，到了這個年齡她對自己會收到求婚一點也不驚訝，但驚訝的是眼前這個向她求婚的人：裏什的國王布萊恩又一次騷擾她。
    就在今天早上女士吃完早餐的時候，布萊恩國王趕上了她，再一次提出了求婚。在蘇珊的警告之後，珍妮芙確實認真考慮過布萊恩再次求婚的可能性，她也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接受。可是眼下事情已經開始偏離她所預期的軌道了。她本以為拒絕了便一了百了，但現在看來，布萊恩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似乎認為這是裏什和納尼亞之間的競爭。
    珍妮芙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盡量地表現出得體與禮貌，然後重新麵對著他：“對不起，布萊恩國王，我實在沒有任何理由說服自己嫁給你。我想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請你——”“我想你錯了，姑娘，”布萊恩打斷了她，“我想你不是沒有理由說服自己嫁給我，而是隻有一個理由讓自己拒絕我的求婚。”
    “你說什麼？”珍妮芙皺了皺眉頭。她有點懵，不知道布萊恩確切的意思。
    “你的兩個國王，寶貝兒。”布萊恩露出一絲冷笑。
    “國王？”珍妮芙想了一會兒，然後才知道布萊恩指誰，“彼得和愛德蒙？”她難以置信地問道，“這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別裝的你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布萊恩底下頭，冰冷的目光讓珍妮芙打了一個冷顫。“現在城堡中的所有客人都傳遍了，你們的事情人盡皆知——你卻還有臉在這裏問我！”
    “你到底在說什麼？彼得和愛德蒙怎麼了？”珍妮芙退後了一步，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什麼好事。
    “那你倒說說，”布萊恩似乎不急於揭曉答案，他步步緊逼，“為什麼在城堡裏呆了五年後突然離開？為什麼會在慶典突然回來？是你自己要離開的，還是被逼離開？是你自己要回來的，還是因為某些人的緣故被迫回來的？”
    珍妮芙愣愣地看著他。她毫無頭緒。為什麼會有人要逼她離開城堡？為什麼回來是參加蘇珊的慶典會是“被迫”？還有，這跟她離開城堡又有什麼關係。
    “去年大家就有猜測，說你跟至尊王之間關係曖昧了。”布萊恩停了下來，滿意地看到了女士的滿臉震驚——他誤將這受人誹謗的驚訝以為是因為秘密泄露的難堪。“顯然，彼得玩夠你了，所以把你趕離了城堡，為他的新寵騰出位置。”他繼續自己的揣測，“不過似乎他對你舊情未斷——而且還有人跟我一樣不介意‘二手貨’……”他摸了摸自己下巴的短胡子，“昨晚有人看到了，你在舞會後跟著彼得單獨上了塔樓呆了很久，然後是淩晨又從愛德蒙的房間出來——”他又停了一下，“看來，你這個小妖精把納尼亞的兩個國王都握在手中了。”
    珍妮芙現在根本說不出話。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她知道自己跟兩個國王之間都清白無汙，但布萊恩的解釋讓所有的揣測都合情合理，她百口莫辯。
    “怎麼？猜中了嗎？”布萊恩得意地說，“我真想問問你——不，應該是現在所有人都想知道，彼得和愛德蒙知不知道你跟他們倆都有染？是互不知情，還是兄弟倆默許共享一個女人？”他說到這裏時挑起了眉毛，顯然他對這個想法最感興趣。
    珍妮芙聽不下去了。她不想讓任何侮辱自己和佩文西兄弟的肮髒詞彙進入自己的腦海。這不公平！她在腦海裏尖叫，但卻發不出聲音。她沒有辦法再待在這個可怕的男人麵前了。女士轉身就跑，但布萊恩輕鬆地就跟上了她。他擰住她的手腕，強迫她轉身麵對著自己。
    “我不在乎。”他冷漠地看著她，“我不在乎你跟多少個男人有染，也不在乎你曾經被誰玩過。我隻要一個兒子，一個強壯的、足以繼承我的王位的兒子。僅此而已。你是到現在為止唯一一個滿足我的條件的女人，你必須嫁給我。”
    ——“啪！”珍妮芙突然打掉了他的手，然後用一種比他更陰森、更冷漠的聲音說，“你是不是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她看見自己成功地鎮住了布萊恩，於是索性將自己的計劃進行到底，“沒錯，我是跟彼得還有愛德蒙有事，這又與你何幹！你不在乎？你不在乎他們在乎！你以為我為什麼回來？沒有得到他們的允許我能回來嗎？你以為你能將我搶走？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納尼亞的國王才不會跟別人分享他們的女人！如果他們有一天厭倦了我、玩夠了我，那也隻會讓我在冷宮老死。這裏根本輪不上你這個強盜！再說，我想我的日子還蠻長的——至少我現在還能滿足他們……”珍妮芙努力讓自己的笑容充滿自信，並用一種意味深長的口氣說。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能在這種事情上撒這種彌天大謊——她能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如果讓別人聽到就完蛋了！
    布萊恩花了很久才明白珍妮芙的意思，但是這似乎隻是讓他覺得這場遊戲更有意思了：“在冷宮裏終老嗎？你覺得他們會這樣做？”他挑逗性地用指尖劃過珍妮芙的下巴，“我可不會這樣做，寶貝兒。如果我玩夠了你，我至少會放你走——當然我也需要給我的新歡騰出位置，不過我可以盡量——盡量地做得有人情味一些。”他放肆地往珍妮芙耳邊吹了口氣，然後轉身離開；但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就算是納尼亞的兩個國王也奈何不了我，寶貝兒。”他陰森森地轉過臉，“我很想看見彼得和愛德蒙親手將你獻給我的一天。”
    珍妮芙愣愣地看著布萊恩離去的背影。麻煩好像越來越大了，不過至少求婚的事情現在暫時緩解了。
    似乎過了很久，她突然回過神來，聽見身後有略微急促的呼吸聲。珍妮芙猛地轉過頭——她倒抽一口冷氣，退後了兩步才勉強穩住身子：愛德蒙站在她身後，用一種悲哀得近乎絕望的眼神凝視著她。
    珍妮芙差點暈過去。
    愛德蒙的眼神告訴她，他已經聽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