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泓坐在雪床頭，低頭細細看著床上的男子。
    這張眉目犀利卻俊美得讓人不由歎息的臉，和她有的三分的神似，一樣像冰雪聖潔，不染俗世汙濁般。卻一點不是那種溫潤的聖潔慈愛，是一種拒人於千裏外的傲然。可是任何人在被這張臉麵對之時，心中出現的不是覺得被冒犯，而是一種臣服的虔誠。這是這個人與生俱來的王者之風。
    門被推開，一個侍衛急著走進。打斷了連泓的思緒。
    “連大人，程太醫召見。”
    “讓他進來。”話雖說得平淡，泓心中卻早已激動地不知所以。有解毒之道了麼。
    程太醫快步走進，幾日不見，那老頭像又衰老了十幾歲，眼中更是熬夜的通紅。
    “有辦法了？”連泓站起走到程太醫麵前。
    “辦法現在算是有一個……”老頭一張嘴便有些吞吐。
    “我知道會有利弊，你將方法直述出來，然後將所有不利總結了說給我聽。”泓皺眉，等這個消息不知多久，終於有辦法了他不想再浪費唇舌。
    “是……火鳳。”
    “火鳳？”連泓一驚。
    “對，是在一本寒荒的古書上找到一些相關的信息，然後我找到我多年遊曆寒荒的友人那兒得到些證實，將火鳳植入人體與人共生可使被植入者身體新生。而火鳳……據外交記載，當年與寒荒一戰寒荒戰敗之後曾將火鳳封印起來作為貢品呈給我白族，現今應該還在我白族國庫。”
    “你是說……附體？”
    “是，僅有此一種方法，這絕丹無藥可解。隻能憑著火鳳的靈氣護住，然後靠著火鳳附體來使主上得以化解毒素。”
    “這……附體，有什麼不利之處？”連泓皺眉。
    “不利之處是……”老頭停頓，聲音隨之變小：“附體之後，臣還不知能否再讓火鳳與陛下分開，而且……而且附體之後，陛下的性情之類的應該會發生變化，至於是怎樣的變化現在還不可猜測，也許也會有其他一些問題……”
    “其他什麼問題？”泓轉過身，視線直逼眼前之人。
    “現在還不知道，我隻能猜到這些……其他的要完成附體之後才能得知。”
    “那你的意思是說，隻要完成附體之術，陛下命便可保住，但是會有其他一些問題？”
    “請恕下臣無能……”程太醫猶豫著，最後小聲得到處真相；“就算決定附體，這附體之術繁雜異常……稍有不慎……稍有不慎便術毀人……亡。”到最後，他的聲音已幾近沒有。
    “什麼？”泓大怒，承擔了這麼多風險，難道最後還是可能功虧一簣。
    老頭猛然顫抖了跪下，已不敢抬起頭來……
    “不行，不能冒這麼大的險，你去找其他辦法！一定可以的，沒有完全的，但一定有可以保住命的！”泓激動地瞪大了眼，早已不能冷靜思考。
    “就決定這麼做，程太醫，你下去準備。明天便開始這火鳳附體之術！”門被毫無預兆的推開，門外，雍容華貴身形修長的女人邊說著邊走進，字眼中，盡是一種獨裁和殘忍。狹長的丹鳳眼中隻剩下冷淡和不屑。
    從門外湧進三兩個侍衛，看清來人之後，程太醫和侍衛均伏地跪下，連泓將眉皺得更深，也單膝跪下。
    “都起來吧。”女人穿過眾人，走上台階坐在聽雪床頭。
    眾人皆起身。
    “太後，微臣認為火鳳附體之事不能如此草率做決定。”連泓上前。
    “那依你如何，就這樣讓聽雪躺下去？嗯？耽誤了國事誰擔當？”太後不動聲色，字間表達的卻是不容人異議得肯定。
    泓捏起拳“至少，要陛下同意。”
    “哼，隻要是哀家作的主，他為什麼不同意？哀家是他的親娘，會害他嗎？”女人伸手撫了撫發，不經意的動作顯現的是一種美豔和貴氣，至今還似剛二十的絕美麵容，修長曼妙的身姿，這些掩蓋之下，讓人猜不透這女子內心的想法。
    “可是……”泓皺著眉還想說些什麼。
    咳嗽聲從床上傳來，雪暫時清醒了過來。
    之前依稀聽見他們的對話，雪緩慢睜開眼：“火鳳附體麼？好，去準備吧。”痛楚從胸前傳來，聽雪皺了皺眉。
    女人轉頭看了一眼雪，眼中沒有一絲波動。
    “望陛下保重聖體為好。”雪已答應接受附體，女人舒了口氣“明日附體之術開始我再來，陛下好生休息為好。”說著便領了那些侍衛出了景麟宮。
    待人走淨，泓在雪旁邊找了地方坐下。
    “哼，連這裏一刻都不想多待的人，會為你多著想一點點麼，簡直是笑話！”
    雪麵無表情，將頭轉向牆邊。
    “為什麼要答應？你不知道風險多大麼，聽雪，這不像你。”
    “我必須活著，所以，除了這個之外你有其他辦法麼？”
    “……暫時，沒有”
    “那便好，為何不能接受？”雪說著，臉卻仍舊向著牆，看不見他的眼。
    “可……”
    “泓，我必須活著……”雪打斷他的話。“哪怕機會會小，隻要可以活下去……其他什麼都無所謂……”雪的聲音有些轉小，暫時蘇醒他還是說了太多的話，耗費的體力使他連繼續說下去的力氣也消失。
    泓沉默了，轉過了頭，看著門外，樹枝抽新，萬花的花苞等待綻放……這是生命的開始。
    雪的腦中漸漸變得昏沉。疼痛變得生鈍，這是再次昏睡的前兆。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捏緊了左手，感覺不到力道，手的指尖掐進掌心中，殷紅的血自手掌淌出……
    在意識模糊之時，仿佛又有人像那日執起他的手，捏成拳，放在胸口與自己的拳碰在一起……
    “這是‘君子之約’你……一定不準有什麼事。”
    君子之約麼，好，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