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影奴大人 第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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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道耀眼的劍光從眼前劃過,直奔胸口時,隼有一刻終於清醒。看到持劍人臉上的哀傷,心中也開始疼痛起來。很少過這個人開懷的笑過,突然很想見一見,很想。
可是身體無法動彈,意識開始渙散。這一下,該會神形俱滅了吧。似乎不像想象中那麼痛苦。這樣也好,沒有人再受傷,也不會有人為難了,持劍的人似乎說了什麼,那句話很重要,可他已經聽不見了……
“這下你滿意了吧?”夜輝逼視著蒼雲,其中的寒冷令在場的其他人不禁涼意頓生。
“慢著,你要把他帶到哪裏去?”蒼雲叫住夜輝。
“這個就不是大人您樂意知道的事了。你們不是已經拿到封印在湖裏的東西了嗎?對於你們來說,他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吧?”夜輝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目光在頡身上短暫地停留,又很快移開了。“如果諸位還有閑工夫和我們這不相幹的人糾纏,不如施舍點善心,救隼一命。畢竟,他是最無辜的。”
誰都不可能忘得了那個駭人的場麵。隼安靜地躺在祭壇前,洞開的胸膛汩汩地淌出鮮血,在他周圍流溢開來,像是一朵綻放的妖異的花,狂肆,扭曲。血祭,天祈的必經儀式。
苛莫菲家族的秘密之一,便是這血的詛咒,每一代人都會有人出於某種原因麵成為祭品。這次輪到了隼。以血為約,掣肘惡靈複生的黑暗力量。
這是蒼雲向外所宣布的說辭,也得到苛莫菲家族默認的,雙方似乎早就達成了某種共識。但天祈本身並不是封印的手段,而是一種交換。用虔誠純善人的血,向惡靈換取力量。做為契約的一部分,惡靈會選擇沉睡。直到下一次被喚醒。
也許所發生的一切,都被一隻隱形的手所操控著,就隻等獵物自投羅網了。
“你這家夥怎麼敢對老大這麼無理?”紅發小子衝上前去,便人和夜輝較量,卻一把扯住了夜輝懷中人的衣裾。
“滾開!”夜大怒,躍開丈餘遠,周身散發出淡藍的光,連發色都褪成縷縷的藍。這是靈力開始轉承的表現。
“鳴,讓他們走吧。”蒼雲終於開了口。
“可是,惡靈會慢慢吞噬靈器,到那時,那個孩子很可能成為傀儡,如果不嚴加看管的話會發生混亂,要是樣的事再發生……”
“你覺得現在以你之力可以阻攔得了他嗎?”
“這……”鳴頓時語塞。
“所謂的靈器,是因為有可以讓惡靈臣服的理由存在,足夠強大的力量,或是某種不為人知的羈絆。靈力的轉承也是一樣。不管結果是怎樣的,都是他們自己做的決定。旁人無法插手。”
“是,大人。”鳴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
“頡,這些年你辛苦了,如果不是你,苛莫菲家的那個叛逆小子不會這麼配合。你要是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出來,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是你想回到我身邊,也不是不可以……”蒼雲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從容而大度地賜予頡封賞。
“凝魄咒的下半段咒文,可否請大人您替我完成?”頡懇求道。
“難道當時那把劍真的是上古的兵刃?”蒼雲失聲驚道。
“似乎是的。我偶然所得略試了一下,不想竟然可以摧動咒語。”
“可是即使我勉強救活隼,他可能完全喪失靈力,與其那樣屈辱地活著,不如讓他體體麵麵地離開。”
“我隻是為了我自己才這麼做的,蒼雲大人。我知道您對生死看得很超脫,像您以前常說的,‘不過輪回’而已。人死之後化作‘靈’以另一種形態存在於世間。逝去的人,不會離我們遠去,因為‘念’的存在,我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們就在身邊。可是,死了就是死了,生命之火熄滅了,再怎麼自我安慰也擺脫不了無法一同歡笑,一同麵對困難,共同進退的事實。所以會有不甘,所有才會有‘殘念’難道,您就沒有就算是被對方怨恨也要留住他的人嗎?”
麵對頡的質問,蒼雲無言以對。那樣的記憶似乎已經很久遠了,遠到,一點頭緒也找不到。隻是有種淡淡的熟悉感,一想要觸碰,便是大段的空白,那裏,本該有什麼,隻是已沒了一絲痕跡。
“這樣的話,隼就對苛莫菲家沒有任何虧欠了。真正的自由的。即使我永遠得不到寬恕也不會後悔。”頡從來就非常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過人有時太清醒,也不一定一件很愉快的事。知道真相後的隼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真的拿不準。但他隻知道,無論隼怎樣做就算是還他一劍,那都是合情合理的。可是他唯一不會讓步的是,他絕對不會離開。因為在他決定親手將劍刺入隼的胸口時,早就準備將自己的命賠給隼了。
一個月後。
“那個……”
“閉嘴。”
“哦,好。”
又過了一會兒。
“有話快說,別擺出那副蠢樣。”夜輝對月迷那種崇拜各癡迷的表情起了不寒而栗。
“我們是不是在飛誒?”月迷興奮地嚷道。
“你不是看到了嗎?”夜輝無可奈何地回答了這些天像魔咒一樣被念個不停的問題。
“夜輝你好了不起啊,我隻是跟你說了翔的咒語,你這麼快就學會了,可是我從來就沒有離開地麵三尺過。”某人根本不以為恥。
“那是因為你沒有掌握要領。”
“蓮翼也是這麼說,不過他說隻要我把能做好的事盡全力做好就可以了,做不到的就不用勉強了。沒有人是完美的。一味的追求企及不到東西,活得很累,有那樣的工夫不如好好珍惜已經擁有的。”
這一次,夜輝沒有打斷他對那個人的懷念。有些事強求不來,那就這樣吧。在他將隻剩下一具空空的軀殼的月迷帶離曼提時,在他用血盟讓月迷醒轉過來時,他似乎又找回了那種拚命想要為某個人做些什麼,哪怕是最微薄的事的急切心情。隻是有一個問題,他一直沒問出口。反正那個人還好端端地活著,至於是為了什麼理由已經不重要了。
月迷很開心,不光是滿足了他對“飛”的執念,而是因為一句話。剛回複意識時,他的精神很低落。他一心想要幫忙,哪裏知道一次比一次糟糕。他問夜輝:“我是不是根本就不值得你相信?”
夜輝想也不想地答道;“是啊。”
雖然早就知道是這樣,不過還是不由得難過起來。
“行啦,事實如此,沒什麼好難過的。”夜輝揉了揉月迷的頭發,說道,“我從來就沒有指望過你。不過你可有試試看相信我,這樣可靠得多,不是嗎?”
無法形容月迷當時的感動。從來沒有見過哭得那樣慘烈的情形,夜輝當場就蒙了。然後問了一個他後悔莫及的問題,要幫月迷實現一個願望。可這個願望一實現就被無限延期了。
浮雲遮往了視線,四周一片白茫茫,似曾相識的情形。有鈴聲,就那麼輕輕的三兩聲,清脆悅耳。月迷下意識地抓緊了夜輝的衣襟。夜輝的聲音傳來,宛若天籟:“沒事,有我在。”
第一卷影奴大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