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進來吧，別站在門口了。小心得了傷寒，我可不負責。”
    我轉身進了室內，取出火折子，點燃了蠟燭。他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進來了。我轉進了屏風後麵，脫下已經被打濕的外衣，換上一套幹淨的，又拿了一根玉簪，把頭發簡單的綰上。然後走到了外間，到他坐的墊子對麵的墊子上坐下。
    剛來的時侯，對於沒有椅子坐我很不習慣。現在已經習慣了這裏沒有電，沒有抽水馬桶的生活。
    “你到底想說什麼就快說吧。我們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畢竟不好。”
    “娥姁，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會是個女子。”
    我不接話，靜等著他的下文。
    “哪會有像你這樣的女人，又會打架，又對天下形勢看得如此透徹，胸襟又大度。我從我們初見的第一天就被你吸引住了。明明隻是個小孩子，卻有那麼冷靜的頭腦。我本來隻是路過單父，不打算久居，但是我卻不知道怎麼的，竟在單父留住了一年。”
    一支蠟燭的燈花“噼啪”的爆了。我趁勢起身，避開他灼熱的眼神。拿起手邊的一支發簪，把蠟燭一支支的挑了挑亮。
    他在身後繼續說道：“娥姁，我想我真是瘋了，竟然會留戀上一個比我小這麼多的男子。現在，我知道你是個女子，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喜歡你，娥姁。”
    我心一跳，雖然有感覺會是這樣一個結局，但是我還是被嚇了一跳。“但是，我並不喜歡你，我對你隻有兄妹之情。我隻是單純的把你當做我的哥哥。”我依然背對著他，不敢麵對他的眼神。“我還小。”我不能接受這份感情，現在我知道了我是呂雉，我注定要嫁給劉邦，做他的皇後。
    “這，我。。。。。。”“喝茶吧。”我終於轉身，拿起爐子上的茶壺，水已經沸騰，一片片的茶葉飄在水麵上。這裏的茶並不是炒製後衝泡，而是直接煮茶葉，入口苦澀但回味甘甜。我到出了兩杯茶，遞給他一杯。
    暗說過，殺手必須無情。前世的我，雖然活到了28歲，卻從來沒有戀愛過，也沒有愛上過任何人，暗對於我而言，是個特殊的存在。
    “如果你可以等待，或許我會嚐試著接近你。不過，你不用抱太大希望。定親是要父母做主。爹娘定下誰我就得嫁誰。”我低頭抿了口茶，說，“你父母不同意，我也過不了你家的門。”
    “即使你嫁了別人，隻要我能陪在你身邊，也可以。或許有一天，我愛上了別的人，我就離開。”他停了很久，終於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隨你吧。如果我嫁了別人，隻要你不要妨礙到我的正常生活，你愛在哪而就在哪兒。哪怕你想我身邊呆一輩子也沒關係。”我不忍心拒絕他。反正就當身邊多了一個侍衛。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中。沒有人開口。各自低著頭，看似專心的喝著茶。
    “夜深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他幽幽的說了句，迅速起身離開。到了門口，換上鞋子，冒著雨走了。
    我又坐了一會兒，看也已經深了，就沒有叫侍女，自己動手收拾了茶具，換了寢衣，沒有吹熄全部的蠟燭，留了外室的依然亮著，就上床睡了。一個晚上，雨都沒有變小的勢頭，仍舊淅淅瀝瀝的下著。我在床上翻覆著無法入眠。知道天露出了一絲熹微的亮光方才入睡。
    感覺沒有並過多久，我就醒了。張眼看見外頭的雨已經停了，天卻依然陰沉沉的。
    我翻身下了床，夕顏正好從外麵走了進來。“小姐，你終於醒了。都已經快要到午時了。早上怎麼叫你你都醒不過來。”
    我看了看窗外，天並不亮。“我竟睡了這麼久了。幫我更衣梳洗罷。吃過飯，我們去街上逛逛。”
    “諾。”
    在房裏用過了午飯，我還是套上了男裝，和夕顏一起出門。
    下了一夜的雨，地麵顯然還未幹透，有車經過便帶起一陣水花，濺在路邊。
    盡管天氣不好，街上的人還是很多。滿街的商鋪都開門迎客。
    我們走進一家街上最大的酒肆，聽著裏麵的人紛紛擾擾的議論著各種事情，從腳夫到達官貴人，魚龍混雜，各種人都有。酒肆裏麵人很多。我在二樓找了一個窗邊位置坐了下來，要了一壺酒幾碟小菜。酒菜上來，我一個人小口小口的喝著酒，看著街上的行人，不發一言。“小，公子，你怎麼了，今天心情不好？一整天人都悶悶的。”夕顏忍不住開口問我。
    “沒什麼事，隻是突然不想說話罷了。”我又倒了一杯酒，回答她，“你也一起喝吧。”
    “算了，公子，我不會喝酒，你知道的。您也少喝點，別一會兒喝醉了，我可抬不動您。”夕顏連忙擺擺手說道。
    我“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你個小蹄子，這麼貧嘴，小心我回去把你嘴給撕爛了。”
    “這位公子，不巧，今天窗邊的座都滿了，要不您就和別人拚一起吧。”小二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抬起頭，看見一名公子帶著一個仆人站在邊上。主仆二人的衣飾都很華麗，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得起的料子，剪裁也很精致。顯然是王侯世家的子弟。那位公子長的玉樹臨風，麵上沒有一點紈絝，像是個正人君子。
    “這位公子，可以讓我家主子一起坐下嗎？”那個仆人開口問我。
    我看了一下，這張桌子本就可以坐四個人。我點了點頭，權當同意。
    來人就在我身邊的墊子上坐下，仆人坐在了夕顏一邊。他也隻叫了壺酒再加上兩碟小菜下酒。
    “敢問公子如何稱呼。”那位公子問。
    “在下呂璃落。請問閣下如何稱呼？”“在下秦斯。聽您的口音，並不像是秦地的人”
    “公子好耳力，在下確非秦人，在下齊人。公子是鹹陽本地人吧。”我簡單的會他，並不想與秦國的顯貴有過多的糾葛。他說的秦斯這個名字和我說的璃落一樣多半是假名。
    “在下的確是鹹陽人。”自稱是秦斯的公子回答。
    我沒有接下去說話。忽然一陣琴聲從樓下傳來。古琴如清風撫竹一般的音色伴著一個女子的歌聲煞是好聽。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
    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葛生蒙棘，蘞蔓於域。
    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
    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隻是這內容有些悲戚。那女子的聲音像一根線，細細的，一直飄到雲的彼岸。我不知不覺就沉浸在了那個聲音裏，心思隨著那根線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忘記了今夕何夕，不能自拔。
    那是一首埋葬愛人時所唱的歌。夏日漫長，冬夜淒涼。等百年之後，再回來伴你長眠。我憶起了前世的已死的我，不知道我的屍體會如何處理。這麼多年了，暗還會記得我嗎？他會讓人取回我的屍首嗎？
    “公子，公子。。。。。。”夕顏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怎麼了？”我思緒又回到了現實中，問道。低頭看自己，見一杯酒被我舉在了半空，微微有些傾斜，有幾滴酒灑在了桌上。我慌忙放下酒杯。隻見一桌的人都看著我，我朝他們尷尬的笑了笑。
    “不是，公子，你怎麼哭了。”夕顏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伸手摸了摸臉，真的有兩行淚水在臉上肆虐。我背過身，用衣角擦去了淚。回身對夕顏說：“想是聽歌聽的太入迷了，觸動了些往事。沒事。”
    “這女子唱的是不錯。呂公子如此也實屬正常。”秦斯為我解圍道。
    “嗬嗬，秦公子也這樣認為的？”我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了問話。
    “隻是不知這女子是誰。”“下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我讓夕顏守著座位就起身，走下了樓。秦斯跟著也下了樓。
    樓下已經聚集了很多的人圍觀。
    隻見一名女子跪坐在中間，一把古琴放在腿上。穿著紫色的粗綢外衣，頭上簡單的綰了個髻，還留了一簇頭發放在胸前，長長的烏發直垂到地麵。低著頭，信手撥弄著琴弦。
    我隨便拉住身邊的一個人，問他：“這唱歌的女子是誰？”
    “她是一個楚姬，姓趙。歌唱的極好，這不，今日剛到秦國，我們都是等著要聽她唱歌的。”
    我又看了一會兒，見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就回到樓上，付了帳，就和夕顏擠出了酒肆。
    出了酒肆，我們繼續在街上逛著各家商鋪。我看見一家首飾店，走了進去。
    裏麵琳琅滿目陳列著各種商品。我買了一根翠玉鏤花的扁方，一根帶著金銀絲混編的流蘇金釵，夕顏也選了幾件首飾，就出了店。
    又進了幾家店，買了些東西。不覺中，腳已經有些酸疼。
    我看日頭已經有些西斜，就滿載著歸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