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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九兒，你聽我說，現在正是局勢關鍵之時，你——”秦檜攔在門口，一動不動。
    趙構站在他麵前，沉下了臉，“會之，不要攔我。”
    秦檜氣得拂袖背向趙構，“戚少商死了，你去了他也不會活！”
    “不！”趙構步步後退，“他不會死！他一定沒有死！不準你說他死！秦檜你給我讓開，我不想對你動用王府兵力。”
    指甲深深地嵌入肉裏，血絲一點一點滲出。
    戚少商，他對九兒而言真的是那麼那麼重要嗎。。。。。。。那我算什麼，我算什麼。。。。。。。九兒，你跟我在一起，真的是因為愛我嗎，還是，還是純粹地利用。。。。。。我對你的誓死效忠與不離不棄，換來得就是這樣可笑地下場麼。。。。。。
    “我不相信他會死，會之，他一定不會死，少商那麼強，怎麼會輕易就被顧惜朝所殺，怎麼會。。。。。。”趙構忍著淚水，“他死了我怎麼辦？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這麼多年地苦心經營我為的是什麼，這支離破碎的江山我要它做什麼，沒有了陪我袖手天下的人，那高處不勝寒的皇位我要它做什麼，沒有了與我共享榮華的人。少商若真的不在了，我做的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到頭來一場空！一場空！會之我不要這樣，我不要！”
    “。。。。。。原來一切都是為了他。原來。。。。。。”秦檜說不下去了，話語哽咽在喉。
    我以為我會是那個陪你袖手天下共享榮華白頭到老的人，我以為。。。。。。一切都是我以為，都是我的自作多情，都是我心甘情願被你利用。。。。。。
    “會之。”趙構從後麵抱住他，“無論結果如何，我一定要去一趟太原，我一定要親眼所見。若他真是、真是死了，我。。。。。。我也要帶回他的屍骨。他是我的，死也是我的。會之你會幫我吧，會之。。。。。。”
    一指一指地扳開他的手指，秦檜轉過身來，伴隨他自嘲地一聲冷笑，兩滴眼淚緩緩地流下，“九兒，你知道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愛到恨不得將你生吃活吞下肚，所以，你知道，我會幫你。。。。。。我發誓與你誓死相隨，我沒有忘。因為我，真的愛你。真的。”
    趙構愣愣地看著他，眼淚也湧了出來，“會之，也許你不相信，可我是真的喜歡你。”
    那個男孩，十三四的模樣，可是個子卻比同齡人高得多。身穿紫棠色長衣，外披一件玄色熊袍。
    路人紛紛側目。
    “那還是個孩子吧，麵目神色沉穩得遠及那些弱冠公子。”
    “應該是異的某王族之子吧，看著就不像平凡人。”
    “他那麵貌，看著像金人。我們還是少招禍，回避著點好。”
    普通老百姓悄聲細語地議論兩句後都各自識趣地走開。街上的景象一片寥落。
    那金族少年抬頭看了看蒼蒼之天，停頓了一下腳步，隨即又往前趕路。走的很快，腳下乘風。
    “今晚就起程？”秦檜覺得自己是明知故問，可是還是想找點話說。端著青瓷夜光碗的手還有些微微顫抖。
    “嗯。”趙構點點頭，“我會帶人走。會之不用擔心我。倒是我走之後，朝政裏的事，都交到你手上了，要好生處理。”
    “。。。。。。。嗯。”
    “怎麼，還有事？”趙構回頭問。他看到他端著的青瓷夜光碗，咦了一聲，“這是？”
    秦檜生硬地扯開一個微笑，“喝下它好嗎。。。。。。是我親手熬得牡丹密桂粥。”
    他立馬又補充道，“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了，當心身體。”
    趙構笑了笑，“謝謝你，會之。”
    趙構剛喝完粥，老管家就來報了，“王爺，府上有人說有急事相見。”
    “這麼晚了，何人？”
    “那人不肯報上姓名，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不見，本王正忙。我走之後，若有人求見本王，都讓他們找會之。就說我病了。”
    “可是。。。。。。那小少年說，他知道王爺您要趕去太原，並且還說，您完全不必去那，他可以讓一切都重新變得有意義。”
    。。。。。。趙構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怎麼會有人知道自己的行程？雖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想必來者的門路定是很廣，後台力量非一般的強大。
    “我去見他。將他帶去前廳等候。”
    趙構放下碗，披上外衣就走。
    屋內隻剩秦檜一個人。他望著青瓷夜光碗愣了好久，又轉頭望向門外，一個人癡癡地笑了出來，隻有他知道自己在笑什麼，或者，是在悲什麼。
    少年的麵容隱在玄色熊袍連帶的帽子裏，神色模糊。
    趙構進來了，他也沒有下跪或是行禮。
    趙構覺得有味，自經坐下，並遣退了下人。
    “你說的話很有味，什麼叫你可以讓一切都重新變得有意義？”
    少年將帽子撩下垂在後背，一張棱角分明過分冷峻地臉顯露在趙構麵前。
    趙構暗暗心驚。他是金人。會是大金皇族中的誰？他一時竟理不出頭緒。
    “王爺不必猜測我是誰。我是一個不存在，所以我是誰也不重要。”
    趙構覺得此人年級雖小，可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大氣，不禁更急切，在不知道對方底細之前，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更加不利於自己。
    “我想我們可以合作。隻要王爺你滿足我的條件，你就會得到更大的回報。”
    “我想在交易之前，你更應該談談你的來曆。”
    “我說過那不重要。不如，先來聽聽我的回報吧。”
    “哦~那本王洗耳恭聽。”
    “第一，我會救回戚少商的命，並且讓他永遠成為你的男人；第二，我會幫你殺顧惜朝；第三，我會替你鏟除一切阻礙，直至你順利登上皇位；第四，我可以擔保在你登基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金國不會大舉南下。”
    趙構目瞪口呆！他是誰？他到底是誰？他憑什麼提供這些回報？他怎麼對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的條件又會是什麼？
    仿佛又知道趙構在想什麼與要說什麼，玄衣少年淡漠地笑了笑，沒有給趙構開口的機會，“我的條件很簡單。簡單到你可以不假思索的答應並且立馬拱手奉上。”
    很長時間的沉默。
    屋外的風聲漸漸大了。一場冬雨即將落下。
    秦檜一直沒有入眠，他毫無睡意，幹脆披著衣服起來，走到窗口，開打窗戶。
    雨下了起來。夜空中隕落的雨束，隨風刺進屋內。它們紛紛劃向秦檜的臉頰，然而秦檜固執地沒有關窗，雨水從他臉上滑下，混著他炙熱地眼淚，似留道道血痕。
    忽聽雜亂的水聲中有細碎地足音遞出，秦檜熟悉那腳步聲，他探出頭去，看見那個嬌小細瘦的身影愈來愈近。
    他打開門，衝了出去。
    兩個人在雨中，相對無言。他們那麼站著、淋著、望著、沉默著。任雨淋落兩個人同樣悲傷難喻的感情，各自將唇中的話含入心底。
    雨下得很大，秦檜忍不住抱住了趙構，“你怎麼回來了。”
    “。。。。。。我來找你。”
    趙構死命地拉住秦檜的手，“會之，會之，會之。。。。。。”
    “也許你不相信，可我是真的喜歡你。”趙構重重地說完這一句，突然聲音又變得很輕很輕，他問，“你對我發的誓，不會毀諾對吧？”
    “你知道的，九兒。”
    趙構想對他微笑，可是笑不出來，太過用力，反而落下了眼淚。他狠下了心，拉著秦檜走向前廳。
    會之，我問過你，是你自己選擇的，不要怨我。
    不要怨我。
    也許你不相信，可我是真的喜歡你。
    推開門，秦檜征住了，全身僵硬，仿佛死了一般。
    “會之。”那少年笑了，那麼溫情。
    可是在秦檜看來，是那麼地恐怖。年少地記憶一股腦兒湧了上來。無情地鞭打，殘酷地暴行，永無止境的關押，不可磨滅地恥辱。。。。。。
    趙構抽出了握著秦檜的手。
    秦檜失去了最後的溫暖。曾經他一直以為那就是溫暖的溫暖。
    “會之，他要你。”
    秦檜隻覺得自己的世界隨著這最後一句話全然坍塌。
    他一動都不能動。即使這樣，不用回頭，他也知道趙構已經走了。他的小九兒，要永永遠遠離開他了。而他即將麵對的，是比黑夜還要黑暗地地獄。
    推他掉入地獄的人，是他那麼那麼愛著的小九兒。
    門被關上了。。。。。。
    趙構並沒有走遠，他站在不遠處看著。
    看著門被關上。
    砰地一聲，是門被關上的聲音，還是自己心碎的聲音。
    趙構雙手捂在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氣。要命，怎麼會這麼痛。。。。。。
    雨淋濕了趙構全身，他也已感覺不到什麼是冷。他的身影在深夜大雨中愈顯嬌小，也愈顯孤獨。
    。。。。。。又是一個人了。又隻剩我一個了。趙構將頭仰起，看不清夜空中隕落的雨束，卻被它們劃疼了臉。都是自己選的。一個人，都是自己選的，是自己負了他人，落得孤家寡人下場，都是自己選的。長發纏於衣褶，如一印潑墨將身影融入了九王府的淒涼夜色。雨水冰冷冷地淌在皮膚紋理間，鏤肌刻骨地痛。
    他閉了眼，麵上沒有一絲躍動的情感。水痕，一縷縷地，從麵頰上，割了下來。
    許久，趙構的唇角，淡淡地勻開了冷漠戲謔地笑，“也許你不相信，可我是真的喜歡你。”
    又是許久，久到他雙腿麻木無法動彈。
    “可我有什麼資格說喜歡你，在我利用了你以後。”
    麻木地身體不能支撐自己，趙構倒在了地上，這樣反而讓他更加清醒。
    他一點一點卷縮在地上，側著身子抱著自己的膝蓋，無聲地哭泣。
    “可我有什麼資格再愛你，當我為了自己利益將你送到一個陌生人的床上。”
    為什麼執著地認為自己愛的是戚少商，因為年少愚昧地崇拜？
    為什麼恨顧惜朝，因為以為自己不會擁有深愛自己的人？
    為什麼要奪皇位，因為權利真的能得到一切？
    為什麼在將他拱手相讓之後痛不欲生，因為才發現原來自己愛的是他？
    兜兜轉轉那麼多年，在失去時才明白自己最在乎的是什麼。
    會不會晚了，會不會？
    會之，會之，會之。。。。。。
    我還可以回頭嗎？
    少年一件一件剝去了秦檜的衣服。
    “你不要動，他就在外麵。”
    少年不顧秦檜灰白地臉色，說下去，“我知道你不會乖乖從我，我知道你隻會從命於他。多可笑，這就是當年你離開我的理由？所謂愛？不過是騙騙小孩子的。你還是孩子嗎會之？就在剛才，你最愛的九王爺，答應將你送給我。為了他的利益。你瞧瞧，你的愛，你所謂的愛，多不值錢。”
    少年勾起他的下巴，“小時候，你是我的玩物。現在我長大了，你還是我的玩物。我隻是取回我自己的東西。”
    “嗬嗬。”少年笑著，摟住發抖的秦檜，“你不用害怕。鞭打，調教，隻會讓你更加快樂，讓你學會對我更加忠誠。畢竟我也不想，讓你再逃跑一次。我會——鎖住你。”
    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有多害怕。然而他不能不服從，現在所有人都在這個少年手中，包括他的九兒。他可以費盡心力再逃跑一次，可以趙構怎麼辦，他要怎麼辦。。。。。。
    “你為了那個人妖王爺這麼順從我，我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氣憤。”少年抬起了秦檜地一條腿，一個挺身。
    “啊！”秦檜痛的眼淚橫流。
    汩汩的鮮血順著腿流下。。。。。。地上一片血漬斑斕。
    “你叫，是因為你痛。可這遠遠比不上他拋棄你的痛。會之，你應該好好感受這樣的痛，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所謂的愛。
    痛苦的愛。
    愛不是愛。
    愛是什麼。
    我隻知道。我愛你，這就是愛。
    秦檜緊閉上眼睛，不願看到自己受辱的樣子。下唇被咬得出血，他停不住的流淚。九兒，再怎麼彼此傷害，我就是忍不住的愛你。我愛你，這就是愛。
    就是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