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雷鳴  第二十四章 陳求富之死(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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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一彎月牙在星鬥稀疏的夜空裏若隱若現,微風帶過一絲花香,渲染了嘯風山莊的寧靜與安詳。在一陣更聲之後,莊內的點點燭火開始漸漸消失,最終把整個山莊沉浸在一片夜色之中。
    蕭寒澈在走至陳求富房間門口的時候,腳步頓了下。他攏了攏袖口,像是在重新整理著裝一樣,待全部滿意了,才終於邁開腳步,走上了台階。
    聽到敲門聲的陳求富不一會兒便把門打開了,看到門口的蕭寒澈,陳求富眼中並沒有多少驚奇與疑惑,反倒帶著滿滿的興奮。
    [來了?快快!進屋再說。]陳求富忙不迭地把蕭寒澈給拉進屋子裏。
    蕭寒澈走進去,也不坐,站著轉身直接問他:[不知嶽父大人深夜命小婿過來,所謂何事?]
    陳求富搓著手,諂笑道:[也沒有什麼事,這不你我父子二人許久未見了,所以——]
    蕭寒澈溫和地笑道:[嶽父大人有什麼需要小婿幫忙的盡管說就是了。你我即為父子,也無須過於客氣。]
    [哈哈,賢婿果然聰明過人啊。]陳求富大笑著,腳步靠近蕭寒澈身邊,猶豫著開口道:[那個,賢婿可知,今天在武林大會上與那叫花子比武的青衫男子……是誰嗎?]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蕭寒澈心中冷笑道,麵上卻半分溫和不減地老實回答:[哦,那位啊,那位是鸞教主手下的人,姓嚴,具體叫什麼……]他歉意地笑笑。[抱歉,他們才來過四天而已,小婿實在記不得了。]
    陳求富了然地哦了聲,似乎有些失望地耷拉起腦袋來,嘴裏喃喃著:[原來是鸞教主的人啊……唉!可惜了可惜了~~]
    鸞少虹雖然已經不是教主了,但威信仍在。他的人,陳求富也自知是動不得的。
    [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看到他,就會想起三年前你那個姓冷的師弟呢。]陳求富充滿回憶味道地說道。[不看臉的時候,身材背影什麼的還真是有點相像。]
    那個姓嚴的確實和冷霜籬有些相像的,蕭寒澈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隻不過相似的地方也隻是一點點,他的籬兒,要比那個人美上好幾層的。
    [說到你那個師弟,果真不愧為北方第一明倌啊,我在玩過他之後,三年裏都沒再遇到過比他還美的貨色呢。隻可惜死得太早了,我都還沒玩夠呢。]
    陳求富惋惜地嘖嘖歎道,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蕭寒澈袖子下那緊緊撰起來的手掌,幾乎要撰到滲血的地步。
    他猶自想念著三年前令他忘我銷魂的那幾夜,蕭寒澈給他遞來茶水,他也沒多想什麼就仰頭品了口。
    身後的蕭寒澈已不知何時坐在了椅子上,他端著茶杯,慢慢用蓋子揩掉上麵漂浮的茶葉,聲音有些遊離地說道:[嶽父大人,您還記得十年前您收我做義子時的情景麼?]
    陳求富奇怪地返身問他:[怎麼突然提起那些事了?]
    蕭寒澈像是根本不需要陳求富回答似的,徑自繼續道:[那時候我才十六歲,剛下山,被江湖人坑蒙拐騙得一幹二淨,是您在大雪裏把我救了,給我飯吃,還給我錢給我建山莊。可以說,如果沒有您,就沒有如今的蕭寒澈。]
    聽蕭寒澈如此說道,陳求富趾高氣揚地坐下來,微微得意地說:[是啊,原來你也知道我對你不薄。]
    [在嘯風山莊剛建起來的時候,我下過決心,將來不管能不能得了這江湖,都要做牛做馬地孝敬您老人家……]
    陳求富嘲諷地哼了哼。
    [您讓我做的事我都給您做了,不管是疏通南北的經濟大道,還是打點官府的人,連依敏,我都可以按您的意思娶為妻子。]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異常,陳求富微微皺了眉,剛想問蕭寒澈今晚上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然而腹部傳來的一陣刺痛,讓他連話都沒問出口,便癱倒在了地上。
    蕭寒澈卻視而不見般,依舊不動聲色地說著:[然而您不該把主意打到籬兒身上……盡管您不知道,籬兒其實從小就一直鍾情與我的。]
    陳求富大睜著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臉上漸漸露出憎恨神色的蕭寒澈,想開口說什麼,卻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嗓子完全被堵住了一般。
    蕭寒澈站起身,慢慢走至在地上翻滾呻吟的陳求富麵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我出賣了籬兒對我鍾情,這是我的錯。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任何一個玷汙籬兒身子的人……當時沒有殺你,那是時機還未成熟。現在,你可以安靜地去死了。]
    陳求富痛苦地扭曲了整張肥厚的臉,他張著嘴巴,目光死盯著蕭寒澈,向他伸出了最後求救的手。
    然而蕭寒澈給與他的,卻是當胸一劍。
    [三年前的錯,我不會讓自己再犯第二次。]
    陳求富的屍體被掛在了院子當中的大柳樹上,當胸一劍,模樣跟幾天來發生的命案一樣。
    蕭寒澈最後收拾了殘局,把兩人喝過的杯子都埋在了院子裏,又仔細地整理過陳求富的儀容之後,才離開了院子。
    他做得過於專心,所以沒有注意到一直屏息隱藏在牆角的一個人,直到他離開後,那個人才慢慢從牆角走出,來到陳求富的屍體前,看了眼,然後腳下提力,旋身飛上了房頂。
    夜晚過去了大半,已經差不多都要睡著了的嚴雪汐,聽到有腳步向這邊移來,起身又披上了衣服。
    嚴月汐走到他麵前,半跪下身體,恭敬地稟報:[報告宮主,您命我解決的陳求富,已經被別人刺殺了。]
    [什麼?]
    [我到他屋子的時候,忽然聽到有異常的聲音,於是就沒敢輕舉妄動,一直躲在牆角觀察。透過窗口縫隙才發現裏麵的人是蕭寒澈,那時候陳求富已經癱倒在地上,像是中毒的樣子。後來蕭寒澈便提劍一把將陳求富給刺死了。]
    [刺死了?]嚴雪汐微微吃驚道:[他為什麼要殺陳求富?]
    [……屬下不知。蕭寒澈當時說了些什麼,但是我當時為了不讓他發現,特意屏息了,所以耳力也自然下降很多,沒有聽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嚴雪汐頓了好一會兒,像是在仔細地品味著什麼東西,然後他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來,了然地低語:[蕭寒澈果然是把刺殺我們的那些人想成是他嶽父大人做的了。嗬嗬,這樣也好,省得我再浪費功夫解決了。]
    [可是……]嚴月汐有些猶豫道。[蕭寒澈把陳求富的屍體偽裝成了我們殺人時的樣子……]
    [他倒夠聰明。]嚴雪汐冷冷地笑著。[這樣一嫁禍,根本沒有人會懷疑到他頭上。]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問嚴月汐:[那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給陳求富下的是什麼藥?]
    能把屍體偽裝成他們殺人的樣子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首先必須要過唐一凡這一關,讓唐一凡認為根本沒有下過毒,那可不是普通毒藥所能辦得到的。他們一直都是用水仙做出來的毒藥,這種毒,世上罕見,功夫要比唐一凡高出一節的水仙想騙過唐一凡的眼睛自然不是什麼難事,但是蕭寒澈自己不會毒,身邊更沒什麼會幫他的人,他的毒藥,要從何而來呢?
    [我有聞過陳求富的屍體,身上根本沒有冷香。]
    水仙研究出來的不會讓人發現中過毒的毒藥,唯一的標識就是在中毒人剛死之後,身上會散發出一種若有若無的冷香。既然陳求富屍體上沒有這種味道,那就說明,蕭寒澈用的並不是水仙的那種藥。
    [這就怪了,他從哪兒弄的藥呢?]嚴雪汐納悶地喃喃著。
    雖然心存疑惑,但是蕭寒澈畢竟親手殺了陳求富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能讓蕭寒澈殺死他,嚴雪汐覺得心裏會舒服很多。
    就好像那肮髒殘忍的一晚,在經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午夜夢回後,終於從記憶裏抹掉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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