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你可真有意思，”鬱揚歪著腦袋看他，左耳的冰藍色耳鑽在酒紅色的燈光裏透出淡淡的紫“可我還是想請你喝一杯。”
    “好，那就先謝謝了。”
    鬱揚笑了笑，很快動作起來。
    他雖然說自己是玩玩的，可看動作明顯就很認真，也很專業。
    他調酒的神情很專注，不是看酒，也不是看調酒器，而是看客人，就算是調酒器在手中上下翻飛的時候，目光也絲毫不離開你的眼睛，那是自信而帶有神秘色彩的眼神，映著迷離的燈光，幾乎能鉤人的魂魄。
    劉寶華想，如果我是女孩，一定會愛上這種眼神。
    咳咳，不是重點啊……
    酒調好了，劉寶華分明見他把七種不同顏色的酒倒在一起，本想會是多麼誇張的色彩繽紛，沒想到最終呈現在自己麵前的竟然就是一杯普普通通的白酒——和二鍋頭沒什麼兩樣。
    “像七色光最終彙成白光一樣。”他說。
    “對，那就是靈感的來源了！還在試用中，沒想到被你一下說中了！”鬱揚眼裏精光一閃。
    “隻是巧合，嘿嘿……”我哪懂這裏麵的門道……
    “試試看！”
    端起酒杯，聞了聞，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抿了一點，有一點辣；最後喝了一口——入口是辣，之後是酸，然後微鹹，而後是甜，甜裏帶點苦，苦之後是無，什麼也沒有，連一點味道也不剩下。
    經過劇烈刺激的麻酥酥的舌頭獨自呆在一片虛無的空曠裏，突然有種寂寞而又空虛的感覺。
    “很……特別。”
    “就這樣？”
    “我在想，它的回味什麼時候能到來。”兌在一起喝的酒，後勁不能小了啊！
    鬱揚單手托腮，突然湊近了看他，彎彎的眉眼很精致，很好看。
    “給它起個名字吧！”
    “我？”
    “你說出了它的秘密，自然要對它負責嘍！”
    ……什麼跟什麼……
    “無色。”
    “什麼？”
    “就叫‘無色’，你覺得呢？”
    “好！”鬱揚站起來，向黑暗裏的一個人示意一下，“去換衣服吧，你的第一位客人在那裏。”
    為了不影響別人休息，酒吧裏的客人叫服務都向吧台亮亮手中的藍色的夜光牌，劉寶華向鬱揚示意的那位客人走去。這樣的氣氛很好，他看不清他的臉，他也朦朧了他的表情，彼此都不需要太多偽裝，不過，劉寶華仍然擺上自以為職業化的笑臉。
    感覺到這位客人的視線，慢慢的、審度的眼神，又有點莫名的熟悉。
    他說了一長串的名，很長，像報菜名兒一樣。劉寶華不懂洋酒，但還是全部記住了。他的聲音很低沉，但有些沙啞——酒精磨練的，劉寶華想。
    在鬱揚那兒取酒時，劉寶華瞥見了他玩味的笑，然後他也笑了，不過笑得很勉強——那麼一長串名竟然隻是一杯酒，原來如此。
    走到那位客人麵前，劉寶華很恭敬地行禮。
    “謝謝老板給我這份工作。”
    “叫我Ken。”
    那位客人點亮了桌上的蠟燭，將自己籠罩在一片光暈裏，線條顯得很朦朧。
    他不算英俊，怎麼說呢？應該是很深刻的麵孔，雖然隻有三十幾歲年紀，但總給人一種曆盡滄桑的感覺，讓人覺得有一種屬於身經百戰的勝利者的灑脫和硬朗。
    “你自身條件很好，如果我不及時出手，你恐怕會被別人挖走的。”
    什麼跟什麼……
    果然是喜歡說英文的人嗎？思維和正常人不一樣。
    傳說中的陌生化啊，果然理論是要應用於實踐的——抱歉，他又走神了……
    浸潤在燭光裏的老板竟然也和“大放佛光”的李洪誌有些相像，很蠱惑人心的那種，劉寶華覺得自己很不爭氣地想到一隻和他氣質極其類似的人。
    “我從今天開始工作嗎？”
    “可以，每星期周五周六晚上8點到淩晨2點，一天400。”
    天！沒有比這更吸引人的了！
    劉寶華相信他看見自己貪婪的目光了，因為他笑，不是取笑，是很……很玩味的那種。
    “在這裏，你必須有個英文名字。”
    “呃……John？”記得英語書上有這麼個名字來著……
    “可以。”
    “那個……你中文名字叫什麼？”劉寶華得寸進尺。
    “怎麼？不喜歡英文？”
    “嗬嗬，我是學國學的嘛。”
    “高陽。”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