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是深夜，很久以前，很久以前的深夜。
    昏黃的燈光下是兩個忙碌的身影，矮一點的那個比比劃劃，高個的那個被指使得陀螺一樣亂轉。
    “大寶啊，媽媽幫你罵他了哦，讓他還敢欺負我們大寶？！”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隨便罵人了，兩位老大饒了我吧！”
    “你還敢說？！明知大寶一哭就容易發燒！不就是弄丟了你的幾張圖嘛？！”
    “是是是，老婆大人訓斥得對！我就應該早準備幾張圖紙給他玩的！”
    “你……詭辯！”
    “是是是，隻要大寶快快退燒，你怎麼罰我都行！”
    “那就罰你一個星期不許吃肉！”
    “哈？哎這不行！咱商量商量換一個成不？”
    “沒的商量！”
    “好老婆啊……”
    “去死，懶得理你！”
    ……
    是夢，縱然沒有醒，他也清楚地知道，因為記憶裏沒有這樣的情景。或許，是曾經半夢半醒時看過的片段？
    是他在做夢還是夢中的人是他？搞不清了。嗬，真像莊周夢蝶似的。
    記憶也好夢幻也罷，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不是清醒，而是知道，隻是知道……
    然後？然後生活就又回到了既定軌道，又打了幾通電話回去，挨個兒問候過了，一切如常，劉寶華這才放下心來好好……嗯……咱工作學習兩不誤啊，共同為了社會主義建設而奮鬥嘛！
    不過，奇怪的事情還是接二連三，對象還就隻是一個人——方文瑤其人。
    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的工作量又減少了，那些雜七雜八的文件、報表、統計數字全部消失，衛生狀況更好得讓人歎為觀止，就連煙灰缸都是空的！
    乖乖，這個怪物轉性了？
    社會主義果然是……人人平等的啊！！
    既然這樣，要他幹什麼？！
    “老師……”
    “你怎麼又來了？”
    “咳咳，老師，嗯……還有什麼事嗎？”
    “哦，你先在這看會兒書，有事我叫你。”
    竟然改換作戰方式？！還讓我當視線靶子啊！可是您老人家有時間我沒時間啊！
    “老師，我還有課。”
    方文瑤從那本分明已經擺倒了的書裏抬起頭來，目光綠幽幽的害他想起了某種動物，“這會兒你又有什麼課了！？”
    “哦，我又多找了一份家教。”
    “你……一星期帶四份家教，你還有時間學習嗎？”
    劉寶華詫異地望著他，不禁被他道貌岸然的樣子逗樂了，某人忘了“混了大學四年……”那句話是誰說的。
    看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方文瑤也覺得有些尷尬，於是轉移目標，“那辦公室呢？我這兒的活你就不管啦？”
    “……我中午來行不行？”
    方文瑤抓狂，瞪著他的眼睛簡直是倆火舌，不過已經是深秋的天了，他很喜歡烤火的感覺。
    半天，方文瑤終於走過了窒息的階段，說話咬牙切齒地，把每個中國方塊字都咬畸形了才解恨，“什麼地方？”
    ……
    “我出去辦事，開車送你！”
    “不順路。”
    “你還沒說呢怎麼知道不順路？”方文瑤徹底抓狂，走廊裏路過的老師手裏的文件“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然後是寂靜。
    ……
    “新科技園區。”
    “拿好東西，現在就走！”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劉寶華又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句歌詞——“帶上你的故事你快跟我走”，貌似是情歌……
    什麼跟什麼啊？
    那個……他習慣聽話不抓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