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零落  第十七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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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豔陽高照,無風略寒。
    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越府別院的書房內,一個年輕男子握筆俯身,潑墨山水。
    狼毫筆下,不稍頃刻,一輪明月便勾染於紙上。
    孤月浩天,隻一語清清冷冷清清。
    長長幾尺貢宣,卻隻映了這一輪明月。
    上留於天,下留於地,空曠中,反而又讓人覺得極為絕美蒼涼,連抬筆添上幾束點綴都歎為妄想。
    越振宣果斷收筆,繼而自嘲的輕笑幾聲。
    明明心中想要畫的是那山水,落筆下卻成了明日。
    看來,自己還真是著魔了啊……
    他把筆隨意地往桌上一撂,走出了書房。
    書房外的小院很安靜,隻有一個白發老仆手拿著掃帚一聲不吭地掃著地上紅黃交錯的枯葉。看到越振宣出來,遠遠地便行開了禮,顫顫身,道了聲,“小主。”
    越振宣輕點了下頭,沒有逗留,又順著長廊走到了主院。
    主院很大,假山錯落間還有一個人工雕琢的大湖。湖水引自百裏開外久負盛名的泉池——碧泉。湖麵之上以長廊小亭貫通,雕欄為帳,假山為屏。花暖春色,風落秋波。
    在其中一個小亭之中,越振宣雙腿隨意搭在長欄之上,背倚廊柱,一派樂得安然。乍一看紈絝姿態,細品卻是天然的一股風流。
    他右手捧著幾撮魚食,有一下沒一下地向水中拋著。天已寒,連魚都都懼了冰冷的湖麵,沒有幾條遊上來叼食。
    給湖中錦鯉喂食這活兒一向不是那麼有趣,現在卻連魚都看不見了。
    越振宣終是忍不住了心煩,把手中餘下的食餌一下拋入水中,身一翻,躍下了長蘭。
    就在此時,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小童慌張地正向這邊跑來。
    他停住,一臉玩味地看著那個一邊喊著“小主”一邊風風火火從自己身邊毫不猶豫地跑過去的七八歲小童。
    越振宣被此番情景逗樂了,很輕地笑了聲後,他出聲喊住了還要繼續跑走的小童。
    聽到身後的招喚,天佐猛然停住了雙腳,狐疑的回頭一看,驚喜地發現那個差點讓自己把整個越府翻了個遍的小主正站在不遠處!(不奇怪,以這種找法…真的不奇怪會找不到…)
    他幾乎是連蹦帶跳的迎了過去。
    “找我有什麼事嗎?”越振宣蹲下身問道。
    天佑走到跟前,也不敢抬頭,隻能低聲回到,“劉公公帶了口諭來,說皇上宣您進宮。”
    越振宣聽後微的挑眉,站起身說道,“是嗎?那你去叫雪兒過來別院吧,順便衣服帶來。”
    天佑連忙應了聲,轉頭跑開。
    剛還沒跑多遠,就與迎麵而來的一個小丫鬟撞了個滿懷。
    “哎呦呦!天佐啊,你這是要幹什麼去啊?那麼慌慌張張的?”
    天佐仰起小臉,傻兮兮的笑笑,回到,“鴛鴦姐姐,小主讓我去找雪兒姐姐。”
    被喚為鴛鴦的小丫鬟聽了一撅朱唇,不悅道,“哼,那個勾人的小狐狸,才剛來了三個月就不知道靠的什麼法竟然去服侍了小主…”想到旁邊還有他人,鴛鴦把更難聽的話強忍著收起來,回眼一瞟,“好了好了,姐姐我不妨你了,快叫去吧。”
    天佐乖巧地點了點頭,跑開了。
    鴛鴦看那小小的身影,冷笑一聲。
    不簡單啊,明明還是個六歲的孩子,竟然能在這諾大的越府呆上了一年…這樣的人,比起新來的那個雪兒,更加不簡單啊…
    就在越振宣剛剛優哉遊哉的回到了別院的同時,一個穿著翠衣係著鵝黃絲紗的俏麗侍女也氣喘籲籲的抱著一疊衣裳跑了過來。
    越振宣道,“那麼急做什麼,晚來會兒又沒人會罰你。”說罷,微微一笑。孰不知,那不經意的一笑,卻差點把雪兒的魂都收了去。
    她嬌羞的低下頭,弱弱的應聲。
    越振宣道,“更衣吧。讓皇帝久等這罪過我可擔當不起啊。”
    雖擺明了是打趣的話,但雪兒聽後仍趕忙利索的打理起來。
    皇城,以巍峨雄壯之態傲首天下。
    紅牆內富麗榮華不可容他處匹敵。
    看似森嚴、肅穆的外表之下更多的卻是無可抑製的冷寂與荒涼。
    一入宮門深如海。那裏積藏著的是你看得見的繁華與你看不見的血雨腥風。
    諾大的衝淩殿裏,在一個連陽光都照不透的地方,陰森與陰謀在同時蔓延。
    裛陽帝劉琰高坐於帝位,手邊正姿站立著的,乃是當朝的太子劉賀。
    這位太子自小便被眾人視為掌中珍寶一樣的守著、護著,生怕出半點差池,當朝天子更是親學親授,對其寄予厚望。古語說道,龍生龍、鳳生鳳,這帝王如何,太子便也差不了些許。但這太子,卻好像隻繼承了父親陰險多疑的性格與那副好皮囊,反而對那渾然天成的帝王之氣,倒沒有掌握分毫。
    就好像現在,雖然有正統黃袍在身,也體現不出半點威嚴。
    劉琰先開口道,“賀兒,父皇剛才說的話你可記清?”
    太子低聲輕笑,回道“謹記於心。可是孩兒不知父皇為何偏要挑那個無一技之長的越振宣去隨孩兒應約呢?這不是…”
    “明顯會輸對嗎?”劉琰哼笑,“朕就是要看看那個越振宣到底是真的毫無長處,還是深藏不漏!”
    太子劉賀不明此話之意,又問道,“可是為什麼非要是那個越振宣呢?”
    聽這話,劉琰目光驀地冷下,硬聲擲語,“朕要為你掃除一切可能的絆腳之石!朕要你坐穩這大顯帝位!”
    太子一愣,低頭諾聲。
    殿外公公傳聲“越丞相到!”
    尖聲刺耳。越振宣暗地抱怨一聲,表麵卻仍要無奈的在門外躬身行禮。外加忍受那以一傳一的拉鋸之音。
    直到殿內的那聲“宣”再以一傳一的傳回來,越振宣才動了動已經僵住的身體邁步走進了衝淩殿中。
    看到了帝位之上的裛陽帝,越振宣衣擺微揚,叩首行禮,“臣越振宣,叩見皇上!”
    “愛卿不必多禮。”裛陽帝說話間起身迎上,麵目慈祥,一派長輩模樣。到了越振宣麵前,才忽問道,“愛卿可知朕宣你前來所為何事啊?”
    越振宣心中冷哼,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但雖然心中如此所想,表麵卻仍是一派謙和,“臣不知。”
    裛陽帝先是一聲長歎,然後轉身喚來了太子,“愛卿啊,漢域那邊已傳來信函,說那兩位王子已經啟程,大概明日就能到達大顯…”話點到,他雙眼看向一旁的越振宣,卻不悅地發現其仍是一臉平靜神情。轉而問到,“愛卿可已準備穩妥?”
    本以為此話足以給他一個下馬威,卻不料越振宣隻是輕輕一笑,答道,“足以迎戰。”
    “越丞相成竹在胸當然最好。”
    當越振宣回道越府之時已過了吃午飯的時候,而他又一向不喜歡獨自一人起火開灶,於是稍稍思索了片刻,眼珠一轉就奔出了家門。
    可憐越府二老,好不容易提心吊膽地把兒子盼回來,還未說上一兩句囑咐的話,一轉眼,人就又沒了。
    話說怡綠樓關門半個月一事,倒是狠狠地吊起了這京都各位達官顯貴的胃口。
    一時間,蜚語流言不斷,大到樓館轉讓,小到樓內重修,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層出不窮。
    正所謂,人一閑便會多生出許多事端。就比如說剛重新開張沒有幾天的怡綠樓,無論是紅官還是小仆,都無一例外的被蜂擁而至的客官問及到了有關怡綠樓關門歇業的原因,一人問、兩人問。三人問…到最後,喬泠傲不得不親自提筆寫下一份澄清告示貼在門口,以示眾人。
    可奇怪的事是,第一份告示剛張貼不久就被人無故地撕走了,接下來第二份、第三份…隻要是在門口一經張貼,全都被人無一例外的撕走,就在喬泠傲不爽的認為有人要故意與怡綠樓為敵的時候,書畫坊(京都最大書畫聚集處)卻忽然傳出了高價標得怡綠樓樓主喬泠傲珍貴墨寶的消息。
    明白事情真相的怡綠樓上上下下統統為那幫不知死活的人捏了把冷汗。
    果然,沒出半日,那位第一個撕下告示的“勇者”就在遭到了幾個不明人員襲擊之後被用繩索高吊在了城樓之上,頗有殺一儆百之態。
    事已告罄,餘波未消……
    越振宣偏偏就選在了這個節骨眼來到了喬泠傲的內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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