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慕巍結巴了半響，問出一句：“你為何在此？”
    我偷偷一笑，心想，你們每日把我擱在幾堵牆之遙的大堂裏吃冷風，遣了人在這翻雲覆雨，現在倒問起我來。正了正聲，說：“多日前不慎衝撞了王爺，本王心中不免有愧，
    特來道歉。聞得王爺抱恙多日，恐有意外，便進來……”
    衛要突然大吼一聲，我立刻抽出了身後的刀，未想到他猛的抓上了我手上的刀。血立刻溢了出來，他將刀揮手一丟，血甩了我一身一臉。
    我愕然，不知這衛要怎就突然發狂起來，發愣的一瞬失了先機，被衛要按著肩膀定死在地上。
    又是擒拿手……
    這次他加了手上的力道，我想翻身都是難事，糟糕。本以為抓了慕巍的奸，有把柄在手，對他可以與求與予。這回倒好，要被殺人滅口。我怎麼老活在刀口下。
    不懷希望的望向慕巍，這回事不指望他來個“住手”了。咦？
    慕巍大喊“要”，然後滾下了床，撞在踏案上的一聲“咚”分外響。
    我和衛要都愣了，衛要更是丟了我衝到床邊。
    “怎麼如此不愛惜自己，這手要是廢了……”慕容剛想用布包上衛要的手，衛要一個打橫就把他送回了床。
    我看著慕巍一臉疼惜，與彥臨何等相像……這兩位王爺都傾心於男子，而且……愛得不擇手段。
    “王爺，其實本王是有事相商，能否借一步說話？”我打斷了慕巍和衛要的“親親我我”。衛要振臂一躍，似乎又要和我性命相博，幸虧慕巍一把拉住了這頭出閘的猛虎，不
    然為表誠意而毫無準備的我豈不是嗚呼哀哉。
    我作揖，又說：“請衛將軍行個方便。”
    我的要求著實有些過分，衛要還未披上件衣裳，要這樣請他出去分明是想凍死他。於是我從地上拾了見衣服，甩到了他身上。
    衛要雖不情願，可這麼個“赤誠相見”法，想必他也不舒坦，他還是拿了衣服穿上。
    “王爺，看我剮了這小子。”衛要說得認真。我心裏一驚，瞥著眼睛找刀，等著慕巍的……
    “不可！”
    “王爺……”衛要的語氣裏居然有些嬌氣。
    我見慕巍鬆了口，立刻又是一拜。
    衛要瞪了我半天，最後還是被慕巍連哄帶騙的推出了門。我發現他們兩個很……很可愛。嗬嗬。
    慕巍還略帶潮紅，他隻披了件裏襯，坐在床頭。屋裏頭燒著暖爐，他不至於凍著，可他還一個勁的拽著被子想遮遮這蓋蓋那的，好似我會對衣衫不整的他有什麼不良企圖一般
    。
    四十多的老男人，何來的吸引力~
    我見四下無人，就幹脆往床邊一坐，故作隨意的把手搭到了他腿上。
    果然！怕是從沒來人這樣搭上過他的腿，他驚得一震，縮了縮。果然我剛剛看得沒錯，他壓根是裝瘸！
    我掩麵笑。
    慕巍也察覺自己露了馬腳，臉沉了下去。
    “王爺……”我欲言又止。
    慕巍看了我一眼，咬了咬牙，沒出聲。我偷偷瞧見，他捏緊了被角。
    他不願承認，我也不想深究。
    哎，要不是這雙腿，王位又豈會輪得到慕容。我微微有些惋惜，可孰得孰失，孰輕孰重，個人看法不同，也許慕巍心中有比江山霸業更重要的東西。
    何苦把人情白白浪費。
    “王爺，本王幫你廢那瞳妃。”我說。
    慕巍略帶驚訝的看我，但一瞬就恢複了常態，不屑的說：“不需要。”然後又問：“你怎會平白無故的要幫我？”
    幫你？我又沒瘋，我才不是幫你。隻是你和慕容，我選你而已。慕容，哼，居然讓我去死，我怎麼能給他好日子過。
    我憨憨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也不是平白無故。我挺喜歡現在伺候我的那個丫頭，若我幫了巍王爺，希望巍王爺能幫我說說，把她送我。嘿嘿。”
    我抓了抓頭，裝尷尬。
    雖然彥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總是弱不禁風的模樣，天生一副蠢樣子，但裝傻充愚每每都有人信。世人愛以貌取人。
    慕巍沒有應，我趕忙繼續說：“那個瞳妃多日前得罪過我。蘭兒伺候她的時候也時常遭打罵。我最見不得女人勢寵而驕，仗著點姿色就自覺高人一等。我也不是全然幫你，隻
    是巍王爺既然同樣要除了瞳妃，事成後送我個婢女也不算大事吧。”
    這慕巍還略帶懷疑的瞧我，不出聲。哎，我努了努嘴，譏他：“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奴婢，沒想到王爺如此小氣。留她在這，還不是被那些個妃子欺負，讓我帶走又如何。”
    “你當真隻是為了那個奴婢？”慕巍問我，我立刻點頭。
    “若是請王爺放我回明國也不現實，何必期望做不到的事情。”我苦笑。慕巍是聰明人，在聰明人麵前就不要藏著掖著，說出事實反而能讓他放心。果然，他思索了一會便問
    我：“你如何幫？”
    “淫亂後宮。”
    話語一出，慕巍鈍住了，隨後會意一笑。
    女子除了幹涉朝政，在後宮之中最不可原諒的就是不忠了吧。不需抓奸在床，隻要一些流言蜚語也足以殺人無形了。我要做的隻是和那瞳妃走近一些，自然有人傳閑話。爭寵
    是一場不見血的戰爭，也是一場永無休止的戰爭，慕容不是又要選秀了嗎？
    慕巍默許了我“淫亂後宮”的計劃，我每日依舊會跑去霜花殿，因為……慕容還以為我在替他對付慕巍。衛要見到我，總是眯著眼睛，好幾次他在院裏練劍，那冷冷的殺意使
    我不由得加快步子。
    我隻是和慕巍閑聊而已……何必呢。
    慕巍並不如第一次見麵時那麼戾氣，多數時間裏我見他在揮墨豪書，亦或是持卷而閱。他遠離朝野的這些日子，大概就是這樣清淡的過著吧。衛要在我麵前不忌諱的為慕巍披
    上圍脖，幾乎是抱著的纏繞上去，而慕巍會握上他的手，淺淺一笑。
    他們相互無言的交流，溫柔的眼神，如同相濡以沫的夫婦。多年的相伴相知換來的默契。
    這就是平凡的幸福嗎？
    可他們都是男子啊。
    我時常試探他和衛要的關係，不帶任何目的的試探。我沒打算利用他們這段“關係”，可我總會不小心的扯到衛要。每次我一扯上衛要，慕巍就像是故意一樣的會談到彥臨。
    慕容和慕巍言語之中暗示著我和彥臨的不倫關係。
    我和彥臨……是他一廂情願，唯一一次的情愛隻是，隻是我在利用他吧……是他引誘我的，說愛我，說愛我一輩子，我才行差踏錯。我不愛他，一點也不愛，什麼愛，連喜歡
    都不算。為什麼在這遙遠的雙國，彥臨如鬼魂般還是纏著我不放。
    慕巍甚至擺出“你和彥臨也是相互愛慕，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態度。我不理解，我實在是無法理解啊。愚不可及的愛情，我不理解，不管是慕巍還是彥臨，我都不想去理解。
    慕容催了我好幾回，所以我提出想見見瞳妃的時候，他一口就應下了。
    沈瞳，一個沒有家族勢力的女子，如今要被冊立為後。
    唯一的一次偶遇，我連抬頭瞧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至今還不知她是怎樣一位美嬌娘。見到她的時候……大失所望。論長相，她遠不如那柳妃，連索蘭都稍顯多姿，隻是皮膚
    還算白皙。好吧，我膚淺了，我自以為慕容寵愛的女子定是貌美如花。可，可是，倫德行，哪個賢淑的女子會記仇到臨走都要補一腳……
    她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才五個多月，穿得如此厚實不該能看出懷有龍裔，怕是故意挺了又挺。衝著慕容撒嬌那股勁，恨不得貼到他身上去，讓我不悅。
    “天啊，你沒看見，那沈瞳叫‘王~’的時候，嬌嗔得讓人作嘔。慕容是不是瘋了，立這種女人為後。”我向慕巍抱怨，“我不想去沾惹她，我們換計劃吧。”
    “你有別的法子？”慕巍問。
    ……沒。
    慕巍見我低頭不答他，歎了口氣，說：“他以前怎麼任性，喜歡什麼女子，都隨他。可立後不是兒戲，你也覺得那沈瞳不妥了吧。”
    “立後？就算是尋常百姓家娶妻也不會要那樣……”我想到瞳妃，一陣反胃，咽了兩下口水才繼續說：“慕容喜歡她什麼呀？”
    “王弟說規規矩矩的美人見多了，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他要特別的。其實就是和母後慪氣，哎。”
    慕巍的母妃原本是宮婢，偶然的臨幸誕下皇子，雖然冊立為妃，聽說也不受寵，想必受了不少委屈。而林太後生性驕縱跋扈，怎麼可能讓一個宮婢仗著龍裔在後宮和自己爭權
    。慕容的母妃是病死的，林太後出麵說兩個小皇子在一起也有個伴，就把慕容收到自己房。病死，多好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