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卷 第九章如覆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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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朝結束,奉天門外,文武百官出奉天門各自下朝去。
故意走在人眾最後的聯西央不出意外的在奉天門外見到還沒有走的楊士言。
聯西央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朝服衣領,“有什麼事就衝我來,你們為什麼要拉他下水,他什麼派係都不是,什麼也不知道,更沒有世家背景,你們要做什麼?!”
楊士言覆手在聯西央的手背上,也不掙脫他的桎梏,“西央,我也不知道他們會打到楊家身上,這全是康先生的計謀。他算準了皇上不會讓我楊家涉及此案中才故意提議讓我去查,但我也沒想到他們的後手竟然是通過你身邊的唐公子來對準你啊!”
“哼!”一把推開楊士言,聯西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楊士言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像往常一樣。
聯西央知道自己是遷怒於楊士言,其實自己應該在康巒為第一次提及楊士言時就應該想到這新舊派爭鬥的目標就是自己而不是楊家。早上康巒為不是要與自己憶當年而是讓自己想起當年楊士言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康巒為可以說是自己的開蒙恩師,他太清楚自己的為人秉性,對楊士言及楊家自己永遠是記得一份情的。如果當年沒有楊家,沒有楊士言藏在點心中的紙條,可能聯家真的一點血脈也存活不下來。
離奉天門走了很遠才見到長明站在馬車邊等他。聯西央不禁想到長明這小子年紀不大卻也是個獨性子。大約和他一樣童年突遭變故,年幼失雙親的緣故,比起仰仗依靠旁人的幫助,他更傾向於凡事自己來。先是在他身邊伺候時,別人做過一次他就用心記下來,長大些隨他入宮上朝時,哪怕是他不會的也要全程盯著學著,似乎這樣才能勉強心安一些。安王爺除了給他一個安小王爺的名分外,就不曾關心過他,這些年全是長明與他共同謀劃才能平安至今。看來這次回京城就不能再享有太平日子了……
在馬車裏聯西央把今天早朝上的事與長明討論了番,應該是皇太後派勢力要借用洪國公女之事把皇帝派的人拉下來。但這殺人案的真凶與事情真相目前還不明,就算是皇太後派別不能接受”歹人做案”這個說法,那最多調查官落個處事不利,罔顧皇族的罪名。以楊士言身後的虎威將軍楊家坐鎮,這罪名也不是擔不起,為什麼皇帝一點邊都不讓楊家沾呢?而康巒為明顯是利用了皇帝一心要護住有虎威將軍之稱的楊家不掉進這件事情中,才病急亂投醫算到唐墨身上。這裏麵究竟藏著怎麼樣的算計?
如今這事十有八九就要掉在唐墨的頭上,可唐墨在朝廷眼中連隻小狗都算不上,牽連他入局無非是衝他聯西央來的。他聯西央除了按察使官位之外,還是安小王爺,這處事不利,罔顧皇族的罪名聯西央比楊士言更擔得住。即傷不了楊士言又傷不了聯西央,那康巒為這一番謀劃的目的是什麼呢?
“小王爺,我們現在假設的是查案失敗,但如果結案成功呢?”長明小聲的問。
結案成功?這案子的受害人是皇太後派別,是否能讓苦主滿意,能否結案成功就憑皇太後一句話。皇帝剛剛在朝堂上肯定與聯西央想得一樣,考慮的是如果皇太後派不接受查案結果,那皇帝派的人就算是折損在這件事情上了,但剛剛早朝上楊左安提議唐墨時康巒為並沒有反對。那是否可以證明皇太後有意讓聯西央查案成功呢?所以皇上要招見唐墨也是因為他揣摩到了皇太後派的意圖?
想到這裏聯西央腦海中一下子回響起他當日在文華殿對著當今聖上說過的話“習武守國門,為我大明千秋不納貢,不和親,不割地。”。
一把拉過長明更小聲的吩咐道,“讓奕藍蔓去查查是否塞北有軍情。”
“小王爺是否想到什麼了?”長明焦急地問。
聯西央深深歎氣,原來康先生從一開始就把真實意圖告之了。“長明你說我安小王爺聯西央,如果立功了會要求什麼封賞?我安小王爺聯西央背後的力量是什麼?”
長明不敢相信的張大了嘴巴,“北塞將聯家軍……”
“他們要的是另一支武將力量,皇太後要,皇帝也要。”聯西央目光堅定的說。
“那唐墨怎麼辦?”
“等會速速教他些禮儀,皇上招見再如何不願意也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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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皇上招我覲見?!”
為什麼?!
唐墨前天剛進王府還沒來得及細看就去了楊府梅園參加雅集,沒想到玩到最後卻是個凶殺現場,這才過了一晚就要去皇宮見皇上。誰說古代人生活節奏慢,這一天天的都是驚心動魄的大事。
隨著聯西央和長明衝進屋內的還有十來個侍女。各各手捧著洗臉穿衣梳頭配飾的物件,不出半柱香的時間,唐墨從剛才那個手拿著糖餅躺在書桌旁坐榻上浪蕩做派的閑散公子,被這十位侍女打扮得分外出眾。唐墨對著水磨鏡子照了照了仿佛看見電視劇裏那賈寶玉。
聯西央在旁邊隻看著唐墨變身不說話。自從聯家出事後他慣來防備心重,少年時又多了反骨的臭毛病,總覺得這世上可信可靠之人太少,多的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和愚笨看不清真相的大傻子。小人諸如現在的他自己,大傻子諸如年少的他自己。而唐墨聽到皇上招見除了驚訝竟沒有一點點防備,看來唐老太太王珍真的是一點聯家軍與她王家的事都沒有透露過給唐墨。
聯西央從脖子處取下貼身戴著的綠鬆石鑲嵌金珠套在了唐墨的脖子上,“見到皇上不要害怕,平時如何同我講話,等會也如何同他講話。”
這綠鬆石金珠唐墨是知道的,平時聯西央睡覺也不曾取下。他手摸著綠鬆石金珠問道:“聯西央,我去見皇帝是不是有危險?”
“你總算知道問了,我還以為墨兒真是呆瓜一顆呢。”聯西央把他已經理得很整齊的衣服又理了一理,“今天是沒有危險的,他們聽說了墨兒在知波縣破案的事,想把昨天的案件讓墨兒去調查。”
“看吧我就說這案子還是要落在你頭上。”唐墨順著聯西央的力道把下巴頂在了他胸上,“放心吧,我一定要找到真凶,幫了皇帝一次他肯定能給我個一官半職那我就能去我親娘胡家拜見外公外婆了。”
侍女們見兩位主子親近了便馬上退了下去,昨晚這位唐公子睡在了小王爺房中,下人們自然知道他身份。
聯西央收回視線剛巧碰上了唐墨的目光,唐墨畢竟年紀小,眼神純淨。聯西央這一瞬間毫無來由的心虛,不過很快又理直氣壯地看了回去。唐墨已經轉開目光,“聯西央你別覺得連累我,我也是要做出番事業來的。”聯西央默不作聲地把唐墨摟入懷中輕輕嗯了聲,純粹是想稍稍掩飾一下剛才那一瞬間的擔心。他設身處地的想,唐墨此時很難不疑心聯西央的動機。疑心終究會傷人,小事姑且不論,至少在這種大事上聯西央不希望與唐墨生出嫌隙來。
來到皇宮外麵聯西央留下長明在宮外馬車上等候他們,下車接唐墨下來,眼看內侍太監已經向他們倆走來,又一次拉住唐墨低聲道:“君子須藏鋒斂芒,等會多一句話也不要說,多一步路也不要走,切記。”
唐墨聽到這話在心裏忍不住笑了,《紅樓夢》裏當初林黛玉剛到賈府時也說過一樣的話,看來我們這位小王爺是把這皇宮當大觀園了。聯西央一會兒讓他在皇帝麵前大膽行事,現在又讓他千萬要謹言慎行,這般自相矛盾難道不正是他內心的寫照嗎?唐墨能猜到自己有機會麵聖肯定不是聯西央的功勞,一個連官位都沒有的人現在要去查皇帝幹親戚被殺案,肯定是受了身邊這位身份特殊小王爺的連累。臨見大危險時他倒是還在乎自己,能說出這番話可見聯西央到底還是關心唐墨,不想唐墨涉險。
那位內侍太監來得很快,作揖請他們入宮,聯西央的身份自然是不還禮的,唐墨卻是不敢不動。他行禮低身時王府侍女為他換上的玉色深衣領部綴著素白色護領襯得他側臉以及露出來的一截脖頸極為素白。在他不笑也不胡鬧的時候,那雙眼睛總是有些懶懶地半睜著,搭著沒有笑意的嘴角,極為好看,現在卻有些莫名顯得有些不近人情。或許是唐墨無表情的側臉過於冷淡,和在王府裏與他談笑的模樣不太相同,聯西央著實看得愣了住了。
那內侍太監雖然走在他們前麵但腦袋後麵像是長了眼睛一下,停下腳步回身向聯西央做了個請的手勢,“安小王爺這邊請,皇上和太皇太後還在慈寧宮等候。”
聯西央不敢多停,點頭示意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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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朝:指一般性皇帝辦的朝會,與眾大臣們共同商討事宜,通常每天都要舉行;對應的是大朝。大朝一般很少舉行,隻在特別重大的節日才會舉行,比如正月初一或者皇帝生日。
作者閑話:
看文的小夥伴中不知道有沒有西安的朋友,如果有的話請一定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