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件事最後就此作罷，但何旭楷自告奮勇，主動接下給聶辰逸送飯這個活兒。訓練一結束，他就拎著飯盒往這裏趕，一個來回6個小時，過得非常充實。
    時間回到現在，在“病人沒有陪護人員”這件事上，這次值班的護士顯然很在意，眼看聶辰逸沒反應，她愣是向何旭楷叨了一兩分鍾。好不容易等人離開，他這才從保溫袋裏拿出飯盒，直接放在病床自帶的桌子上——反正之前幾次對方也沒啥反應：“今天晚上綺姨忙，我隨便做了點，營養肯定足夠。”
    “嗯。”
    “這次用的是一次性餐具，吃完就不用泡水了，直接丟掉吧，交給護士處理也行。”
    “嗯。”
    “還有……”
    “謝謝。”
    “不用謝……嗯？”何旭楷有些詫異的抬起頭，雖然聶辰逸依舊保持望向窗外的姿勢，但那句道謝毫無疑問，就是他說的。青年直接被這句感謝弄得不知道還說些什麼，剛張開的嘴再次合上，愣是幹巴巴地回了一個哦。自己不是沒有想過對方的反應，可唯獨這個，他沒有想過。
    ……不是，我應該說不客氣才對吧？這個“哦”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這麼丟人！
    好在兜裏的手機非常合時的響起，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麵。“我，我先回去了……你照顧好你自己。”迅速丟下這句話，何旭楷起身離開病房的同時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你好，哪位？”
    “喂，請問是，是旭楷嗎？”
    “……蓉姐？嗯，是我，怎麼了嗎？”
    “旭楷……大事不好了！聽我說，崔立輝他……他失蹤了！”方蓉著急的聲音從手機另一端傳出。
    什……麼玩意？這個消息的確在何旭楷預料之外，回頭看了眼緊關著的房門，他眉頭微皺，走了好幾步才問道：“蓉姐，你別緊張，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過了多久？報警了沒？慢慢說，我不著急。”
    “就，就上個星期……那時我和旭楷你剛認識。本來，我是打算中午下班後找崔立輝好好聊下的，誰知道等了一早上也沒見著他人。
    “我以為他請了病假，可下午上班時主任忽然把我喊過去，直到那時我才得知對方竟然失蹤了，微信沒人回電話也沒人聽。於是我們第二天一早就報警了，現在還在等警方的消息。”方蓉說話支支吾吾的，顯然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
    “那你們去過崔先生的家了沒？有沒有問過他的鄰居？或者是家人？他住的地方有監控嗎？”腦內迅速過了一遍，何旭楷繼續問道。
    方蓉答道：“家的話……主任他們去過，而鄰居也說了這幾天沒見到他出門或者出來。監控不清楚，他們也沒說是什麼情況。旭楷，我現在該怎麼辦？”
    何旭楷先是想了想，然後說道：“事情太突然了，我需要點時間消化才能提供意見。總之，蓉姐你先照常上班和生活吧，我明天會去找你的……我現在在醫院，不太方便離開。”
    “醫，醫院！？怎麼，旭楷你生病了？沒事吧？嚴不嚴重？要不要我過去找你？”
    “不……不是我出事。是我的朋友出意外住院了，我過來給他送飯，現在回去。”
    “那旭楷你要注意安全哦，我會等你的。”
    “好，蓉姐等我。”等到對方掛掉電話後何旭楷收回手機，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發出一聲輕歎，“最近的麻煩事真多，可是……”
    沒理由啊，崔立輝不可能忽然失蹤。難道是因為我的出現心態爆炸不想上班見蓉姐？可真是這樣的話，直接辭職不幹宅家裏不就好了？怕我找上門？有這個必要嗎……可惜，沒有人能回答青年，他隻能帶著一堆沒有答案的問題回去。而經過某間沒有開燈的病房時，他不知不覺的，停下了腳步。
    在何旭楷的記憶裏，這間病房是有人住的，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剛給聶辰逸送飯那會兒，他順便把因不想打針而逃出來的小病人，抓了回去。
    然而現在，房內一片漆黑。
    ……
    “哥哥，你還記不記得和孽的第一次戰鬥？”
    “嗯？啊，當然記得。不過……並沒有亞納爾你想得那麼壯觀就是了。現在回想起來，要是當初我沒隨口一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她”。”
    ……
    “這間病房的病人……嗎？可是，它……一直是空著的呀？霞姐，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啊，交班的時候也沒說有新病號。對了小朋友，你是前麵病房的家屬吧？裏麵那位是你的叔叔？他今年多大？有對象不？沒有的話阿姨介紹一個，我女兒她……”
    “哎霞姐，你別捷足先登！我先看上的！”
    這家夥的桃花運……原來這麼旺嗎？隨便捏了個理由打發走八卦的護士們，青年一臉無語，甚至忍不住在內心吐了句槽，不過有一說一，那種性格……會有人喜歡？
    不過吐槽歸吐槽，該記住該留意的信息，青年是一個都沒落下。顯然，她們的回答與自己的記憶，有著明顯出入。但他並不認為是自己出現幻覺：……我的記憶不可能會出錯，結合之前在電梯裏聽到的閑聊……答案隻有“那個”了，也不知道那小孩是轉生成蟄還是孽，前者還好說，後者……
    想到這，何旭楷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此時剛好晚上十點：醫院這會兒開始關門了吧……就算孫叔他們真從總部趕過來，多半來不及。而且也不確定天穹現在有沒有空……隻能一個人單幹了。我記得最開始的護士說過，夢遊的病人會出現在消防通道……先看一眼再說。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裏，作為醫院內全天保持開放的通道，消防通道一直是各種怪談鬼故事的地點，就比如現在。
    何旭楷把自己藏在五樓和四樓之間的夾角裏，看著頭頂壞掉的日光燈一下又一下的閃著，靜候“餌”的現身。這裏是晚上唯一的出入通道，而夢遊的病人都會出現在這……盡管不能打包票，但他至少能確定，轉生後的小孩會時不時控製其他人去某個地方，且必經過消防通道。與其大費周章的尋找，還不如讓對方帶自己過去。隻不過……
    或許是因為上個月末的經曆，何旭楷總對樓梯間有種，微妙的情感。若仔細回想，脖子那仍有當時的灼熱：算了，過去的事就過去吧，現在回憶這些有什麼用呢，我又找不到那隻怪物……
    嘎——這時，一個屬於烏鴉的聲音，從他的腦海裏響起，雖然很微弱，但青年聽的一清二楚，“唰”的就起來了。
    剛剛的……是什麼？未等何旭楷繼續往下想，身後忽然響起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長時間的跆拳道訓練與這段時間郭戰的鍛煉，練就了青年極高的反應，下意識的掏出折疊水果刀並甩開，迅速轉身指向自己背後，卻整個人愣在原地。
    何旭楷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看上去15，6歲，身上穿著藍白相間病號服的女孩。她低著頭，邁著沒有穿拖鞋的腳，搖搖欲墜的朝前方走去，那姿勢，與喪屍片裏的喪屍如出一轍。女孩直接與青年擦肩而過，完全沒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看來這女孩就是今晚的目標了……和我想的一樣。可是，為什麼要離開醫院？心裏這麼想著，一個奇異的場景就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
    ——一隻比正常人還要大上好幾倍的暗紅色利爪，直接朝女孩的頭部抓去！
    “……！”有了先前的經驗，趁對方還沒下樓，何旭楷眼疾手快，對著露出的頸部就是一個手刀——啪！與此同時他伸出手，恰好接住因重擊而失去平衡的對方。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帶半分猶豫：“抱歉，得罪了，但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好好休息吧。”
    輕輕地把女孩放在走廊的椅子上，青年再次站起身，先是眉頭緊皺的望向深不見底的樓梯，然後“噔噔蹬”的跑下樓。他現在非常慶幸，因為遇見對方的是自己，不是別人。
    否則，這裏將發生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
    剛才那莫名其妙的場景，那個爪子，不會出錯，那個孩子轉生成孽了，這一切都是它搞的鬼。邱楓曾經說過，醫院是孽常出現的地點之一……我最近肯定倒八輩子的黴。何旭楷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到了一樓：沿著這條路繼續走的話，有兩個地方可以去，一個是花園，另一個是公交車首末站，這個時點都沒有人嗎？真會挑。就是監控多了點……抬頭看了眼正在運作的監控，他陷入了沉思。
    “旭楷，你聽好了。雖然孽的種類很多，但它們有兩個共有特性：一是它們會優先攻擊蟄。雖然我昨天講了孽非常喜歡襲擊人類，但在蟄與人類同時在場的情況下，它們會毫不猶豫的襲擊前者。詳細理由我也不清楚，非要解釋的話就是本能吧。畢竟我們對孽而言是最具威脅的存在，沒有之一；
    “二是我們無法使用現代科技把孽記錄下來。無論是相機還是監控還是手機，隻要有它們的身影，畫麵不是滿屏噪點就是各種重影。也正因為”隻有肉眼才能看到”這一特點，所以你以前在網上看到的什麼都市傳說或者各種怪談，主角極大可能是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