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道篇 第80章 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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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我還有事,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先走了。”花老大不再去看他,轉身離開這個讓人煩悶的牢籠。
她現在腦子已經空白,心卻在鈍痛,不知道為了什麼,許是不相信自己竟然如此窩囊,許是看不得他眼裏露出的痛苦,許是受不了留在風裏還沒有化去的那一聲急切焦慮的呼喊,總之什麼都不要去想,他早就和自己沒有一點關係,是的,早就沒有了。
花老大腳下步子極快,踏過青龍殿,踏過回風廊,繞過西南角的穹宇亭,從雨黛河的石橋上穿過,踏上向西環小門而去的青石路。她此時不能走四向的正門,她要從最近的西環小門出去,那門口的侍衛較鬆,人數相對較少,外麵是一片小樹林,林子很密,也不多有人,是適合隱藏和溜走的最好地方,也是她此時最好的去向。對這條路如此清晰的記憶,讓花老大自己有些懊惱和煩悶,因為這太容易讓她聯想起那個一直需要忘記的人。
花老大不管不顧的行徑很快招惹上了路上來去的宮娥太監,很快就有一隊侍衛攔在了她的麵前。
在這條略顯昏暗的路上對方的麵孔不甚清晰,但卻能看到月光反射下他們身上的軟甲。
“站住,你是何人?”六人為首的當中一人手按住腰間佩刀的手柄,其餘幾人第一時間擺開圍攏之勢將花老大圍在中間,邊角一人身形微微後靠,可以在情況萬一的時候利用細微的時間發出警示信號。
這是很直接和有效的對待不明實力的對手的應對方式。而且隨著花老大腳步的移動,為首那人手下手勢變換,周圍幾人身體立刻有了精確細微的變動,顯然是指揮配合都極為默契的。
花老大抬眼看了當首那人一眼,他的臉籠在陰影裏,隻能從他挺直的身體和蓄勢而發的狀態感受到冷硬和攻擊性。
花老大並不想惹麻煩,她此時需要的隻是馬上離開,馬上,因為已經有熟悉的腳步聲踏進她的耳膜裏,越來越近,如同洪鍾一般敲擊著她的神經。
所以花老大什麼也沒說,腳下驟然移動,身形飛閃,如同幻化成了一道影子,無聲無息的飛身而過。
“將軍!”幾聲不可置信的呼聲在停頓了幾時才驚訝的發出!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向四周觀望查找,因為他們甚至不知道那人去了哪個方向!
白煥眉頭緊鎖,還保持著握刀迎敵而上的姿勢,精白的鋼刀發出銳利的殺氣,可它卻懸空的對著空氣,眼前什麼都沒有!他剛才明明看出了她移動的一瞬,也做好了迎上去的準備,可竟然什麼都沒有碰到,隻覺那一瞬風如切骨劃過皮膚,就離開在了眼前!
“王洋,你去通知內侍院加派兩百人保護各殿,青龍殿裏多加一百,其餘所有人在西環小門的直道上埋伏,預備一百弓箭手,直道後十五丈備弓,西環小門外兩百弓箭手備弓。
陳浩,你去外殿通知胡副將,就說宮中疑有刺客,武功極高尚不能測,讓其親自帶五十騎兵壓住西環門。
李澤,你去青龍殿保護皇上。
其他所有人隨我來!”
“是!”
“是!”
……
所有年輕的軍人都做好了備戰的準備,全身繃緊,提起一萬個小心,因為他們很清楚如果真的和剛才那人動起手來,恐怕今晚就是自己的最後一夜。
花老大在快要臨近西環小門的時候不由停下了腳步,因為這裏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了,雖然還是青磚綠瓦,但印象中的這條路該是筆直的,直至通向一扇門釉掉色的小門,門上那西環門三個字早就模糊不清。可此時眼前哪有什麼門,分支裏卻多出了幾條本沒有的路,遙遙望去,竟都深無盡頭。
花老大左右轉了下,心裏多少有些焦急,薄汗也微微沁了出來。
明知道此時應該靜下心來,可想到他很快就要追過來,不由就浮躁起來。每每事情關乎到他,似乎總能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花老大憤恨的以拳猛擊青石牆麵,堅硬而冰冷的石頭瞬間以粉碎狀嘩啦啦掉下來。
這並不是石頭該有的溫度?特別是在這種八月當中的天氣裏!
花老大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抬頭看天,星空繚繞,卻死一般沉寂,周遭空蒙,竟沒有一點聲音。
左手手指下意識的摩挲……
心終於也沉靜下去,因為此時她終於明白了感覺不對的原因。
此時自己居然身處在一個五行八卦陣裏!
天以輔水,地以土接。
星鎖珠空,換魂移影。
空蒙萬物,百麵相生。
周遭的空氣如同一個無形的牢籠將她封住,觸物點石都感覺一片冰涼。
眼前的三條青石路無論她走哪一條也不會找到出口,因為本就沒有盡頭。
花老大再度抬頭去看頭頂僵硬的星辰,口中輕吐幾個字“鎖空移魂陣……”
“嗬……”緊接著是一陣嗤笑。
其實,她是想大笑的,可終究是笑不出來,他覺得這很有意思嗎?
花老大甚至用不著去探這個陣的命門,就直接走到離自己五步外的一排貼牆草邊,蹲下身,用手輕觸到上麵,真實感十足的強,看著小草低垂而下的方向,目光移到對麵左邊一點的那道牆上,平靜的起身,走過,停下,麵對牆,袖口微動,一把幾近晃眼的纖細劍鋒出現,抬手,揮臂,對著這麵牆,由上而下斜劈而下!
整塊石牆崩裂的聲音如同死者前一刻無助的低吟,然後是腐敗而吵擾的落地聲,破碎的粉末在空氣中漂浮,迷蒙住了視線,可花老大還是很清楚的看到了坍塌的牆外麵那一扇不高的小門,還有上麵那早就磨損不清的三個字‘西環門’。邁步從牆裏出來,朝著西環小門走了幾步,回過頭去,意料之中的看見自己身後還是印象中的那條直道,什麼都不曾再有。
繼續往前走,西環小門裏側那斜倚著的黃色衣袍就更加清晰明了。
花老大一邊走一邊對那人搖頭嘲笑“這種陣術用在別人身上怕是可能會困個三五日頭,隻是你用在我身上,未免有點不自量力了。”
“我……”
對麵那人身形微僵,不由手低在嘴邊深深的咳嗽起來,試圖努力在自己控製,可整個身體都跟著輕顫,肩膀微微向內側弓著,竟有一種即將把生命消磨幹淨的感覺,他施不出一點力氣,咳嗽聲隻能壓抑的傳了出來,一聲聲卡著肺,聲音大的再次刺激到了花老大的耳膜。
花老大皺眉,太陽穴突突的跳,她打量著四周準備換一條路走,可還沒轉身就聽見他再度艱難的開口,咳嗽聲下沙啞虛弱“這麼多年,我可以對著那幅畫說了這麼多年的話,可你難道就狠心到連一句話都不讓我說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