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君子報仇十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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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七皇子元琪自幼出宮為朕與水靈國祈福,朕甚念之,今功成歸來,實乃蒼生之福,朕心甚慰,特昭告天下,欽此——”
大總管劉福海宣旨完畢,眾臣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聽皇帝說平身後,才敢抬起頭來,望向那位離宮多年的元琪殿下,皆是一驚——
天下竟有如此美的男子!
元琪著一身絳紅色軒氅,鳳眼微挑,傲然睥睨,眼神深邃地猶如千尺潭水、萬丈深淵,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光彩,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卻有著冠齡少年都難以企及的成熟與冷冽。
元琪接過聖旨,輕輕一笑,道:“謝父皇恩典。”那一笑,糅合了太多的感情,是藐視、是怨恨、也是欲望,卻有些蒼涼,而眾臣感覺到的,則是一種強大的壓迫力,讓人不自覺的臣服在他的腳下。
皇帝也笑著,笑得很慈愛,眼底卻是無奈與不甘,甚至帶了幾分悔恨。元琪昨天對他說的話,聲聲在耳。他清楚地知道,元琪說得出,做得到,他縱有千般不願,也隻得先順著元琪。
東宮不知何時開始變得冷清起來,送來給元忻批閱的奏折也一天天變少,而元琪,再也沒來看過他。每一次昏厥,他都希望醒來時能看到元琪的臉,哪怕是冰冷的。
其實我想要的一直隻是你在我身邊,什麼都可以不要,隻要你在我身邊。
那種渴望,隻是相守。
那一晚的溫暖與憂傷深深刻在元忻心間,幸福來的有多快,消失的也就有多快。他能感覺到元琪半夜的離開,那一刻,淚流滿襟,卻無法抓住遠去的身影。
我的前方是什麼?為什麼我感覺,我要失去你了?
是不是,對你來講,我隻是你生命中毫無重量的施舍?可是,對我而言,你卻是整個世界。你給過的感動~
浮雲西奔,去日茫茫,無你的流年,死水無波,太漫長。
“稟殿下,屬下已經查明,十年前的×月×日晚,隻有一位名叫王喜桂的公公出宮,一個月後方返回宮中。”明亮的宮燈下,紫衣使向元琪彙報。
“哦?王喜桂是吧?哪宮的奴才?”元琪也不抬頭,品了一口杯中酒,端詳著那極漂亮的夜光杯中搖曳的深綠色液體。眼睛與酒相映襯,詭魅、迷離。
這是極品的碧落酒,最魅惑人心的酒。
如同他自己。
紫衣使深吸一口氣,道:“正宮,皇後。”
屋裏一下子變得漆黑,唯有一雙瞳孔散發著逼人的光芒,如夜空中的閃電刺破長空。精致的夜光杯化為齏粉,散落一地,發出點點微弱的綠光,仿佛夜精靈的眼睛,饒有興致地望著這個絕美而陰梟的男子。
為什麼?為什麼是你母後?
別怪我無情,要怪就怪你母後狠心。若不是她……
元琪漸漸收回了狠厲的目光,掏出一小包藥給紫衣使。
“………”
“是,殿下。屬下告退。”紫衣使轉身,正要離去。
“慢,派人監視太子,若有異動,立即來報。”無人知曉,元琪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狀的情愫。
三天後,皇帝在皇後娘娘那裏用晚膳,卻突然昏倒過去,麵色發青,顯然是中毒了,虧得太醫孫名揚及時施救、妙手回春,三個時辰後,皇帝轉醒,大總管劉福海在一旁伺候著。
“你說朕中毒了?”皇帝還有些迷糊。
“是啊,皇上。您今晚在皇後娘娘那裏用晚膳,才吃了幾口就昏倒了,太醫說,您中了劇毒,不過下毒的人分量沒拿捏準,又有上天保佑,現在已經沒有危險了。”
“是何人這麼大膽,敢對朕下毒?”皇帝臉上已是陰雲密布。
“奴才…奴才不敢說。”劉福海唯唯諾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朕恕你無罪!”
“是…是皇後娘娘……”
“混賬!皇後與朕夫妻多年,怎麼可能毒害朕?你可知誣蔑皇後是何大罪?!”
劉福海撲通一聲跪倒在禦榻前:“皇上明鑒,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誣蔑皇後娘娘!此事…此事確為皇後娘娘所為,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已經承認了。”
“什麼?皇後現在何處?”
“回皇上,在殿外跪著。”
“宣她進來。”
皇後有些搖晃得進來,顯然因為長時間跪著,膝蓋淤血,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皇上,臣妾,臣妾……”
皇後紅腫著眼睛,滿臉淚痕猶在,仿佛一下子憔悴了許多。後宮的生活,讓幾乎每一個女人學會了隱藏,學會了偽裝,哭也好,笑也好,都是做給別人看的,皇帝又怎會看不出來?
隻是,現在的皇後,卻讓皇帝看了便覺揪心,說不出原由的,讓他相信。
“蘭兒,你過來……”皇帝柔聲道。
“不,皇上,臣妾有罪……”皇後反而向後退了點。
“你的意思是……”
“是,是臣妾下的毒,這是臣妾一個人的主意,求皇上治罪……”皇後麵上帶了幾分急切與惶恐。
皇帝歎息一聲,“蘭兒,何必呢?告訴朕,發生什麼事了?”
皇後的耳邊又回蕩起貼身婢女小翠的話:“娘娘如果不希望太子殿下死的話,就立刻去向皇上認罪。記住,態度強硬點,別讓皇上起疑,否則,殿下……”
皇後的表情越發陰冷:“何必?皇上難道不知道,對於臣妾來講,最大的願望莫過於忻兒能早日登基。你在位一天,臣妾就要多擔心一天。這些天來,忻兒一天天遭冷落,說不定哪天就要被廢了,臣妾未免夜長夢多,隻有先讓皇上去見先帝了!”
“你!”皇帝咳嗽了幾聲,有些說不出話,這真的是皇後心裏想的嗎?他不禁打了個大大的問號。如果皇後進殿時就是如此,他或許會相信,可偏偏…那時的皇後…那張被淚水洗淨鉛華的素顏,讓他心疼,讓他想把她抱在懷裏,好好疼愛……
皇後冷笑著,蒼白的臉色讓人發寒,眼中殺機一閃,手裏已多了把薄如蟬翼的匕首。
“來人啊,快護駕!”劉福海見機大喊,護在了皇帝身前。禦前侍衛立刻衝進來,奪下了皇後手中的匕首。
“皇上,難道你連一個自裁的機會也不願給臣妾,非要將臣妾處以極刑嗎?”皇後掙紮著,侍衛卻抓得更緊。
“放開皇後,你們幾個,統統滾出去!”皇帝咳了幾聲,想要坐起來,劉福海忙將軟枕給皇帝墊好。
“蘭兒,朕沒說過要殺你。”皇帝細細打量著皇後,仿佛在留下最後的一點印象。
皇後也看著皇帝,不語。十幾年的夫妻,卻像第一次認識對方。
“皇上…皇上…”劉福海輕聲喚著,“皇上,該怎麼處置皇後娘娘?”
皇帝深吸了口氣:“罷了,劉福海,擬旨,廢去皇後之位,打入冷宮。”
“皇上……”皇後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皇帝打斷:“蘭兒,你過來。”
皇後有些驚訝,卻還是膝行道禦塌前,皇帝抓起皇後的冰涼手,手心全是冷汗。“怎麼這麼涼,朕給你暖暖……”
皇後趁著這當兒,用手指快速在皇帝手上寫下“保住忻兒”四個字,眼裏的淚水再度湧了出來。
忻兒,母後能為你做的,隻有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