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祀 Chapter4 凍結在冬日的麗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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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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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宋緋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化妝室裏梳頭,歐陽原本就不用她們化妝,所以無妝可卸,隻需換回原來的服裝即可。想起在舞台上的事情還心有餘悸。
當她受寵若驚地穿著天才羅密歐精心設計的“七星霓裳”華麗麗地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坐在公主的寶座上,台下的觀眾是她忠實的臣民,他們紛紛向她朝拜。她受寵若驚到差點忘了她們是多麼不可思議地站在舞台上。然而還好,她記得。
那時候展覽還沒開始。沐甜忽然說肚子痛然後就跑去上廁所。有個氣宇軒昂的男子彬彬有禮地端了兩杯葡萄酒給她和懂雨,她一聲“謝謝”就“慷慨”地把人家給拒絕了,沒過多久才聽見懂雨叫他:“歐陽哥哥。”她想暈死過去,要早知道他是歐陽的話,她一定會優雅地接過溫聲細語地說“謝謝”,那麼此謝就非彼謝了(+﹏+)
她挽回局麵的方式是,麵露微笑、眼神溫柔、嘴角優雅地努動:“不好意思,我剛才不需要,但現在需要,可以嗎?”
“當然可以。”歐陽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溫柔。
凝視水藍色上衣搭配白色休閑褲給人輕鬆感的宋緋,再凝視玻璃窗外水藍色的天空和白色輕柔的雲朵,歐陽淡定的目光裏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飄忽的神情。細碎柔軟的短發流瀉出他的倔強和孤單。
他重新看著宋緋和懂雨,目光淡定,細膩的嘴角微微上揚:“這次展覽會我的主題是‘青芒’,顧名思義,就是讓青春釋放出最獨特的光芒,‘七星霓裳’、‘冰之眼’、‘羽光’都是我一年來的精心之作,相信你們配上它們最合適不過。舞台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就等你們點頭,不知你們是否願意做我的臨時模特?當然工資我會照付。”
宋緋難以置信地聽他帥氣地把話說完,愣了幾秒後拍了拍自己的臉,頭上頂著個大大的問號。就連平時嚴肅冷靜的懂雨都有些目瞪口呆,說話變得吞吞吐吐:“歐陽哥哥,這、不行啊……”見懂雨一臉為難、婆婆媽媽,宋緋心裏恨得咬咬牙,沒等懂雨說完就心急如焚地捏住了她的手,搶在她麵前無比激動地答:“一百個願意!”過了一秒鍾才抬頭望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歐陽眼神迷離,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們適合?等等,聽你的意思應該需要三個人,那另外一個人呢?”
宋緋說到“另外一個人”時,沐甜就“飄”回來了,她靠在懂雨身邊親密地挽起懂雨的手臂眼神迷離,笑嘻嘻地問:“你們在說什麼啊?”
“就她吧。”歐陽用下巴指著她,白皙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我的眼光絕對不會錯。那就有勞你們了。”
……
02
看著麵前鏡子裏的沐甜處於昏睡狀態如同一隻迷糊的貓,宋緋情願她一直這樣溫順地睡下去,如此迷糊的貓永遠不可能變成發飆的獅子。懂雨也不知為何神情怪異地跑開了,要不是認識她那麼久,恐怕要誤會丟了初吻的人是她了。
戴孔雀麵具的男子雙手合十放在膝蓋上,沉默地坐在一旁,眼裏流露出絲絲的不安。宋緋假裝繼續梳頭,忍不住好奇地通過鏡子借用餘光去偷瞄了他一眼。
“我說,你的麵具可以摘下來了。”宋緋按奈住心底的好奇假裝漫不經心地提醒他,眼睛卻盯緊了鏡子裏麵。沒準這人會是她未來的妹夫(她和沐甜、懂雨是結拜姐妹),沒準她這麼一推就成就了一對戀人,就讓她先來一睹有可能成為她未來妹夫的“芳容”吧,得意之中她完全忘了迷糊的貓此刻正在醒過來。
男子疑惑地抬頭,若有所思地望著宋緋,伸手去摘麵具的動作忽然放緩,淡淡而靦腆地問:“她,是你的朋友?”
“嗯。”宋緋的嗓子和眼睛此時都有些幹澀,梳頭的動作也跟著放緩。
沐甜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哇”地放聲痛哭,哭聲震天吼地,然後迅速找準目標並且飛快地衝到她麵前勒住她的脖子,“宋緋!!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宋緋的臉都嚇白了,邊雙手做投降狀邊大叫:“別,別衝動……啊……有話,有話好好……說嘛……”
“姑奶奶我跟你沒話好說!!!”沐甜憤怒地一腳踹過宋緋坐的椅子沒想到把自己腳給踢痛了,眼淚迅猛地彪出來。
關鍵時刻宋緋利用尖長的指甲掐沐甜的手臂,才從險中得救。得救的宋緋一手護著自己的脖子,一手按著自己的胸口喘著大口大口的粗氣,白了沐甜一眼:“你想死我還不想呢!”。
沐甜跺著腳搓著眼,胸前劇烈地起伏,委屈的淚水在臉上發飆似的湧個不停,“好好說?!好好說你還掐我!!!嗚嗚嗚嗚……”沐甜搓著眼哭的同時見到了一個她印象中陌生的男子:細長的頭發稍微遮住了前額,如星光閃爍的眼睛,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薄如花瓣的嘴角像孩子做錯了事那樣微微努起,尖細的下巴勾勒出些許帥氣。她和他對望時,胸前起伏得不那麼厲害了,但是心跳卻快得愈來愈脫離正常軌道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眯起眼睛露出如春天桃花綻放般純潔的微笑:“你好。”那一刻的她忘記了難過。
男子的眼裏流露出一絲錯愕和尷尬,隨後嘴角微微上揚:“你好。”
“哦!MYGOD!”宋緋拍著額頭向上翻白眼,萬幸的是她沒暈死還有力氣衝沐甜喊:“小蘇子你有病啊?”
沐甜依然眯著眼睛保持著她那如春天的桃花綻放般純潔的微笑,“(*^__^*)嘻嘻……”但當她看見男子手上的孔雀麵具,如春天桃花綻放般純潔的微笑迅速凍結在寒冬,取而代之的是肆虐的霜雪和怒吼的狂風:“啊!!——”
當她接著看到身上被換回原來的衣服再望著男子尷尬的臉時,冰雹和暴雨同時打在她的頭上“啊!啊!——”
03
這是在會場樓下的一間咖啡廳裏。宋緋、餘懂雨、蘇沐甜、顏鬱、蕭遠、歐陽六人一桌相對而坐。他們都是歐陽邀請的。
玻璃窗上映照了許多表情不一的臉龐。
俊俏的少年望著窗外灰色的天,黑色的眸子湧出邪異而詭秘的微笑,扣指在桌上輕輕地敲,似乎在跟著什麼節奏,又似乎不是。玻璃窗的影子上,是另外一個女孩在沉默地注視著他。他們都是在方才歐陽的逐一介紹中重新認識彼此的。或許可以說,這是彼此的初次見麵,長大後的。
顏鬱兩手生硬地扳在一起,餘光從懂雨身上掠過,緊張尷尬沉默。
歐陽悠閑地往杯中的咖啡裏加上鹽,悠閑地攪拌,張著靈敏的耳朵。
整個咖啡廳嘈雜的聲音都來自宋緋和沐甜的爭吵。
“你別妄想了哪有那麼好的事,衣服是我給你換回來的。”宋緋不耐煩地“打擊”她,略帶同情地望著她對麵坐立不安的顏鬱,歎了口氣:“不是他。也不怪他。”
沐甜的兩眼泛紅,暴跳了起來:“那是你!都怪你!”嗓音好比風吹過樹枝那樣沙啞。在說完這些後她感覺十分口渴,二話不說就隨便拿起桌上的一杯咖啡“咕嚕咕嚕”地灌,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尤其是歐陽,他的嘴角掠過一絲邪肆的笑意。
“噗!——”
宋緋的頭發濕成一片,咖啡開始往下滴落。不偏不倚,她噴向的正是宋緋。麵對宋緋幽靈一樣的臉和怨恨的眼神,她立即眯起眼睛露出像孩子做了壞事得意洋洋的表情:“不好意思啊,大宋美女!我的咖啡它不聽我的話。它太鹹了!你有沒有同感啊?怎麼樣好喝吧?”
懂雨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真拿你們沒辦法,”起身走到服務台向服務生要了塊毛巾,回來給宋緋仔細地擦有咖啡漬的地方,如同大姐姐般責怪沐甜:“沐甜你怎麼能搶歐陽哥哥的咖啡喝還把緋噴成這樣,太不懂事了。”宋緋怒視沐甜,霧水在眼眶裏打轉:“你一定是故意的!”她搶過毛巾推開懂雨,仰起頭往洗手間走去,倔強地不去流淚。
歐陽望著漸漸模糊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
沐甜的眼眶裏也有霧水在打轉,懂雨的話讓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過分,她難過地看著懂雨,說:“我去向她道歉。”
於是六個人剩下四個人。大家都沉默。
歐陽重新要了一杯咖啡,邊攪拌邊開口:“展覽會的事,有勞你們了,歐陽十分感激。”頓了頓,看向懂雨,把一張信用卡遞給她:“懂雨,替我謝謝你的姐妹。這是你們的酬勞。”靠窗的俊俏少年扣指敲的節拍停頓在“懂雨”兩字上,眼神朦朧妖嬈。
“哦。”懂雨點了點頭,有些別扭地伸手接過。她深知既然是幫忙就不應該要錢的,但歐陽不喜歡別人的拒絕,所以她也不好意思拒絕他。接過後她順著玻璃桌上的影子偷看一眼俊俏少年。而顏鬱也一樣,順著玻璃桌上偷看清朗少女的影子。
三人的小動作都逃不出歐陽的法眼。
歐陽望著靠窗邊安靜沉默得一反常態的蕭遠,微微挑起眉頭表示疑惑,問:“遠,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求我讓你上台了吧?”
蕭遠回過頭來輕鬆一笑,聳了聳肩,滿不在意地對他說:“沒什麼,我看錯了。”目光卻緊盯著懂雨,懂雨迅速把目光從桌上移開,再次望向的是他方才注視的窗外。
歐陽饒有興趣地追問:“哦?看錯了什麼?”
“看錯了,一個人,一個我小時候喜歡的人;看錯了,一條項鏈,一條我小時候送給她的斷臂的羽翼項鏈。”蕭遠盯著懂雨慌張地將脖子上斷臂的羽翼項鏈收進衣領時神色恍惚,手變得有些僵硬。懂雨開始有些坐立不安,為了使自己比平常更冷靜,她使勁地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白開水。
歐陽明白他說的是誰,畢竟和一個熟悉的人相處近十年,不會連她一直戴在身上的項鏈都不知道。
他悠哉遊哉地在攪拌時讓調羹輕輕地碰到杯壁,發出如同風鈴的泠泠聲,嘴角努起一抹妖嬈的色彩:“那,鬱你呢?”
顏鬱愣了會,扳在一起的雙手掌心出汗,神色恍惚地說:“我也認錯了人。”說完低著頭。
歐陽望著三人,悠閑地攪著咖啡,聞著香濃的咖啡味,彎起年輕的眼角戲謔地說:“嗬嗬,真有趣。”像一個旁觀的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