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李之儀
    
     那天是19號，十月份。陽光已不再是夏日裏的炫目，失去了光鮮，變得慘白。
     坐在走廊的台階上，感覺好像又回到了當年的那些個下午。那些日子，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用來等一個人，猜測一件事。
     後來，那個人給了我一個答案，卻將我置於另一份等待之中，一生一世。
    
    
     腳步聲漸漸近了，抬起頭，壬翔回來了。這是他的家。我是一個訪客。
     很多年了，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但這是我第一次走進壬翔的家。布置得很簡單，這是他的風格。
    “還記得，從前你家在我家樓上的時候，經常在走廊裏遇見你。差不多每次你都說是忘帶鑰匙了。結果回到家，我媽跟我說，你們家一天都有人在的。當時我就想，這女孩一定很叛逆，經常和父母賭氣，不肯回家。”壬翔微揚起嘴角的樣子很美，我一直認為那是我見過最美的瞬間。我沒有搭話。我能說什麼，告訴他我自作多情的坐在那裏，是為了等一個一生都等不到的結果。還是告訴他，每次他彎下腰，我們四目相對時，我幾乎停止了呼吸，就希望能葬身於那一刻。這些，都不能說。
     壬翔遞過可樂，一副悠閑的樣子。
     比起那個時候，他胖了一點。隻是更有男子漢氣概了。沈時，如果你看到了一定會說他越長越像手臂上的那個紋身了。而他，一定還是會對著你傻傻的笑，然後敲你的腦袋。你笑了，他也笑了，身為旁人的我也笑了，天和地，草木與花卉，還有沒在笑的嗎？
     “下個星期是我爸爸的生日，他也會借此宣布退休，結束他的醫療生涯。到時候很多業內的知名人士都會來。你來嗎，是結識名流的好機會。”
     “去啊，這麼好的機會。”我說的漫不經心，他答得更是敷衍。
     “那好，我就是來送請帖的。那，到時候見了。”我起身要離開。
     “紫心”他叫住即將離開的我。
     “什麼事？”
     “其實，一直。。。。。。”
     “我知道。你也知道的。”
     我們相對沉默了一會，然後一個急轉身，我快步離開。
     沈時，很多年了，我還是無法釋懷他的眼神。像是要揪出對方的靈魂一樣。你呢，已經習慣了嗎。就好像他習慣了你的微笑。
    
     一個星期後，一切照計劃進行。
     大大小小的車停在酒店門口，男人女人衣著華麗，帶著燦爛的微笑。誰知道那裏麵是祝福還是慶幸。誰又在乎呢。進來的男士都是西裝革履，不是白色就是黑色，無聊的很。突然，一個身著淡粉色Ｔ恤的男孩子在人群中讓人眼前一亮。我的目光被鎖住了片刻，是錯覺嗎，還是回憶太真實了，那是誰，那麼熟悉的身影。我不敢再往下想，腳步卻止不住的往前移動著。
     “紫心？”是壬翔來了。
     “壬翔？那邊…”我指過去，卻隻是一些黑白搭配的叔叔阿姨。
     “那邊？怎麼了。有什麼？”
     “剛剛，好像…是我看錯了吧”
     “我們過去吧，你爸爸好像在找你。”
     “恩！”
     我知道，那是壬翔不應該記得的東西。逝去的就應該消失，永遠。
     一些發言，一些感謝，一些希望，還有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祝福。終於，一切結束了。
     壬翔一家人是我們家的故交，一直到別的客人都走了，他們還是留下跟爸爸媽媽聊天。
     服務人員在做清理工作。
     “壬翔！”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如同針刺一般刺過已經平靜的禮堂。
     所有人轉過身，是先前在門口看到的那個身影。
     纖細修長的身材，如薄粉一般蒼白的臉色，琉璃珠一樣明亮無垢的眼睛，略微撅起的薄唇。。。。。我記得這樣的那個人，年少時，他是學校裏最受歡迎的男生，每天都有女生在討論著他。很多人想要跟他告白，但都因為膽怯而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的個性清冷，對女孩子都有些不理睬。大家說他像是遮著麵紗的公主，那麼美麗，卻總是活在人群之外。
     我對這樣孤傲的男孩子沒興趣，我喜歡的是我家樓下那個臉頰消瘦，眼睛如幼豹一樣警覺可愛，麥色皮膚，精於運動的男孩。他的笑有時帶著一股邪氣，勾人心魄一般。
     原本互無關係的兩個人就因為我的一個笨蛋朋友而糾纏到了一起。
     陸菲很喜歡沈時，總是找機會圍著人家轉悠。老實說，陸菲還算漂亮，平時身後也總是圍著一票男生，在他們的眼中她像是一位女皇。可她偏偏鍾情沈時，那個好像把感情禁忌起來的人。看到陸菲忙前忙後的討好他，有時甚至覺得滑稽，好像圍著公主瞎忙活的宮廷小醜。為她不值，也覺得活該。我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呆在籃球場的角落裏，混在一堆吱哇亂叫的人中間，看著我心裏想的那個人。每天晚上放學後總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傻坐在樓梯的台階上。把一次精心策劃的相遇扮成偶然的邂逅。現在想來，那確實夠傻，但不曾後悔過。
     陸菲有時也會陪我看籃球，不是因為她想看，而是他想看。每個人的眼睛都在盯著球場上的比賽，隻有那個傻丫頭總是仰著頭看他的側臉。而他都不曾低頭說一句話。倒是偶爾會表情奇怪的朝我這裏瞥一眼，那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好像是戰前的示威一般，總讓人不禁打個冷顫。
     我的個性注定不會像陸菲那樣主動，那個年紀的我也沒想過戀愛什麼的，隻是想看到他，於是我隻要靜靜的看到他就可以了。而陸菲的主動似乎也還是停在原地，他沒拒絕她的主動關心，但從不表態，隻有在想看籃球的時候才會找她。陸菲說，如果有什麼比冰還冷的話，那一定是他的心。可她就是沒辦法離開他的身邊，即使知道他連敷衍她的興趣都沒有。
     聽到她這麼說，我總是慶幸我喜歡的是壬翔。那個愛笑，有好人緣，總是善待周圍人的老好人。有人說過，他這樣的人，就算不接受你，也不會傷害你。喜歡他，值得。對此，我很同意。
     那天是星期五，下午應該有籃球比賽，有壬翔的比賽。
     中午吃飯的時候碰到陸菲和沈時。
     “真巧啊，在這裏，咱們一起吃吧。”陸菲故作熱情的跟我打招呼。說完，還特意把眼睛睜得很大，我立刻明白了她的處境。
     說實話，我不喜歡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飯，尤其是他這樣的。但我知道，如果我拒絕，他也一定不會和陸菲單獨吃二人餐的。
     “好啊，這樣也熱鬧啊。給個麵子吧，沈時。”說完這話我就開始後悔，他看我的眼神像要打架一樣，根本就是用瞪的。他的眼睛是很漂亮，在陽光的照射下好像會發光，如鑽石般清澈，但卻冰冷。當時的氣氛相當尷尬，他不說話，陸菲也不太習慣在他麵前搶話說，我就希望最好有場爆炸趕緊結束了這食堂。
     “紫心！”天啊，我真要感激這聲音。大家回過頭，是壬翔。他夾著一本書跑過來，帶著一貫的笑容，那時候，我真覺得他是天使，好像頭上都頂著光環了。
     “你今天走的早，你媽說你忘帶下午的書了，她今天去出差，沒法給你送過來，我就幫你帶過來了！”
     “哦，是啊，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謝謝啊！”
     “那就大家一起吃吧！”這個時侯那位大爺倒是開口了。我和陸菲莫名其妙的轉過頭。
     “哦，你們要一起出去吃嗎，那我走了，那邊還有人等我。”壬翔向來比較識趣。
     “是你女朋友啊？”沈時叫住已經將身體扭過一半的壬翔。
     “啊？”他停止了要離開的動作。
     “我是說，你女朋友在等你嗎？壬翔”那語氣，我怎麼覺得好像在質問要外出偷腥的老公一樣！
     “沒，沒有啊，是籃球隊的隊友啦！”明明是實話，壬翔卻回答得很不自然。
     “那就打電話告訴他們別等了，我們一起吃吧。”
     上帝啊，他怎麼能這樣。我聽說沈時的個性有點霸道，可這也太離譜了。我和壬翔從小認識，是鄰居，都不好意思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他以為他是誰啊！才第一次見麵呢，還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我真希望壬翔能揍他一頓，但回過頭，看到陸菲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我轉過頭看著壬翔。壬翔明白了怎麼回事。他總是這麼聰明和善解人意。
     “那好吧。我去打個電話。”
     “快點啊，我們先叫菜了！”說完，人家大爺一個人朝一張空座位徑直走過去。我看著跑出去的壬翔，重重的歎了口氣。
     “陸菲，你一定很辛苦吧！”我一半調侃的問著她，她隻是勉強的笑笑。
    
     吃飯的過程中，我覺得我和陸菲的存在簡直就是礙眼。沈時那家夥根本就隻盯著壬翔一個人問東問西的，好像要把人家祖宗八輩的事都摸個清楚似的。這讓我很不高興，我見不得別人這樣對他說話。壬翔的脾氣好，對於別人的無禮一般情況下總是笑笑了之。他不在乎，而我卻很生氣，我眼中的王子憑什麼叫你這麼折騰！
     這回輪到我瞪他了，殺死你一樣的眼神。他看得很清楚，不過好像越發的得意了。像成功搶走別人寶貝的小孩子，胡鬧似的顯擺。
     “今天下午有你的比賽是嗎？”
     “是啊，是咱們學校對抗…”
     “給我留個位置吧，在最好的角度。我要去看。”壬翔的話被他打斷，顯然他對對方學校沒有興趣。他說的是“我”，不是“我們”。
     “咦？哦，留三個前排的啊。這個好像有困難，因為今天的人一定會很多，中間的位置沒問題，那裏也不錯…’’
     “一個就行，這個也辦不到嗎？”他抬起頭來看著壬翔，他的大眼睛好像在說，我要的，你一定得辦到。
     我和陸菲都愣在那裏了。
     壬翔和他對視著，是吃驚的神態，但好像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壬翔的眼神變得溫柔而憐惜，繼而是一種寵愛。壬翔輕輕抬了下嘴角，眼睛微閉了一下。抬起筷子夾了一根菜放到他的碗裏。語氣十分安慰的說：“快點吃飯吧，一會還要上課。下課後我在籃球館等你，一定是最好的位置。”
     聽到這話，他笑了。笑得很得意，也很甜。臉頰好像泛了一絲紅。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很好看。我不得不承認我被那畫麵嚇到了。午間的陽光從外麵照進來，嘈雜的周圍好像就剩下這兩個人。時間和聲音都已經靜止。我是在嫉妒嗎，不，應該是欣賞吧。這幅美不勝收的畫，就應該隻有這兩個，也必須隻是他們兩個。隻是一切，美得讓人不敢相信還存在在現實中。
    
     記憶中那張美麗蒼白惹人憐惜的臉又出現在我們麵前了，隔了六年，恍若隔世。
     那明明不應該是他，可是眉目之間又分明還是他的距離。
     他走過來，無力的笑了，輕吐出幾個字“好久不見了，壬翔，沒把我忘了吧！饞嘴貓”
     我看見壬翔站在那裏好像被盜取了靈魂一樣，目光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嘴唇微微張合了幾下，好像要說什麼，但還是沒能發出聲音。那個人悠然的走到壬翔的麵前，伸出手撥弄了壬翔的頭發“剪短了不少呢，也胖了，真的越來越像你手臂上的紋身了呢！”
     的確還是那個聲音，雖然已經隔了六年，但我很確信。那個人的語氣是很冷淡，但隻有對壬翔的時候，是撒嬌的，是軟軟的，也是無力的。
     壬翔還是隻看著他，每個人都驚訝的發不出聲音來。突然，壬翔撲哧的笑了，“什麼呀，怎麼又在做同樣的夢，做的次數多了，我自己都知道不是真的了。”
     聽到這話，連那個人也呆了一下。
     “你經常夢到我啊，還好啊，沒有忘了我。我就知道，你沒有我不行。好了，我回來了。老天爺看你一個人太清閑，派我回來給你找點麻煩，他說，這樣會很有意思。”他的臉湊近壬翔“這麼近的距離，你都還覺得是在夢裏嗎？”
     “回來了，你的沈時回來了啊，壬翔。”
     那時候，整個世界都寂靜的可怕。沒錯，這是他的做派，無視周圍的人，任性到自以為是。我想我可以很確認這一切是真實的。看著那邊已經僵成雕像的壬翔，我走到那個人身邊，“你說你是誰，沈時？”
     他轉過頭，還是那樣輕蔑的笑“紫心，果然啊，你總是比別人更清醒，但卻做了一個比任何人都惷的決定。”
     聽到這話，我確信這是那家夥的靈魂，可這身體又是誰的？
    
    
     在回班級的路上，陸菲一路上跟我吵個不停，說剛才的一幕有多可怕，真像兩個gay。壬翔也有夠惡心的了，還給他夾菜，最後扔下那麼一句，還我等你。弄的跟約會似的……
     “陸菲，你別自作多情了，沈時對你沒興趣。你看到了，也應該明白了。”
     “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會喜歡我，可我隻想多見到他啊。”她的聲音很低沉，好像很委屈。
     “是嗎！”我了解陸菲，她不是像我一樣甘於等待和守候的人。對於自己想要的，她會去爭取，甚至去搶。而我，就真的隻是希望他好，哪怕他身邊的人不是我。
     下午的比賽準時進行。這次我沒有去。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就是覺得我再去，就真的多餘了。
    
     好像現在，我真的認為這現實就應該存在於那兩個人的夢境裏，或是在一個隻容納兩個人的國度，其他的一切都是那麼多餘。
     “沈~~~時？！”壬翔好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吐出了那個名字。
     “壬翔，他不可能是沈時，六年前你親眼看著的…”
     我沒有辦法再說下去了，那個傻瓜現在根本就沒能力去思考什麼了。隻見他一臉很複雜的表情，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那個人。
     “是，是我，我回來找你了。你的沈時，來找他的壬翔了。”
     聽到這話，我竟然覺得鼻子很酸。他應該是他的，而他也隻愛他。可是上天就是看不慣人太幸福，旁人的嫉妒，世俗的戒備，如果這些都可以因為愛而不去在意的話，那麼，命運有意的嘲弄則真的就隻能認了。六年前，那個好像因為詛咒而永遠沉睡了的公主，現在竟然又站在那裏了。
     “沈時~~~沈時~~~沈時~~~”壬翔隻是一直反複的念著他的名字。而那個沈時則是一直用溫柔的語氣回應著“是我，壬翔，是我……”
     這樣反反複複的問答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最後就是，在所有人的詫異，驚恐中，他們一起走了。壬翔甚至把他的父母扔在那。之後，一直找不到他的人，手機也關機。兩天以後，他的家人準備報警。
    後來聽說，有個日本華僑也報警說自己的兒子失蹤，叫做伊藤什麼的。他的媽媽是中國人，爸爸是日本人。幾個月前，他執意要來中國。而且整個人都很奇怪。竟然說自己不是他們的兒子，說自己叫沈時，他要找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這樣，我就可以確認，那個人不是沈時。可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長的這麼像的人。舉手投足之間都分毫不差。而且壬翔沒有去過日本，他是怎麼認識他的，他又是怎麼知道我的。那天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初次相見，真的好像是離開了很久的故人。還有那種淡定和肯定。他是那麼確信的說出那些話。
     一個人要怎樣才能毫不懷疑對方的愛，辦法隻有一個，就是自己也要死心塌地的愛著對方。人的眼睛不會說謊，他愛他，也確信他也愛他。難道世界上真的有借屍還魂之類的荒謬之談？
    
    
     後來，壬翔和沈時成了別人眼中形影不離的好哥們，沈時好像也變得開朗多了，經常和周圍的人開玩笑。有時，會有人小心翼翼的問一句，“沈時！怎麼最近變了好多呢！”
     “是嗎，我就是覺得很高興啊！”每次說完，眼睛都會笑得眯成一條縫，像彎彎的月牙。
     陸菲越來越頻繁的跟我抱怨，說壬翔纏著沈時，她和沈時幾天都見不上一麵。我隻是硬撐的笑下，心想，我也很久都沒有和壬翔說上話了。
     壬翔放學後留在體育館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和沈時一起。
    那天，我很晚才離開學校，經過體育館的時候聽到拍球的聲音，慢慢走進去。看到壬翔正和沈時在打球，準確的說，是玩球吧。沈時的技術實在是爛的很，拍球都很勉強。壬翔在一邊指導著，很耐心。沈時隻拍了幾下，就撒嬌似的將球扔到了一邊，賭氣一樣的用腳踢開。“壬翔，學不會的。”嗲嗲的聲音，我真的不敢相信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
     “我也沒打算把你教會啊！”壬翔坐在地板上，打開一瓶水。
     “哦！我說我怎麼學不會，原來是老師沒好好教啊！你太差勁了！”沈時走到壬翔的身邊，輕輕抓起壬翔的頭發揉了幾下。壬翔笑了。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笑容。壬翔是經常笑的，見到他時，他很少不是在笑的。我見過他開心的笑，見過他禮貌似的笑，見過他為了緩解氣氛而尷尬的笑，也見過他害羞的笑。但，這樣的笑，我第一次見到，麵對沈時時。那是怎樣的一種笑，我到現在都無法說清楚。能確定的是，那是隻對沈時才有的優惠。
    我退出了體育館。我個性天生敏感，而且直覺很靈。我想我又猜對了。我明白了之前沈時看我的眼神，也明白了他為什麼不直接拒絕陸菲。哼！沈時，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從那以後，我都是和同學散步似的走回家。沒有了走廊裏的偶遇。我也不再傻傻的擠在人群裏，占到雙腿酸疼的看那個人了。對於這樣的改變，我很快就已經習慣了。隻是陸菲，整個人卻越來越不對勁，我當時認為，那隻是一向的高傲，突然受到打擊的不習慣而已。“紫心，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直接和他說，我真的很喜歡他啊！”幾乎每天陸菲都會這樣神經質似的問我幾遍。而實際上，沈時已經不再聯係她了。“陸菲！我求求你了，別這麼執著了行嗎！沈時不適合你。”“可我喜歡他啊，真的喜歡，很喜歡的。”我沒有告訴她我看到的和想到的。
     期末的時候，學校裏準備了一些高考複習資料，有需要的人，可以自己拷貝回去。那天是星期天，高中最後的一個假期就要開始了。我拿了U盤準備去學校，在走廊裏遇到壬翔。
     “這麼早，幹嘛去？”一如既往的微笑，但不是那天看到的。
     “去做好孩子啊！”我晃了晃手裏的U盤。
     “嗬嗬，我也是啊！”壬翔拿出了他的U盤。
     “這是你的啊，跟我的好像是一模一樣的呢。”我們倆把各自的拿出來比較了一下。
     “真的啊，一模一樣的。”
     “恩。”要是放在從前，我又該有很多聯想了，但現在不會了。
     “一起走吧！”
     “好啊！”我和壬翔一起走下樓。我剛想問他是不是一個人，就看到了站在站台旁的沈時。
     “壬翔！我在……”很顯然，他也第一時間的看到了我。表情瞬時就變了。
     “壬翔？”沈時用有些埋怨的眼神看著壬翔，口氣卻在撒嬌。
     是的，我承認我又扮演了多餘的角色。
     “哦，出門的時候恰巧碰到紫心了，咱們一起去吧！”壬翔倒是唯一表情自然的人。
     “哦，其實我”我想撒謊說，我要等別的同學。
     “一起去吧！”出人意料的，沈時說了那樣的話。
     “啊，那，好吧！”我真是受寵若驚。
     一路上，沈時走在中間。他和壬翔不停的說著話，旁若無人。
     到了學校，我們拿出各自的U盤。因為來的人很多，所以隻能三個人用一台電腦。
     “壬翔，你們的是一樣的哦！”沈時像踩了定時炸彈似的叫喚著。
     “是啊，很巧是不是！”壬翔對這叫聲好像已經習慣了。
     “在哪裏買的？我也去買。”沈時一副氣不過的樣子。
     “很長時間前的了，現在可能已經不出了吧！”壬翔滿不在乎的樣子，正在忙著調出電腦裏的資料。
     沈時轉過頭看著我，瞪著我。我也瞪著他，心想又不是我故意的。對這種小題大做的行為，我很反感。
     “我的好了，把你們的拿來吧……咦？”壬翔抬著一隻手，轉過頭，看到我和沈時正神情奇怪的瞪著對方，壬翔顯然是愣了。
     “你們，下一個，誰啊？”壬翔的口氣很小心的探問著。
     “我的。”沈時遞過他的。還是一臉不服氣的樣子。看著他的表情，我竟忍不住撲哧地笑出聲來。看到我笑了，他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那個樣子的沈時，說實話，很可愛。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嘟嘟的，孩子似的稚氣。沈時，有句話我始終沒有說出口，如果我們不是那樣奇怪的立場，沈時，我也許也會愛上你呢！你毫不掩飾的真摯，總是像利劍一樣穿透人心的防線。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陸菲那麼喜歡你了！”我看著沈時。
     “咦？”他愣了一下，轉過頭看著壬翔。
     壬翔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擺弄著鼠標。
     我笑了，不知原因的，發自內心的笑。看著那兩個人，我想我有點奇怪，我竟希望他們可以一直在一起！
    
     沈時，世界上很多事情好像都是注定的似的。我似乎注定要一點一滴毫不遺漏的記錄著你和他的愛情，但，我始終都隻能當個旁觀者，一個無能為力的旁觀者。
    
    那天的一切是不是過於平淡了，所以老天要弄點什麼出來。
    回到家，打開電腦，插上U盤。
    咦？奇怪，我的U盤裏多了很多不記得的文件。打開後，才發現，那原來是壬翔的，我們拿錯了U盤。
    沈時，請相信我，我不是一個有偷窺欲的變態。但，隻因為那是關於那個人的，那是關於你的。
    打開文件，我開始像看小說似的看起了壬翔的日記。那都是關於你的，沈時，這個，你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