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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業化的笑容仍掛在白盈盈的臉上。那笑一直是讓來求助的病人們最眷戀、安心的溫暖。可是看在急於認親的雲雪兒眼裏卻是那麼的諷刺!
“表姐!”十年!十年了!從她能獨立以來一直尋找的表姐對她居然就像是陌生人!白著臉,淚珠子終於在雲雪兒眼眶中轉動起來。
眼淚,是雲雪兒從小到大最常用也最擅用的武器。沒想到到現在她仍在用。淚,真的那麼有用嗎?怕是隻對那些憐惜她的人吧!可惜今天在這的是白盈盈。
“我不喜歡眼淚你都不記得了嗎?雪兒。”白盈盈帶著安撫的笑,本來既無關聯的人,她沒必要去厭惡或閃避。隻是雲雪兒似乎比較喜歡以前那個“表姐”呢!
“可是表姐……”
“你今天不是來看病的。”坐到身後的沙發上,白盈盈散漫的眼光飄了老遠。“如果純粹是為了看到我、確定我還活著,那你已經看到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很好……回去?表姐!“我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表姐,我們都好想你。拜托你不要再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嗎?她的家好象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毀了。低低垂眸,白盈盈幾乎是懶得去理會她的驕蠻。瞥一眼緊閉的門,她居然在想還能有誰讓她親自迎進那扇門呢?隻有……他了!
白盈盈起身走到門口。突然打開的門讓那雙正要敲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啊!白院長,今天怎麼這麼有空來心理科看看,沒事情要處理嗎?”白盈盈巧笑倩兮的對門外的人明知故問著。
取笑他?白雲覺得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好!
“相信副院長會做得很好。”白雲自然的笑笑,眼光不經意的掃向雲雪兒,給予她禮貌的微笑。
“哇,他是誰啊?”好美……呃,好英俊的男人。漂亮的眉濃淡適中,狹長而美的溫柔雙眼,挺直的鼻,還有看來薄而有型的微揚雙唇,配在消瘦的臉上……日本漫畫中最美的人兒也隻是如此了!美得優雅,美得出塵是否就是這樣的詮釋了呢?僅隻是這張出色的麵孔就足以讓聖人都為他瘋狂。何況雲雪兒這個普通人?
這樣一個人,她怎麼能錯過?
白盈盈轉身見到雲雪兒心花怒放的表情,她的心不由得停跳了一拍。雲雪兒為得到想要的一向不擇手段。那麼白雲……看看他,她突然感覺自己可笑。用計,隻要他不願意沒人能讓他陷入陷阱。權勢?可能嗎?要他心甘情願?太過博愛的男人其實才最是無情。要這樣的男人愛上一個人,猶如摘星,難上加難,屬於唯一的愛情……他給得起嗎?
“你好,我是‘白雲醫院’院長,你可以叫我白雲。”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他被白盈盈懷疑的眼光看得有些難受。她在懷疑什麼呢?對他嗎?
“我是雲雪兒。‘意桓’集團總經理。”雀躍的伸出手到白雲麵前,對他人情緒感覺遲鈍的雲雪兒獨自一人在狀況外的為自己勾畫出一幅唯美的畫麵。可惜白雲卻對她等待紳士禮儀的纖纖玉指視而不見的僅是點點頭。
“雪兒,你該回去了。總經理是不該翹班的。”她怎麼會覺得有些厭惡。身體內厭惡的因子不是早就消失得一幹二淨了嗎?
雲雪兒這才回過頭來,想起她原本的目的。“表姐,你也會回來的,對吧?”
暗歎口氣,白盈盈不耐。她已經躲得夠遠了,為什麼還是要把她找出來呢?
“我的家,我自然會回。”
她自然會回她的“水晶閣”。隻是雲雪兒不了解的以為她說的是“那個地方”。也好,至少終於把她打發走了。雖然她離開前看白雲的眼神讓她有點厭惡。
“表姐?”白雲似笑非笑的朝她看去。她還有這麼個身份特殊的表妹啊,她可從沒提過。
白盈盈像是累壞了。癱軟在沙發上,微勾的唇下她冷幽的眸子凝望著他:“她的確是我表妹。可是除了身上有一部分相同的血液外,我和她什麼都不是。”
“可是看上去,她對你好象……”不是一般“什麼都不是”的樣子啊。白雲卻一時想不出以怎樣的詞來描述那種感覺。
“又愛又恨,又急迫,是這樣嗎?”白盈盈補充。
見白雲點點頭,她又說:“她突然找到我,大概有什麼目的吧!我不清楚。不過她對你的目的可是十分明顯。”斜看向白雲,丹鳳眼中分不出藏了什麼情緒。
“你會吃醋嗎?不會。但你在擔心。盈盈,為什麼?”他坐下,在她的身邊。伸手把她拉進懷中,看著她的眼,想看清她所有的心思。“你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表姐嗎?你跟‘意桓’的方意玲完全沒有關係嗎?”理理她散開在頰邊的發絲,他微歎,“盈盈。你是一個迷,你知道嗎?跟在你身後,三年了!可是我卻沒辦法知道困住你心的究竟是什麼。不知道你的心還有沒有空隙容納得下一個人!”
容納一個人!再也容不下太多了。隻有他了!可是他需要她的心容納嗎?她才是一直需要被包容的人啊!淩……
沉靜下來的冰顏清晰的顯示著白盈盈又一次處在了寒冬中。她該去回想往日曾忍受的痛苦嗎?她……還會不會感覺痛呢?她不確定。可是他在問;他說“你的心還能容納下一個人嗎?”。這個人……終於也是有愛的!
她早已什麼都不在意了。他要知道,她有什麼不能說的呢?痛,也許早就不存在了。
“方意玲有兩個女兒,你知道嗎?”把頭窩在他的懷裏,她感覺到原本因緊張而緊繃的身體突然放鬆開來。
“知道,不過她的大女兒一家似乎在二十幾年前就出了意外。”
“二十年前。已經整整二十年了。那年我才八歲。如果那天我沒有突然發病,死的人就不止是他們了。”她還真是該死的好運,不是嗎?
“他們?”
“我的父母,白天塵和葉子楓。還有我未出世的弟弟。”白盈盈揚起唇,任由他為她攏起長發。
他又在怕她痛了。
安撫的對他一笑,她繼續說:“他們是死於車禍。那天突然傳來方意玲病重的消息。媽對她一直很順從,尤其在唯一一次忤逆她嫁給我爸後對她更是言聽計從。所以那天,爸雖不想放下生病的我,卻仍隻能不放心的帶媽去大宅。在路上就出了事……”好遙遠的往事,她卻仍記得清晰。不過比起以前,那回憶少了抹冷光。這代表她真的不在意了嗎?
“怎麼會……”
“是謀殺。”白盈盈打斷他的話,陳述事實,“顯然有人事先知道他們會用車,車上的刹車帶被磨得很薄。因為喜歡清靜。所以我們家住在郊區。交通混亂,從我家到大宅的路上隨時可能用到刹車,隻要一腳就可以將他們送下地獄。”
“可是沒聽說這是謀殺。”白雲疑惑,“而且沒讓凶手伏法。”
“因為凶手做得太完美,而幕後主使又有錢有勢。雖用了三年的時間將疑點查清、證實。我卻對她無能為力。”那段日子似乎過得好痛苦。生來冷清的心似乎在那時起結冰。
“你沒告訴方意玲嗎?”他聽到她一直都直呼方意玲的名字,卻沒叫外婆。
“你說我能嗎?告訴幕後主使:”我全知道了。‘下一個死的會是我。“她隻是譏諷的一笑,告訴他她所得出的結過。
啊?怎麼可能?對親生女兒有母親能下得了手嗎?白雲驚歎。原來這就是盈盈對世情失望的原因!人說虎毒,它卻不食子啊!她那時那麼小,真的能承受這些嗎?
“盈盈,你那時還小,會不會弄錯?”
“小嗎?對案件,天塵早已教會我太多。對八歲的我來說,查案隻是時間與經驗的問題。你認為以我的頭腦會錯得這麼離譜嗎?”
“僅憑分析是不能證明什麼的。”
“忘了告訴你,我的體質天生比一般人差,所以幾乎從會走路起爸爸就開始教我武術。八歲……我想去的地方幾乎沒人攔得住我了。”她說,突然笑了。想起了印象中開始模糊的父親。“他真的是個全能的父親。印象中天下似乎沒有能難倒他的事。隻是印象太模糊,唯一記得的是我很像他。他唯一在乎的就隻是‘家’和‘家人’了。”
她的家曾是幸福的。沒想到見到為快樂而笑的她竟是在回憶中。
“你八歲就已經親自調查案件了嗎?”被親人背叛,小小年紀又要親自涉險。難怪啊!她會當刑警不是沒有原因的。一個平民怎麼與腐朽的權勢鬥。她隻是在助人,不要他人也經曆她所受過的苦難。或許也隻是想懲罰腐朽權威。不管是什麼,都隻是證明她並非隻是處於寒冬中,她的心並不冷。
他想得太天真啊。不過,就讓他那麼以為吧,隻要他會覺得好過點。白盈盈太清楚他心中的安慰。隻是他並沒有說出來,她即使看出來,也不必去打破他的夢啊!
“方意玲在大眾麵前總是那麼慈愛,光芒聖潔。在她把我留在大宅的那幾年也總是向我展現她作為外祖母的關心。物質生活從不缺乏。可是,她不會知道小小的我竟能查出她對她兩個女兒所做的一切。包括她從來隻把寵愛放在葉子青的身上。包括隻因為葉子青是她與情人所生的唯一女兒。”她沒在意白雲一臉恍然的表情,懶得問他想起了什麼,“她要把最好的留給葉子青。可是天塵的出現成了一個意外,他的完美成了方意玲的心腹大患。她怕她一直為小女兒所積累的財富被奪走。盡管那個人其實對她的龐大家業毫無興趣,即使那個人是她另一個女兒的丈夫。”
說著,白盈盈唇瓣盈盈泛起冷笑:“沒想到吧?那個在大眾麵前那麼聖潔的人竟然是個殺人狂徒。知道我還查出什麼嗎?還有她的丈夫——那個曾在國際小有名氣的醫生。在發現妻子的不忠實後竟無端的死亡。我想你已經不需要我告訴你他是怎麼死的了。”她譏屑,少有的不屑表情出現在完美嬌顏上,讓白雲不舍的擁緊了她。
“我受不了,心太寒了。雖然修有心理醫學,可是醫不自醫啊。無法承受的那份冰寒,在他們看來,我的個性不是完全的沉默就是完全的爆發。我以為我會一直那樣下去,直到十三歲……”
白盈盈動了動——在他溫暖的懷中。陷入回憶的意識讓她看上去很慶幸:“你知道嗎?淩,我被國際刑警總部選上加入特訓,離開了大宅,也遇見了她們——伊兒和悸婷。是伊兒讓我發現人類並不是完全不可信的,至少她永遠都那麼樂觀,也那麼善良。她對人幾乎沒有過懷疑——盡管我不明白她怎麼能總是那麼快樂。而悸婷,她並不一定比我幸運。如果我對人有唾棄,有厭惡,那麼她就有恨。她可以冷靜的周旋於所有人之間,卻無法忍受人間的虛偽。在她認識宇文之前,她根本就不相信人間有所謂真愛。她的感情是那麼強烈,卻也最容易受到傷害。所以她幾乎從不接受人。作為一個頂級攝影師,她的相機下卻從沒有人的出現。而她所吸引我的是她的冷靜。我們幾乎同時跟悸婷成了好友,因為都那麼欣賞她的真,她的純。我和悸婷也自然的走到了一起。而那時,她們是我唯一在乎的。”白盈盈歎息,她沒想到自己一旦陷入回憶,竟欲罷不能。
“就在特訓的最後考試,在‘迷霧森林’中,我們遇到了一位中東女預言家。她給了我們三個錦袋,裏麵是三件極品水晶飾品。她要我們隨時帶在身上。我本來便愛不釋手怎可能放下?後來我們每次夜間出任務也習慣的用水晶反射月光照明,最後竟得名‘水晶組’。”她伸手把領解開,“我想你早已發現它了吧。聰明如你又怎會想不到它和‘水晶組’的關聯呢。隻是它還有什麼用處嗎?女預言家說它會給我們帶來幸福。可它改變了什麼呢?我所能感覺到的大概就是心靈的平靜吧。”她求教的看著他,卻並不是真的想求得答案。
他隻是笑。把她擁得好緊好緊。不告訴她水晶為她帶來的是什麼。遠不止她所想象的啊!那是他從來不以為會淪落的心,他以為從不會動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