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的號召得到了眾多支持，歐陽耀日是被人簇擁著從煙雲水霧出去的。
    其中不乏吃過冰焰教的虧的，還有對於魔哭劍的覬覦。
    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是所有人幾乎都認定魔哭劍在冰焰教。
    魔劍和魔教的確是絕配。
    大張旗鼓去攻打冰焰教他們是絕對不敢的。
    每個門派都各自想辦法趕到峰城，然後再一舉進攻。
    “人多反而容易壞事。冰焰教想不發現都難。”雲萱如是說。
    此刻他們還在鳳凰城裏探討下一步該怎麼走。
    “但是發動武林群眾也是你說的。”韓陌衣反駁她。
    “本來可以暗箭，現在卻隻能明槍。你認為哪個勝算大？”雲萱笑著問她。
    韓陌衣啞然。
    自詡名門正派的他們是不會想到可以暗中動手腳。
    道貌岸然的人類。
    雲萱抿著杯沿，嘴邊劃開一抹諷刺的弧度。
    在韓陌衣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街上突然躁動了起來。
    “怎麼回事？”韓陌衣蹙起了眉。
    雲萱朝那裏望了一眼，“有什麼人來了吧。”
    一行人都看向那個方向。
    但先看到的是飄然的裙擺，雪白的衣衫隨風輕動。
    縱然被人圍的水泄不通，那人的周圍卻無人敢近身。
    後來他們麵前的人自動散開，露出一條通道來。
    風停音靜。
    周圍的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那人與雲萱四目相對。
    宛若冰山上綻放的蘭，遺世而獨立。
    絕世的麵容上是冰凍了的神情。
    “就這麼走了？也不與我打聲招呼麼？”冰蘭的聲音令人寒噤，仿佛有冰凍三尺的威力。
    雲萱站起身，對著她笑，“不想打擾你而已。既然入了煙雲水霧，你自己也要小心。”
    冰蘭嘴角似揚非揚，“一群廢物也想動我？”
    雲萱不置可否的垂下眼，“總之，自己小心。”
    冰蘭頓了頓，“你們要去冰焰教麼？”
    “沒錯。不過，不會讓你為難的。”雲萱抬眼看著她。
    冰蘭眉眼輕動，“我是無所謂。你可不要……引火上身。”
    雲萱抿了抿唇，“我尚以為你根本不關心我，或是希望我死了倒好。”
    “自然是這樣。”冰蘭的表情從未軟化過，衣袖一帶，人已在幾尺之外。
    雲萱笑著搖了搖頭。明明是很善良的，為何總不願意承認心中的溫柔。
    回到座位上，幾個人的視線統統緊盯著她。似乎在詢問，她到底認識了多少了不得的人物？
    “剛才那個不過是煙雲水霧的頭牌。雖然我們很早就認識，但她為人淡泊，我們也不是深交。”雲萱淡淡的解釋。
    “雲淺大哥啊，你和那個人認識嗎？”歐陽明月一隻手搭上雲淺的臂膀。
    雲淺微微一笑，“萱兒的事我從不過問。”
    歐陽明月有些失望的低下頭，後又興致勃勃的抬頭看著他，“那麼雲淺大哥認識哪些人？”
    雲淺有些歉意的看著她，“我不怎麼踏足江湖。要說認識，也隻有朝廷裏的人了。”
    歐陽明月還是用一雙星星眼看著他，“沒關係啊。雲淺大哥隻要認識我就好拉！”
    雲淺一笑，沒有反駁。
    雲萱抬頭往他們一眼，然後把視線移向別處。
    歐陽耀日不禁握住雲萱的手，“不開心麼？”
    雲萱回過頭，“不是。隻是擔心前路茫茫，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歐陽耀日把她的手握的更緊一些，“不要擔心，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雲萱垂頭一笑，“多謝。”
    隻不過怕是鮮少有人知道，雲萱的稱謝不過是一種拒絕。
    雲淺垂下眼，手裏的酒杯竟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縫。
    韓陌衣看了看這邊，又看了看那邊，說不出的不對勁。
    一行人剛出了鳳凰城，就被一群黑衣人包圍。
    “交出藏寶圖！”為首的男子叫囂。
    歐陽耀日蹙起眉，“在下並沒有藏寶圖。這是匪人誣陷。”
    男子冷哼，“你還想要掩飾？既然天慟劍在雲淺手裏，你們又是一路的，想必魔哭劍你們也是誌在必得。”
    雲淺上前一步，“天慟劍乃是我們雲家祖傳之劍。卻從未聽聞過還有魔哭一說。閣下莫要被奸人蒙蔽了。”
    男子已經不想多聽了，低喝一聲，頓時拔劍而起。“多說無益！還是手底下見真招吧！”
    十幾個黑衣男子同時圍攻而上。
    雲淺頓時拉住雲萱的手將她護在身後。
    雲萱嘴唇輕抿，伸出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歐陽兄妹和韓陌衣在黑衣人中廝殺，但未見雲淺有什麼動作。
    雲淺不過一直在抵擋招呼到雲萱身上的刀劍。
    不多時，歐陽兄妹已經招架不住他們的攻勢，畢竟一直養尊處優的他們實踐經驗太少。
    韓陌衣一人無法當多人用，原本淩厲的劍法也越來越慢。
    雲萱不禁抓住雲淺的衣袖，“哥，你不出手麼？”
    雲淺轉過頭看著她，“你希望我出手麼？”
    雲萱看向一旁不斷冒汗喘氣的歐陽耀日，垂下眼。
    雲淺微微一笑，拔出了天慟劍。
    極光一閃而過，天地間頓時失色。
    轉眼間萬物已靜寂。
    雲淺單手握劍，禁不住半跪在地。
    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噴出。
    雲萱扶著他的手臂，蹙起眉，“哥……”
    待一行人看清周圍情況，統統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放眼望去，隻剩下如碎末一般的衣料隨風飛舞。連……屍骸都不剩。
    雲淺笑了笑，“已經足夠了。我已知曉，他對你，有多重要。”
    雲萱垂下眼，手有些顫抖。
    為何？為何此時此刻，她竟然開始動搖了。她從未懷疑過自己的決定，從未猶豫過，更別論後悔。
    那麼，現下心中的揪疼，又是為了什麼？
    歐陽明月第一個衝過來，竟把雲萱推向了另一邊，“雲淺大哥，你沒事吧？你怎麼樣了？”
    雲淺搖搖頭，“沒事。隻是天慟劍威力太過強大，我並沒有這樣的能力駕馭。”
    歐陽明月心疼的幫他擦拭嘴邊的血，“都怪我學藝不精，不然我也可以保護雲淺大哥了。”
    “你有這份心，我已是感激不盡。”雲淺勉強讓自己站起來。
    這就是雲淺所謂的“兵敗如山倒”。其實根本就是“毀滅殆盡”。
    雲萱還跌落在一旁，一雙本來一直沉著如深潭的眼，此刻閃現出迷茫。
    歐陽耀日上前去扶起她，“雲萱？你怎麼了？摔疼了麼？”
    雲萱抬眼望著他，“耀日，你傷著了麼？”
    歐陽耀日投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還好。有些隻是皮肉傷。不過雲兄似乎傷了經脈。”
    雲萱的眸子閃了閃。
    有哪裏不對勁。若是平時，她一定能分辨。此刻，她卻心亂如麻。
    “我們先找一個清靜的地方為雲淺療傷吧。”韓陌衣拍拍身上的灰塵。
    雲淺點點頭，“多謝姑娘關心。”
    韓陌衣淡淡應了一聲。
    雲萱在一路上都沉默著。
    本想試探一下雲淺的功力。雖然天慟劍的確非一般人所能駕馭，但雲淺畢竟從小就佩戴著它，難道到現在還是無法控製麼？
    雲萱眯了眯眼，果然心中還是關心他的，怎麼說也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真的是關心則亂，看來她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無情無心。
    如果是內力不夠的話……
    雲萱倏地抬眼望向雲淺。果然啊……她是否反被試探了呢？
    被人圍攻的事情讓他們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是四麵楚歌的情況。
    為了掩人耳目，也隻能暫時委屈在破廟裏。
    歐陽耀日和韓陌衣同時為雲淺運功療傷。
    按他們的話來說，雲淺的傷是傷及肺腑，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別想再用內力。
    “現在江湖上應該有一部分人認定了我們有藏寶圖。”韓陌衣蹙著眉說。
    雲萱嘴角劃開一個輕微的弧度，“另一部分人，不是為了冰焰教的奇珍異寶去，就是想要借此揚名立萬。”
    歐陽耀日不認同的看著她，“江湖上還是有很多正義之士的。”
    雲萱輕輕撫過發絲，“正義之士，就不會偏偏在此刻才打出要顛覆冰焰教的旗號了。莫不是貪生怕死，就已然死絕了。”
    歐陽耀日被她說的啞然。
    歐陽明月陪在雲淺身邊噓寒問暖，“雲淺大哥以後不要動武了。我會學好武功的，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雲淺露出感謝的笑，“明月，你不需要對我如此好。”
    歐陽明月臉上一紅，“隻要雲淺大哥知道我對你好就行了！”
    雲萱抿唇一笑，“那麼家兄以後就交給你了。”
    歐陽明月聽到這話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萱姐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雲淺大哥的！”
    雲萱別過頭，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雲淺苦笑。
    韓陌衣頗不敢苟同的搖著頭，“耀日，你可有內傷？”
    “沒有。那些打手功夫不是上乘，隻是車輪戰的打法太消耗體力。此刻也確實累得慌了。”歐陽耀日爽朗一笑。
    “那你先休息吧。我去外麵守著。”韓陌衣說著就打算往外麵走。
    歐陽耀日連忙拉住她，“別，讓你一個女孩子守在外麵算什麼事？我陪你吧。”
    韓陌衣有些尷尬的收回手，“好吧。”
    這廂歐陽明月也死纏著雲淺不放，反倒讓雲萱顯得多餘了。
    雲萱也無所謂，找了一處地方便自己休息了。
    雲淺不禁看向她，那個淡然到無情的女子。
    那時候，她眼中的迷茫是為了什麼？為了誰？
    一向運籌帷幄掌控全局的她，也會有算錯的時候？也會質疑自己的決定麼？
    萱兒，為何終是抓不住，摸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