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誰惹雨纏綿 第二十一章 互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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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們的爭鬥,明的暗的,硬的軟的,彎彎繞繞看不到頭,似乎,會持續到天荒地老一樣。
——青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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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牙根發源的疼痛隨著一陣陣不由自主的神經的抽搐傳到整個頭顱,莫鳶飛扶著額頭歎了口氣。
如果平衡打破……會不會又是晉楚家打天下時江湖勢力橫行幾乎左右了戰局的模樣?他們的確無法運籌帷幄甚至衝鋒陷陣的本事也不見得比軍中受過訓練的兵丁強,可是,要單挑的話……
苦笑了兩聲,莫鳶飛想想自己在塞北時,於軍營中所見的那位江湖客。
……他們可以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悄悄進入任何一位統帥的營帳,用最簡潔的方式結束戰役——統帥的腦袋都沒了,還打什麼仗?
雖然那段曆史沒有明言在史書上,可莫鳶飛通過各種方式還是有所了解的——當朝皇族,晉楚家,在打天下時受到了大量江湖勢力的支持,在最艱難的那段日子裏,幾股與晉楚軍敵對的勢力首腦便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那些江湖異人的手中。得到了幫助的晉楚家收編了那些勢力的兵士,這才輕易壯大了隊伍,有了與強敵一爭的實力。
從回憶中醒過神來,莫鳶飛的頭疼感覺仍未消退,歎了口氣,他決定還是把注意集中在手裏的文書上……至少它還能告訴他塞北目前仍然稱得上和平,盡管有小股騎軍前來騷擾不過畢竟沒有什麼大戰,二皇子既然要謀位,總不會在這種時候搞出“不顧國事隻圖私利”的把柄給對手……
唉……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那五個人是江湖中人的話……
總覺得,雖然無可懷疑,卻總是抑製不住地疑心大起。
還是繼續監視吧……他們來的時間太巧合了,僅憑這一點,就值得懷疑……
州府。
齊仲彥在做著與身在城外的莫鳶飛相似的極其事情。
不過,他的身邊,還有別人。
文書被輕輕放在案上,年輕女子上前拾起,手上微一用力,薄薄的紙上竟竄起了火苗,很快便吞沒了文書。
麵帶病容的齊仲彥抬起眼,饒有興致地看著紙張化作飛灰:“靈術?”
“內力……武功而已。”女子冷淡的聲音響起。
“哦?”女子的冷淡沒有讓齊仲彥退卻,他臉上倒是露出了更加感興趣的表情,“你還會武功?能做到這一點……”微仰下巴指指最後一點火苗,笑著繼續道,“……你的武功一定不弱吧。”
對他有些多此一舉的提問,年輕女子隻是輕輕點頭:“是。”隻不過她沒有說——能夠僅憑內力便將紙張點燃,這樣的內力即便在江湖中也已高得極不尋常,當然,她更不會說的是——這種“極不尋常”的來曆並非是勤修苦練,而是用靈術將他人的力量吞噬,整合。至於有一點:這是否安全……從來未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看來那個地方的人才的確很多呢……”齊仲彥臉上露出淡淡的向往,“結束之後,我還真想去見識一下……你覺得我會有機會麼?”
“你今天用了靈術?”年輕女子不答反問。
齊仲彥點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行為。
“侍燈大人在此,你不該這麼做。”
報複似的,齊仲彥同樣沒有回應對方的話語,自顧自道:“原來在這麼近的地方你也無法感應我使用了什麼靈術啊……看來如你所言,你跟那位侍燈還真是相差甚遠呢……哦對了,我用了‘諦聽’。”
年輕女子蹙起了眉,神色不悅卻壓抑著心情,隻道:“你的身體不適合用靈術……諦聽所耗費的靈力對你來說已經超出極限了。”
“這算是關心我?”
“不是。”年輕女子誠實地回答,“你死的話,我家大人會很困擾。”
“真傷心呐!居然被人這樣說。”齊仲彥臉上掛著笑,用一分誠意也聽不出來的欠揍語調說著本應該飽含深情的話,“你就一點也不知道關心我嗎?好歹也是同伴吧。你這麼絕情,我可是會傷心欲絕的。”
“騙人。”女子冷冷拆穿,“還有……誰跟你是同伴了?”
站起身來,齊仲彥隨意地笑笑:“原來我的演技這麼差,這麼容易就被看穿了呢……對了,你家大人派你來,是為了監視我嗎?”
“……”
見對方不答話,齊仲彥繼續猜測:“那麼,是為了那位侍燈或者奉刀?”
年輕女子仍不答話。
齊仲彥見狀低低歎了口氣:“果然還是不配合呢。”
“你感興趣的人是那五個樂師?”女子終於又一次開口。
“單從今日所見所聞,他們沒什麼可懷疑的。”
“胡說。”
“哦?”齊仲彥挑眉,看向女子的眼神有些異樣,隻是,那女子別開了臉,沒有看到,“何以見得啊……洛姑娘?”
那洛姑娘瞥了齊仲彥一眼,仍舊冷冷地說道:“不懷疑,就不會派人監視了。”
“有備無患。”齊仲彥搖搖頭,“姑娘還是不清楚在下的想法呢……”
“……我為什麼要清楚?”
“哈……”齊仲彥微微眯起眼睛,推開了一扇窗。夕陽映得室內處處泛起金紅色的微光,也照亮了洛的麵容,齊仲彥略帶笑意地看了洛一眼,“洛姑娘,在下究竟為何相信貴家主人並與他合作,你似乎……還是不明白。”
洛抬起了頭。
蒼白如雪的臉色,漆黑如墨的長發,讓她身上有了一種詭異的陰森氣息,所幸,眉如新月,目若晨星,倒還不至陰冷至極。
“你會相信,是因為你齊仲彥的故鄉,亦是魘城……
“你會合作,是因為你也同樣想要打破詛咒!”
齊仲彥垂下頭,金紅的夕陽在他身上灑下一層薄薄的光輝,原本略帶病色的麵容在夕照之下隱約多了幾分血色。
他笑容不變,卻輕輕咳嗽了兩聲,似乎連此時的夕風略帶的一絲涼意也經受不住。
“……啊……你是這麼想的啊……”
七月廿九。
仍然住在天狼軍大營的青蘿一行人早早離開,開始了這幾天每日必行的“蘇州遊”。
幾天以來,蘇州的每一個角落幾乎都被他們走了個遍,然而,這些在隱脈的情報中顯得“最值得懷疑”的地方卻絲毫痕跡都沒有——“天狼軍探子失蹤”和“冥府十八魅身亡”,如果情報無誤,這至少是三十條人命呢……怎麼會,一點痕跡也不見?難道那些東西都被妖怪吃了?!
……果然,還是不得不接近齊仲彥……
由於薑姮不希望與“那一位”的合作者過早接觸使得他或者“那一位”狗急跳牆做出不知什麼事來,幾人對於接近齊仲彥一事一直有些小心翼翼。
如今看來……倒是小心不得了。
機會來得很快,在七月廿九這一天,齊仲彥突然遣人請莫鳶飛入城,理由是“將軍遠來多有勞頓,蘇州官民盡皆感激,故特設宴,為將軍洗塵”。
洗塵的話,應該在莫鳶飛剛到蘇州就進行吧?可是那時候不但沒這動靜還幹幹脆脆對天狼軍關了城門,連個使者都不肯放進來,如今卻又來示好了?
可是,對這個明顯敷衍的借口,莫鳶飛卻並沒有表示任何不滿或者懷疑。
對此,某五人表示出了極大的好奇……當然,對風破來說,得知這消息時轉了轉臉就已經是極限了。
“對於這種明顯是隨口胡扯的理由莫鳶飛居然就這麼答應了?他腦子燒壞了?最近也沒聽說他生病啊?!”
青蘿無語地看著費了半天的事兩隻手偷偷摸摸打出如上暗語的林秋芷。
那些暗語的手勢雖然不是很複雜但畢竟他要說的是這麼長的一段話,在無數暗探斥候的眼皮子底下他倒是也不擔心被發現……他以為這是好玩的嗎?雖然她也對莫鳶飛的行為感到不解,可是……
算了……秋芷哥哥的話,幹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其實都是不奇怪的吧……
青蘿低低歎了口氣,換得薑姮飽含同情和同感的一瞥以及風破好笑的眼神。
不過應該思考的重點顯然不該是“秋芷哥哥又在想什麼”而是莫鳶飛究竟有什麼念頭。
先前齊仲彥不許天狼軍入城,又有暗探、十八魅的失蹤和死亡,莫鳶飛對齊仲彥應該有不小的疑心才是,怎麼卻如此幹脆地答應下了這種邀請?他難道不怕……自己是去赴鴻門宴?
漫步在比較不容易被跟蹤和監視的太湖之畔,思考中的薑姮拂了拂頭發,回頭去看青蘿,卻見弟妹突然皺了皺眉頭,停住了腳步。
似是極不耐煩地冷哼了一聲,青蘿閉了閉眼,側頭對身後低聲斥道:
“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