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誰惹雨纏綿  第十八章 蕩舟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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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陽澄湖上蕩舟還有密談很好玩,可是,其實……我更感興趣的是大閘蟹……
——青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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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娘竹篙在岸上輕輕一點,小舟蕩開波紋幾許,船槳激起細小的水花,隨著小舟緩緩行至陽澄湖中。
    陽澄湖水麵開闊,水淺處多生蓮花、菱角等物,湖中盛產大閘蟹、鮮蝦、桂魚。七月時節,大閘蟹還不是最肥美的時候,故而小舟上便隻有幾碟新鮮藕片盒菱角,開船的船娘在湖中放下了船槳,洗過鍋勺,開始為幾人烹製新鮮打上的桂魚。
    林秋芷極沒出息地吧嗒著嘴好似餓死鬼一般狂吃藕片菱角,搞得其餘四人心中鬱鬱不已。
    明明是秋高氣爽清風吹拂湖中蕩舟新菱鮮藕……為什麼這麼有詩意的地方居然會有這麼個叫花子在?要不……不吃桂魚了,咱改吃叫花雞?
    吧嗒了半天嘴,林秋芷想起正事,向廚娘……啊,不,是船娘,擺擺手:“桂魚好了麼?”
    “客官慢等,還差些火候咧!”
    船娘軟糯的吳語響起,林秋芷嘻嘻一笑:“那……弄些蓴菜來嚐嚐?”
    “蓴菜還是太湖的好呐。”
    “啊呀……這樣啊。”說著無關緊要的話,林秋芷把手伸進船篷中一探,迅速打了個手勢便又將另一碟兒鮮藕端了出來。
    風破挑起了眉——那船娘竟然笑著,借船篷的遮掩也打了個同樣的手勢,並遞過了一碟腐幹。
    “鹵汁腐幹也是好的,客官嚐嚐。”
    “嘿嘿,多謝。”接過瓷碟,也不管嘴裏藕片正往下咽著,林秋芷便又塞進一片醬紅的腐幹。
    強壓住嘴角的抽搐,風破盡量讓自己不要像薑姮一樣大翻白眼,看青蘿時,卻見她眼神也未有一丁點變化——果然,已經習慣這個半白癡盟主了麼……想了想還是問道:“她是……”
    “一家人。”用扇子擋住嘴角的季琅嬛淡然微笑,“不過,為了防止有其他人窺探這裏,這戲嘛……還是要演的。”
    真的不是因為你演戲已經上癮了嗎?
    風破暗誹了一句,也就不再說什麼,畢竟“隨時保持警惕”這種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殺手營裏的訓練可是……算了,往事不堪回首……不過……這麼看來,這個“隱脈”還真是無處不在呢。
    這就是所謂的大隱隱於市麼……小心地浸潤和滲透,好像參天之樹把根須深入地下,織成密集的網絡,比地上的莖幹枝葉不知強大了多少、複雜了多少,但凡根須所及之處,便都是它的勢力範圍,即便地上的枝幹被毀壞,也似鳳凰涅槃一般,還有無數重生的可能……
    隱脈……
    薑姮翻夠了白眼,目光轉向那船娘——中途經過林秋芷時拐了個彎,向天轉了轉——問道:“姑娘是蘇州人氏?”
    “本地人呐……一家都是租舟子的。”
    真的麼?
    薑姮忍不住懷疑。
    青蘿仍板著臉,卻開口道:“都是真話,‘我們’都不用假身份,隻是還有一重人所不知的身份罷了。硬要說的話,應該是雙重身份比較準確……”
    聽見她家弟妹說話便將臉轉過去的薑姮驚訝地發現,自家弟妹說話時嘴型和聲音竟是對不上的:“這是……”
    “雕蟲小技。”
    仍然對不上……按照這四個字的口型,能讀出的四個字是……
    “喂!你這丫頭!不許說我‘笨豬一隻’!”
    ……哦,明白了……
    薑姮低下頭來揉揉額角。
    “行了別玩了……都說說,發現什麼了?”
    薑姮的手力猛然不受控製地加大——這家夥被食物塞得滿滿的嘴巴居然也是對口型的絕佳掩飾?!他難道是故意的?!真的……假的啊……
    風破想了想,用了最笨的方法掩飾:舉起茶杯擋住嘴巴——沒辦法,奉刀大人在魘城之內時有什麼事情能用得著這些?他是殺手,不是暗探。就算後來在“那邊”當了一段時間將軍……廢話難道當將軍的還要兼職斥候和線人嗎?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殺手營首座、魘城武技最強一人、“那邊”戰無不克的大將軍……對此類行事完全外行:“齊仲彥,血誓。”
    “森莫東思?”問話的是林秋芷,這回他吃的是糯米糕,不過,由於糕點粘牙,他的聲音有些不清。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林秋芷問的是“什麼東西”,薑姮一擺袖子,瞬間化身名門淑女,十分秀氣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後以袖掩口,做擦拭茶漬狀道:“與血滴主人誓約忠誠,違之,血滴主人可以輕易殺他。”
    用力咽下粘了滿口的糯米糕,林秋芷方要開口便見薑姮微微搖了搖頭,很聰明地閉上嘴巴,不再出聲。
    “來下盤棋吧弟妹,別學某個人胡吃海喝……太不雅了。”說畢,起身自船艙中搬出棋盤來,“呦!姑娘這棋盤哪裏來的?還不錯呢……隻是,怎麼這麼厚的灰呀?”
    “那是一位客官送來抵船錢的呢……說來也是可憐,那位客官被水賊劫了,身上連一文錢也沒有,隻剩下這麼一張棋盤……我又下不得棋,隻好閑放著咯。”
    “可惜。”歎了兩口氣,薑姮手指輕輕拂過棋盤,畫下幾個符號,又衝青蘿道,“來,下一局吧。”
    青蘿點點頭,坐在薑姮對麵,揭開裝棋子的木匣,略顯嫌棄地掏出絲帕擦淨棋盤,也擦去字符,隨即便將絲帕丟在一旁,看也不多看一眼。
    上麵的字符是隱脈的暗語。在揚州的地下墓穴,幾人將暗語手勢字符等等盡皆教與風破薑姮以便聯絡,這是均覺——實在不枉勞累。
    棋盤上的字是:蓮花島,諦。
    在湖中的蓮花島,有人用了“諦”之術。
    能夠輕易被薑姮發現,可見水平不高,不是人偶而能夠使用靈術,應該便是與某人有著血誓的州官齊仲彥了吧……
    “諦”,即“諦聽”,是古老而高級的靈術,使用者能夠隨心所欲地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任何聲音,之所以被發明出來是因為有人想要用它來聽取所謂的“天地之音”,以助於修煉——當然可惜的是事後這種方法被證明完全無用,“天地自然”格外鍾愛能夠感受它的孩子,但絕不允許作弊——在“修煉”這個功能被證明虛無之後,就被用於監視……啊,監聽了,不過由於耗費的靈力甚至比某些攻擊性的靈術更高,使用者隻能專門進行此項工作,一旦被發現連自保之力也幾乎沒有,故而也與“泥足”並列,堪稱最雞肋的靈術之一了。
    既然耗費靈力這麼多……齊仲彥還有可能再用別的靈術嗎?
    當然不可能。
    所以……
    “書,禁言。”
    幾個手勢在寬大的衣袖中擺出,雖然對麵的人連眼皮也沒有掀一掀,但薑姮知道,青蘿已經看見了自己的動作,果然,青蘿點了點頭,並在棋盤上擺下四子道:“我讓你四子。”
    “哼,又瞧不起我!”“鍾子期”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嘴上說得好聽,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接受了讓子,“輸了不要哭哦!”
    “不可能。”
    用平淡的聲音說出的肯定之語,遠比熱血激動的“宣言”更能刺激人,當然,也更能撩撥人的火氣,因為這種說法總讓人有種“我在陳述事實你辯駁無用”的感覺……
    真叫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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