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曲盡笙歌散  第三章 相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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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緣分隻是說來聽聽,但愛情不是。
    ——秦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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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五,楓林小鎮。
    老人仍舊拉著胡琴,在小破酒館裏講著故事。
    那綠衫兒的少女今日卻不見了。
    秦薷坐在老人所在的破酒館的一個角落,向風破說著今日所見,然而畢竟是個風|流浪子,這話說著說著內容就不可避免地向詭異的方向滑落:“我說你是不知道啊,那個美女長得那是一個玲瓏那是一個剔透,性子真是可愛啊溫柔……”
    鑒於周圍人多不能拔刀,風破隻好聽著秦薷胡說八道,不過,用力握住酒杯的手正告訴別人:他很不爽!
    正在秦薷說得唾沫星子亂飛之時,說書老人已講完上一個故事又拉起胡琴,一曲畢,老人開口道:“今回講一個風|流浪子。那浪子也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
    秦薷確信,他看到那個老頭兒的眼睛瞟了自己一眼。
    喂喂我說你個臭老頭講這個是什麼意思!
    當然,罵出來是不好的……
    風破難得看見好友吃癟不由心情大好,心想你活該了吧被人陰損了。耳聽得老人說道“負心薄幸”“實乃天下女子之大敵”等語把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著秦薷。
    秦薷心裏暗罵:你個臭棺材臉!這時候保持平常的死人相就好了,這種表情弄出來你裝詐屍啊!可心裏罵歸罵,傷不了對方一根汗毛,更削不去那個讓人不爽的表情,秦薷覺得胸口那個悶心頭那個堵啊,一生氣扭頭向外不再看風破。
    咦?那個人……
    風破剛要把很得好友歡心的“夷蠱”酒送到嘴裏,就覺一股大力扯住了自己後衣領,方要拔刀便聽捉他衣領的秦薷小聲說:“司徒花侍喲!”
    司徒花侍,是指江南揚州城司徒家的一群女孩子。那群女孩兒人人以花為名,什麼牡丹啦芍藥啦之類。這些花侍從小學劍,往往武功不弱。而如今的司徒族長是位中年未嫁的……咳,小姐,名叫司徒青嵋,人送外號“千麵魔女”——倒不是說她長了一千張臉,而是說她精於易容之術,若想模仿一個人,那麼,不要說區區容貌,就連神態氣韻也無一不似。
    這司徒青梅早年曾是名刺客,武功之高要論江湖排名能進得前十,隻是因她精於暗殺之道,真要動起手來,排名第一的現任武林盟主林秋芷也未必能在她手下討了好去。
    由於師父高明,這一代花侍的水準也比往日高出許多,不少年輕人挑戰的目標中就有“司徒花侍”大名。
    司徒花侍出現在楓林小鎮……
    是為什麼呢?
    ——當然是為了那個不讓人省心的死丫頭!
    如果有人問司徒江蘺,這位姐姐多半會這麼說。
    那要問這“死丫頭”是誰呢?
    江蘺姐姐會拔劍在隨便什麼地方一劈惡狠狠擠出一句“司徒家劍法第一心智倒數的弱智丫頭司徒青蘿!”話音畢,剛剛劈過的什麼石頭木頭的也就該“哢嚓”一聲倒地了。
    如果還有人敢問找到之後要怎麼辦……
    好吧,江蘺姐姐會冷冷一笑——風華絕代——說:“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然而……
    跟在幾名花侍身後的秦薷和風破——當然,風破不是自願的——驚奇地發現,剛才還是一臉狠戾的領頭姐姐在見到綠衫少女——司徒青蘿之後,迅速化身成溫柔長姐對小妹妹極盡關懷:“青蘿啊路上辛苦了沒有受驚了沒有被人欺負了沒有?不要怕姐姐來帶你回家了啊……”
    百煉鋼化繞指柔?
    暴風雪變綿綿細雨?
    怒濤洪水變了纏綿小溪?
    秦薷和風破的感覺隻有一個:受不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隻是說明江蘺姐姐本身是個性格中充滿母性光輝的溫柔女性,而已。
    眾花侍早已發現跟在她們身後的兩名陌生人,沒覺得有什麼惡意也就這麼算了,而青蘿卻不知道跟在姐姐們身後的兩名青年男子是何人,從江蘺姐姐身後冒出來衝兩人問了一句:“喂!你們是誰啊?”
    秦薷一想感情你隻是跑出來玩被捉了而已,不好玩,沒意思,我走了。想想把頭一歪,搖搖晃晃地轉身走了,留了風破一個棺材臉去麵對那些隻可觀而他秦薷沒膽碰的美人們。
    風破愣了愣——這個表情在他的棺材臉上是十分不明顯的——略一點頭:“在下風破。”
    青蘿聽出這兩人與姐姐們並非一路,眨眨眼道:“你找我們有事?”
    風破想說沒有,可自己跟人家一路幹嗎?說好奇花侍來小鎮做什麼吧我又憑什麼好奇?
    正猶豫中,江蘺姐姐已經拍拍青蘿道:“陌生人而已,沒見跟他在一起的是那個淫賊,他又能是什麼好人了?走吧!”
    於是,眾女都用帶了鄙夷的目光看看風破,然後頭一昂,轉身就走,隻有青蘿似乎還沒明白過來,居然回頭揮了揮手。
    留下冤哉枉也的風破。
    明明是六月天,他怎麼忽然覺得……那麼冷啊……
    秦薷正悠哉遊哉在大街上亂走,忽然就看見前方不遠處黑著一張臉的風破。
    “呀!也回來……哎你幹嗎?”
    風破一手捉起秦薷衣領,惡狠狠地問:“你在‘這裏’,到底都在幹什麼?!”
    秦薷笑笑:“散心啊!”
    用了大力的手忽然鬆開,風破瞪視好友半天,終於還是閉閉眼,放過了他。
    “喂,一樣是‘散心’,你就不要太嚴肅了。‘那種事’,不會有很多次的!”說畢,秦薷繞過風破,繼續向前走。
    一直到秦薷走出十幾步,風破才開口:
    “你……自己信這句話麼?”
    秦薷用了很久才又找回笑容:“信不信的,又能怎麼樣呢……花開堪折……直須折啊……”
    六月初九。
    風破決定要去江南,要去大理,要去藏邊,要去有人對他說過的,那些“傳說中”的每一個地方。
    秦薷歎口氣,還是決定同行。
    都那麼久了,自己這位兄弟還是會喚著“那人”的名字,從夢裏驚醒。
    真的忘不了嗎……算了,自己,不還是一樣忘不了……
    司徒花侍們也還沒有離開小鎮,隻是神色不太輕鬆。
    不是來玩的,而是來找人……可是人既然已經找到,她們為什麼還麵帶憂色呢?
    小鎮上的人們感到了氣氛與往日的明顯不同。
    一批批江湖客來了又去了——不是那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也明顯不是為了名酒,那些人神態焦急,步履匆匆,像是在趕什麼時間。
    在向揚州前進的路上,已經有四五批人馬經過風破秦薷趕馬匆匆而去。在第六批人馬經過時,秦薷終於忍不住跳到路中間大喝一聲:“呔!留下買路財!”
    這第六批人馬其實隻有一人一騎,縱馬疾馳的人沒有料到這公子哥兒會吼出這麼一句,不由愣了愣。
    這一愣神的工夫,秦薷已經如鬼魅般躍上馬背,蹲在那人身後:“哈哈,不好意思玩笑而已。拜托這位兄台告訴我一聲:大家都緊趕慢趕去揚州做什麼啊?”
    那騎馬之人大驚之下哪顧得回答,抽手便拔出刀來擰身向身後的“公子哥兒”劈去。秦薷不閃不避,隻是伸出右手食指,虛點在那人大椎穴上:“哎呀!你這一刀劈下來我會很麻煩的,所以……別動呦!要不然我手指點下去的話……哈哈,你可就麻煩了。”
    隻覺被指著的大椎穴處一陣發涼發麻,刀停在了半空,那人沉聲問道:“你想怎樣?”
    秦薷用空閑的左手搔搔頭:“我不是就想問問揚州城到底怎麼吸引大家了……放心,在下‘偷銀偷心’隻對銀子和美人感興趣而已。”
    聽到身後之人自報名號,那用刀的人放鬆了點:“原來如此,老夫敗在秦公子輕功下,也算不得冤了。”
    秦薷有些不耐煩:“好說好說,揚州到底怎麼了,啊?”
    執刀人不管頸後那根要命的手指,徑自收回了刀:“武林盟主私離長安,往揚州去了。”
    “噢……啊?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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