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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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寬和女朋友吹了,然後和媽媽從南方玩到了北方。
玲哭著問他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給你了,你憑什麼說吹就吹,你有什麼道理說吹就吹,為什麼?
張寬什麼也沒說。玲哭起來也很好看,就像哭著的蘇樺。張寬不說是因為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一個紙飛機飛過來,飄過來的愛情太輕,而張寬也太年輕,他隻知道他和玲有高興的笑過,沒有傷心欲絕的哭,隻有快樂沒有痛心,沒法深刻。就像我們記不住張狂開心的笑,卻絕忘不了痛徹心骨的哭。
所以張寬像領袖一樣轉遍了大江南北,肚子裏揣著各色的景點和人文氣息,帶著曬出來的一身黑皮和玲分手了。
生活總是善於和蘇樺開玩笑,
就在張寬還在回味著名山大川的文化底蘊,心裏暗暗得意時,蘇樺正揣著早就到手錄取通知書在家裏準備著大學裏要帶的東西。能進了B城名校,蘇樺的世界推開了一扇展新的窗戶。
他早就做好了準備,終結掉,再重新上路。
他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好多年。
媽媽忙著給他準備該帶的東西。
“棉衣帶了嗎?”
“帶了,我放到了最下層。”蘇樺說著把收拾好的東西拉開,給媽媽指了指那件深色的外套,“還有一些我打了包,東西帶太多了拿不動,明天從郵局寄過去。那邊天冷,冬天得用上羽絨服。”
“內衣褲什麼的多帶一些。”
“帶了,我昨天新買了幾身都放好了,還多帶了兩條毛巾,聽說住宿舍都胡拉著亂用。”
“別忘了帶點藥。”
“都有,感冒藥,腹瀉的、還有營養片鈣片我都裝盒子裏了,還帶了幾盒霍香正氣水。”
“錢卡一定要放好,火車上亂得很。”
“我會貼身放著的,我專門買了一個有口袋的內衣。”
媽媽看著蘇樺,突然沒了話,這麼多年,有什麼是蘇樺沒有想到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媽媽才意識到為蘇樺做的太少,自己忽視的太多,知道了,也太晚了。蘇樺似乎沒有怎以度過青澀的少年,就成熟得挑起了家裏的擔子。蘇樺從來把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條的,有自己沒自己似乎都沒多大區別。
“等會你張叔要過來,好像有什麼事。”
聽了媽媽的話,蘇樺放下手裏的東西。這才是真正的大事。張保林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所以一聽張保林的名字,心裏就沒來由的緊張。
整個假期,沒見到張寬了,聽說跟媽媽去旅遊了。蘇樺沒有羨慕,盡管養父母也曾提議過去哪裏玩一次,也算是給蘇樺慶祝一下,盡管蘇樺也想去那些隻在書上讀過的大好河山去轉一下,可養父母平時連生病都不舍得請假,那一天假扣50大元的工資,還連帶了全勤獎的損失,蘇樺是不敢也不能破費的,他們是一個有著兩個孩子的家庭,還是一個最普通不過全靠工資生活的家庭。後來媽媽提議的蘇樺自己出去,找幾個同學一起轉轉的想法也被蘇樺毫不猶豫地否定了。
他沒有朋友,沒有交好的同學。就是讓他想一個能在一起待上一天的夥伴,除了張寬,他真的說不出第二個名字。
張寬出去玩了,偶而的蘇樺靠在窗戶邊能聽到樓上張寬從外地打給張保林的電話,總是讓他爸找找這個人,找找那個人,在哪裏又碰上麻煩了,又需要哪個景點接待了。
那是一種蘇樺無法想像的旅遊,不需要自己出錢,還有人接待陪玩的旅遊對於蘇樺來說,是陌生的也是不可思議的。但沒有張寬,蘇樺也過了一個無比舒心的暑假,見不到張寬,那種糟心荒唐的夢也不做了。
張保林是吃了晚飯後過來的,後麵還跟著曬得黑黑的張寬。
看著張寬紅腫著一張臉,臉上還掛著沒褪盡的皮,蘇樺直想笑。倒是張寬一進門就大巴掌的招呼在他背上,“小葉子,假期一直家待著呢吧,在外麵我可沒少想你,知道嗎,那海南的太陽真他媽的像老虎,看著沒有,我身上痛死了。”說著,扯開了背心讓蘇樺看他背後曬傷,紅紅的一片,真的挺嚇人。
蘇樺看著看著就覺得背上有什麼東西在爬,渾身不對勁。
接過張寬送給他的貝殼、小珊瑚,再看看張保林一臉的溫柔的笑容,蘇樺覺得一股透心的寒。
在蘇樺印像中他們父子倆同時過來隻有一次,就是張寬沒考上中學挨打那次。
蘇樺招呼了張保林坐下,看到媽媽打了招呼後進了裏屋看妹妹去了,手腳麻利地倒了一杯茶給張保林,又給張寬拿了一瓶飲料,自己端了一杯白開水忐忑不安的剛坐下,就看到張保林一手拿著杯子,手揮了起來。心裏下意識一哆嗦,水就倒了自己一身。
蘇樺忙著取毛巾還沒把身上擦幹淨,就被張保林一把按坐在了沙發上。
“你看,你和張寬也長大了,這次我專門去了趟B城,誰叫張寬那死小子差了些分數,我找了人,多掏了點錢,把張寬也弄到你的那所學校去了,專業不怎麼好,先上著,以後再想辦法,我看張寬也就跟著你才能學好。”說著,拍了拍張寬,“臭小子,你給我聽著,到了學校,也要聽蘇樺的,以後,蘇樺的事就是你的事,敢讓蘇樺吃虧你給我小心點,聽到了沒有。”
張寬忙著點頭,笑得一臉蠢相。“有我在,怎麼可能讓蘇樺吃虧,是吧,小葉子。”隨著一摟,把蘇樺攬進了懷裏。
蘇樺隻覺得眼前發黑,直覺得想暈過去。可是沒有,一切都好好的,蘇樺看著一臉誌得意滿的張寬,還有站在他身邊像幹了多大的好事一臉欣慰的張保林,他知道張寬和他差著不止是張保林嘴裏的差了些分數,他比張寬整整多了一百分,一百分啊!
什麼叫努力,什麼叫不勞而獲?
蘇樺呆呆的愣了足有三分鍾,然後陪了笑臉,對著那張早不再年輕,臉上斑駁的臉說:“張叔,張寬能去真是太好了,以後有個伴,生活上也能照應到”。
真是太好了。
蘇樺躺在床上,還在喃喃的說著自己不久前才說過的話。
真是他媽的太好了。
以為能逃得掉呢,以為可以逃開張保林的大手,可以逃開張寬的惡夢,以為去了B城就可以開始全新的生活,沒有人在看著他,看著他們,看著他這個受了恩的人怎麼知恩圖報,看看這樣一個拚湊起來的家庭怎麼樣的生活,沒有人知道為了這一天,蘇樺做著怎樣的努力,沒有人知道。
以為逃得開呢!
這就是命,這是蘇樺又一次從夢裏醒來,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在怎樣用什麼部位在張寬身上進進出出而獲得滿足後,得出的結論。
這就是命,從一開始不經意的,手中的線就悄悄地成了形,逃不開,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