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離開我。”
    就是這一句苛求，在這十六年裏，被善月牢牢地深藏於心裏。善月清楚地知道，他願意為這句話，不惜放棄他已經到手的天下。
    蓮心緊緊地回抱著善月，將頭深深地埋進那透著暖意的胸懷。蓮心在善月的懷中輕聲開口：“自從我離開了皇城的那一日起，我便告訴自己在那道高高的皇牆後的你，今生已無緣再見。直到我得知你四處尋我的消息，我的心竟又燃起了一絲渴望。可我曉得那個背棄誓言的人已沒有任何資格可以留在你的身邊。”回憶宛如昨日，蓮心的言語中依舊夾雜著哽咽，“如今，這樣的我還有留在你身邊的權利嗎？”
    善月撩起懷中那清秀的臉，臉頰早已因哭泣而泛著紅暈。善月含笑地望著那雙透著晶瑩的夜眸。
    在善月閃爍著柔光的雙眸中，映照出的盡是每每魂牽夢縈的可人兒。
    明月的熒光撒在善月的身上，泛著點點光暈。此時，隻見薄唇微啟，那輕柔如暖風的話語不疾不徐卻也能帶動著心跳：“我願給予你一生留在我身邊的權利。”
    蓮心不敢眨眼地望著眼前這如幻般的少年，怕是眨眼間一切隻會化成一場夢。
    就在蓮心怔忪之間，一股溫暖撫過臉龐，還未感到真切，唇上便被一片柔軟覆蓋，清幽的蘭花清香瞬間襲入口中。
    蓮心緩緩閉上那雙受驚的夜眸，坦然地靜享著口中的溫柔。即便身後那一聲輕微的響動，也未驚擾此刻沉浸於情懵之中的人兒。
    不知時間的流逝，當善月感覺到懷中人的無力，這才不舍地離開那柔軟的唇瓣，順著力道將蓮心攬入懷中。不同於動作的溫柔，眼中早是一片冷漠，直直地注視著不遠處，那是一抹不該出現的身影。
    單薄地白衫，赤、裸的雙足，佇立於漆黑的回廊之上。身旁的梁柱為他擋去了襲來的陣陣寒風，可蒼白的麵色，瘦弱的身體仿佛要墜入身後的漆黑之中。
    於那道冰冷的視線相觸，小啞竟毫無懼意，俯身抱起腳旁的琥珀，便轉身離去。
    善月訝異地望著那孤寂的背影，他竟在小啞轉身之際，瞅見了小啞眼中一閃而過的溫柔。
    “為何他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善月心中不解。
    原本，在此今夜，善月決意自己的心隻為一人跳動，除了他懷中的人兒，任何人都不能再動搖他的內心。甚至他早已注意到小啞的到來，也並沒有停下動作，唯有淡漠的眼神看著與自己相望的小啞。
    可惜，他在望見小啞眼中那莫名的溫柔時，心中的決意開始動搖了。強忍著心中想要追去一問究竟的衝動，心旌搖曳地將懷中的蓮心送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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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步於西廂房前，善月看著屋內燃著的燭火，不知為何一種怪異的情緒一直堵塞著心口，無處釋放。
    正是在善月猶豫間，房門被人倏然開起。小啞怔然地看著站於門外許久的人，嘴角揚起溫柔一笑。這還未回神的善月被人牽入了屋中。
    小啞突然地主動，讓善月腦中浮現出一聲話語：“他曾是淩國風清館的一名小倌”
    善月厭惡地甩開牽著自己的手。這還未等到小啞反應過來，怵然一陣天旋地轉，小啞吃疼地被善月壓倒在了木桌之上。
    小啞驚嚇地望著眼露厭惡的善月，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看著小啞受驚的模樣，善月嘴邊竟露出一絲邪笑：“對，這個樣子才像你，別用那種虛假的溫柔來示好，在這個世上奉承我的人不差你一個。”
    善月欣賞著小啞眼中的恐懼，伸手便撩起小啞肩頭的一縷青絲。隻見小啞意識逐漸迷糊，不由得一陣睡意襲來。
    善月將腰間的銀雪抽出，放於小啞的眼前，再一次開口，那低沉的嗓音夾雜著蠱惑：“你接近我的理由可是為了它？”
    小啞並未答於善月，隻是恍惚地望向善月手中的銀雪。
    燭光的閃耀，仿若有熒光跳躍於劍身之上。小啞毫無意識地抬起無力的手，便伸向了善月手中的銀雪。隻見善月一個收手，不加痕跡地避開了小啞。
    小啞略微不滿地蹙起雙眉，可不知是否因為困意，小啞再一次無力地將手放下。
    善月稍稍俯身，拉近了他與小啞的距離，看著小啞眼中的朦朧，低沉聲再起：“告訴我，你的目的……”
    可善月話語未落，輕啟的薄唇被一片冰冷覆上。
    小啞雙臂輕柔地環繞於善月的頸處，一絲小小的力道竟讓兩人的唇瓣緊緊相貼。
    不似蓮心的柔軟，善月感受到的是冰冷與幹澀。
    一個回神間，善月迅速地推開小啞，厭惡地擦拭著自己的唇瓣。
    小啞淡淡地望著善月，意識漸漸地被黑暗侵蝕，就在合眼間一抹悲傷從眼底劃過。
    看著睡去的小啞，善月頹然無力地坐靠與藤椅之上，一手覆蓋著雙眼看不出情緒，隻有嘴邊浮現的不甘，隻聽空寂的房中響起一聲自喃：“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