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月 第八章 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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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陽光灑落在溪水之上,泛著點點波光,鳥兒清脆的鳴叫驚醒了沉睡中的人兒。
小啞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眼中還帶著剛睡醒的朦朧。
他已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這般安穩地睡過了
小啞爬起身,輕揉著眼眸。
不知何時房中多出的香爐正散發著淡淡的蘭花香,如此熟悉的香味,讓小啞疑惑曾在何處聞過,可模糊的記憶讓他不由地蹙眉沉思。
“你總算醒了!我可是在這坐了一早上啊!你睡得可好?”坐在一旁喝著茶的紅纓,出聲喚回這陷入沉思的人兒。
耳邊忽然響起了嬌柔的聲音,小啞才發現房內還坐著一位嫵媚的女子。
他認識這名女子,正是昨日被扔出門的那位。
如果紅纓知道小啞對她的影響僅僅停留在被人丟出門的那一刻,她一定會讓毀她形象的人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
想起了昨日發生的一幕幕,小啞便警惕地盯著紅纓。
“別這樣看著我,我又不會吃了你,”紅纓放下手中的茶盅,起身朝小啞走去。
小啞不斷地後退,可惜床並不大,沒有幾下就已靠到了牆邊。
紅纓捏起小啞的下巴,上下打量著,眼神如鷹般的犀利。
可眨眼間,紅纓眼中卻是笑意濃濃,讓人以為先前的一切隻不過是個錯覺,“你這張臉可真的不是一般的一般,真不明白小明月為何要留下你,還讓你住在悠閣裏……哎……算了,吃點東西吧,免得回頭有人說我虧待了你。”紅纓看著小啞許久,還是無奈地鬆開了手,指向桌上還冒著熱氣的清粥,而後轉身離去。
再一次聽到“小明月”這三個字,小啞的身體不由得微微一震,那受傷的背影又出現在眼前。
走出房門的紅纓猝然想起什麼,她並未回頭,依舊用她嬌柔的聲音說道:“你以後就叫小啞,別到時候不知道我們在說誰。提醒你一句,想打小明月的主意可以,但前提是你有能力繼續留在我們紅園裏,哈哈……”這帶著狂笑的背影讓人不寒而栗。
小啞默默地低著頭,前額的發絲擋住了此刻的表情,雖然不明紅纓話中的含義,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天下之大卻容不下小小的他,這裏也不是他該留下的地方。
就在他感到沮喪的時候,腦中驟然出現了一個純白的畫麵,白色的世界裏有一把銀色的長劍。
在他的記憶中,曾今出現過這把銀劍,此刻腦海裏開始不斷地閃過零碎的畫麵,可是他依然記不起一切。
這些混亂記憶讓小啞的頭部產生劇烈的疼痛,他痛苦地緊抱著頭,身體卷曲在一起,強咬著嘴唇不讓痛苦的叫聲從口中泄露出來,咬破了唇瓣,讓那深紅的血順著嘴角流下。
突然腦中的畫麵停止,出現了一位身穿黑色鬥篷的男子,寬大的鬥篷遮住了男子的臉,神秘的男子拿出了一把木劍,劍身上雕著與之前出現的銀劍相同的圖案。
“你想要它嗎?想要就去找到它。”男子沙啞的嗓音蠱惑人心。
男子的聲音和身影漸漸遠去,頭部的疼痛也漸逐漸地消失,小啞支起疲憊的身體,斜靠在床頭,眼中的淚水朦朧了雙眼。
想起了記憶中那名男子手中的木劍,他擦拭去淚水和嘴邊的鮮血,不顧身體的虛弱,急忙地翻找起來。
他搜找遍整個房間和身上都未能找到那把木劍,頹然地靠著牆滑坐下來。
此刻他記起來了,他的木劍已經被一位富貴公子搶走了。這話聽起來還真是諷刺,一位富家公子竟和一個乞丐搶東西。
“咕嚕……”失望自己再也沒有木劍的小啞終於感到了饑餓。
他摸摸早已平扁的肚子,再看向桌上熱氣騰騰的清粥,才發現自己已經一日未進食了。
填飽肚子的小啞披著單薄的外袍,蜷縮著身體坐在窗邊,一直呆呆地望著蔚藍的天空,天空的顏色仿佛融合進他靈動的雙眼裏,透出從未有過的純淨。
夜幕悄悄地降臨,小啞依舊這樣坐著,還未點上油燈的房間漆黑的嚇人,與院外的燈火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從燈火處傳來的樂曲聲和隱約的歡笑聲吸引著小啞,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暗淡,身體不聽使喚地走出了房門,朝燈火處走去,他光著小腳連地麵上傳來的涼意都未能察覺。
眼中透著迷茫,心中卻出現了另一個聲音,告訴他要離開這裏。
可此時的他又如何知道這裏指的是哪裏。
小啞不知走了多久,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一扇紙門前。
他好奇著門外的吵雜聲,便輕輕地推開了紙門,那猝然明亮的燈火刺疼了他的雙眼,不由得讓他眯起了眼。
這裏是紅園的二樓,小啞看著樓下穿著豔麗服飾的各色男女,他們個個眼中帶笑,嫵媚的表情和煽情的動作不斷地取悅著身旁的公子爺。
那些不斷擺弄風騷的陪客娼妓和小倌,撲鼻而來的香粉味,還有他們嬌嗔的聲音不停地襲擊著小啞的五官。
小啞看到如此陌生又熟悉的場麵,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反射性地後退,一不小心便撞上了一個肉牆,跌坐到了地上。
隻見一身珠光寶氣的中年男子站在眼前,腰部的肥肉不斷地晃動著,如此龐大的身型也怪不得隻有小啞一人被撞倒在地。
“這又是哪來的狗啊?”中年男子尖銳的聲音夾雜著鄙夷,他從前胸裏掏出一塊質感尚好的絲絹擦去身前莫須有的灰塵,一臉厭惡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小啞。
這位中年男子便是善國富商阮史財。
“哎呀,你這個沒長眼的臭東西,還不快快給我們阮老爺賠不是。”阮史財身後跟著一群仆人,而開口的是在他身旁的一位長得賊眉鼠眼的小廝。
小啞看著這些陌生的臉孔和陌生的地方,恐懼之意油然而生,身體開始不斷地顫抖,完全沒將小廝的話聽入耳中。
阮史財對小啞的無理,臉上露出了不悅,“什麼時候紅園也養這麼無理得狗,來人給他點教訓讓他學乖點。”
“阮老爺,教訓人這等事怎麼讓您來呢,我們會幫你教訓好他的,您看……”那個小眼薄皮的小廝趕忙上前阻止,不是因為他好心,而是怕驚嚇到其他的客人,最後倒黴的會是他自己。
“發生什麼事,這麼吵。”一個悅耳的聲音在此時響起,隻見一位身著白袍,清秀男子從一間房中走出。
阮史財一見到走出門的男子,便露出一臉的癡相,“蓮心,我今兒可是特地來找你,你可要好好陪陪我,我還給你你帶不少好東西。”說著一位仆人便端出了一盤珠寶,阮史財也一臉討好地走到了蓮心的身旁,那不安分的手早已攀上了那纖細的腰身,上下撫摸著。
蓮心微微皺眉,但依舊放任著那隻厭惡的手。
不想理會這位令他作嘔的中年男子,蓮心才注意到了地上顫抖的少年,“這是怎麼回事?”蓮心疑惑地開口。
“蓮心不用理會這沒長眼的狗,這幾日樓裏壓迫的緊,可多日沒來你這了。你們還不快點給我動手。”這後話便是對著他的仆人說的,他可要在自己喜愛之人的麵前顯示一下。
“阮老爺,何必為了一個下人髒了自己的手呢,讓我們園裏的人來就行了。”蓮心看到此景便開口求情。
“蓮心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體貼人了,既然蓮心你開口了,我就放過他,不過蓮心你今兒可要好好陪我。”阮史財那露骨的眼神裏盡是情色。
“嗬嗬,阮老爺說笑了,我蓮心何時沒有好好陪過您啊!”說著便給一旁的小廝使了眼色,讓他把人帶走,自己便帶著阮史財進了房。
“真是的,你是新來的嗎?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小廝抱怨地走到小啞的身邊想將他拉起。
小啞一臉恐慌地看著伸向自己的手,忽然胡亂揮舞著手臂,阻止那名小廝的靠近。
正當小廝想找人將這個精神失常的人帶走之時,從房內傳出了聲響。
“阮老爺,請您自重,蓮心隻賣藝不賣身。”悅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厭惡。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透露出它的力道。
“你一個青樓小倌扮什麼清高,老爺我看上你,你就要給我好好地伺候。”說著房內便傳出了衣料的撕裂聲和無力的求饒聲。
小啞清楚地聽著房內發生一切,眼中的恐懼不斷地加深,腦海裏開始出現著不堪入目的畫麵,那些尖銳的笑聲,醜陋的臉孔,一雙雙陌生的手還有自己不斷流下求饒的淚水。
他不想再看了,明明自己已經忘卻了,為什麼那些痛苦的畫麵還要出現。
小啞憤然起身,用力地推開那扇剛剛關上的房門。
感覺到有人的闖入,阮史財正想開口破罵這打擾他興致的人時,他抬頭看到的卻是來自地獄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