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澀季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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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邊賞桃花一邊吃著點心,閑情逸致。念恩見大家隻顧低頭品嚐,便琢磨著玩點什麼來活絡氣氛。她提議道:“我們來玩遊戲好嗎?”
“唔?”眾人抬頭,異口同聲。她笑著問:“各位喜歡玩猜字謎嗎?”
費老爺饒有興趣:“字謎,好啊。”
長輩笑著示意她先出題。她略顯靦腆,但仍坐直身子,目光掃過麵前的水杯,忽然有了主意:“十滴水的字謎是什麼?”
大家紛紛開動腦筋思索起來。
秉誠不假思索:“汁!”
念恩拍拍手,笑吟吟道:“答對了。”
費承德想了想,問:“圍棋,打一食品。”
念恩立馬搶答:“包子。”
費老爺驚訝:“這麼快?”
念恩摸摸後頸,不好意思地笑:“不瞞您說,我平時可喜歡猜字謎了。”
“你啊~”李建賢輕點她的額頭,對大家笑道:“她就這方麵肯下功夫。”
大家不約而同笑了。
這時,柏言倫不甘落後,出題道:“十天跑完全程,打一成語。”
秉誠脫口而出:“一日千裏。”
柏言倫挑眉:“喲,看來你也沒少鑽研啊。”
滿座笑逐顏開。
念恩謹記自己的身份,時刻留意著客人,見費承德杯中的綠茶快見底了,便執起茶壺,為他斟了七分。費承德抬頭微笑。她回以甜甜一笑,睫毛微微上翹。
暖風拂過桃花林,片片花瓣輕輕飄落,其中三兩片疊在她的發間,宛如一朵天然簪花。
眾人不由望向她的發間。念恩察覺長輩們的含笑目光,一時羞澀,低下頭去。
秉誠發覺她雙頰微紅,仿佛染上了桃花的顏色。
夕陽西沉時,念恩與李建賢送客人至停車坪。眾人互相寒暄。
費承德笑道:“李總,今天多謝你們的盛情招待。”
李建賢擺手:“哪裏,隻要大家玩得盡興就好。若有招待不周,還請多包涵。”
柏言倫笑著附和:“盡興,非常盡興!”
李建賢趁熱打鐵:“既然大家意猶未盡,不如晚上再聚?我珍藏了一瓶陳年佳釀,正好與諸位分享。”
費承德婉拒:“家父久坐恐身體不適,需早些回去休息。改日再叨擾。”說罷看向念恩,溫聲道,“今天辛苦你了,茶沏得真好。”
念恩受寵若驚地搖頭:“您太客氣了。”
柏言倫駕車而來,秉誠攙扶費老爺上車。念恩與李建賢以親切熱情的言辭送別,並肩而立,向漸遠的車影揮手。
車子沐浴在夕陽餘暉中緩緩前行。費承德感慨道:“我應酬無數,各種場麵和娛樂都經曆過,唯獨今天,頭一次感到如此輕鬆。”
秉誠笑道:“爸爸也喜歡這種方式?”
費承德點頭:“你也喜歡吧?”
“嗯,主人家很有誠意。”
費承德歎道:“是啊,感覺”真實”。那些奢華的飯店,待到席終人散,最初的印象往往模糊。今天的一切,卻值得回味。”
柏言倫不忘使命,趁機追問:“姐夫,李兄那個審批,您準備怎麼答複?”
費承德沉默片刻,若有所思。
念恩一大早就開始忙碌,直到黃昏才得空,疲憊地蜷在車後座小憩。突然,“啪”的一聲,父親拍腿歎道:“真是的!折騰了大半天,事情還是沒半點進展。”
念恩猛地從座椅上直起身,揉著惺忪睡眼:“爸爸,怎麼了?”
李建賢擰著眉頭:“都怪你,非要玩什麼猜謎遊戲,正事都被攪黃了。”
“哪有……”她委屈地扁嘴,“大家明明都很開心,爸爸你不也笑得很開心嗎?怎麼現在反倒怪我……”
李建賢揉了揉太陽穴,沉默片刻後忽然釋然:“算了,就當是出來遊玩了一天。托人辦事本來就需要耐心,慢慢來吧。”
車窗外樹影飛掠,念恩的目光漸漸失焦。恍惚間,費秉誠溫潤的笑顏浮現在腦海,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笑意。
夜深了。紫蘇蜷縮在床角發呆。吳先生沒有敲門。門軸轉動的吱呀聲剛刺破寂靜,黑影已經橫在了她床邊。她猛地拽過被子裹緊身體,冷風和他的目光像刀片般剮過裸露的**。
“為什麼半夜到我房——”她的質問卡在喉頭,尾音被顫抖嚼碎了。
床墊在他坐下時凹陷,壓出一道陰影的裂痕。吳先生嘴角扯出慈愛的弧度:“擔心你夜裏著涼,過來瞧瞧。”他手指撚起被角,像揭開禮物盒的緞帶。
酒精的腐臭味隨著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她踉蹌著翻下床,赤腳踩過冰涼的地板,整個人幾乎要陷進厚重的窗簾褶皺裏。“出、出去!”聲音卡在發緊的喉嚨裏,像生鏽的刀片。
吳先生忽然站起來,影子陡然拉長,吞沒了半張床。懸在空中的手青筋暴起,語調卻輕得像在哄孩子:“不用怕,爸爸又不是外人——”
“滾啊!!”她抓起梳妝台上的香水瓶砸過去,碎裂聲與敲門聲同時炸響。
“小姐?”小保姆的聲音穿透門板,“你在屋裏跟誰說話?”
紫蘇猛地衝向門,一把拉開門,小保姆愣在門口,還沒反應過來,她已側身擠過,奪路而逃。
吳先生抓了個空,指節在床柱上磕得生疼,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小保姆的目光在他和淩亂的被單之間遊移,聲音發緊:“先生,您……怎麼在小姐房裏?”
吳先生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眼皮都不抬:“我女兒不舒服,來看看而已。”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有意見?”
小保姆拽緊衣料,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沒有。”
他冷哼一聲,擦肩而過時,陰影完全籠罩住她。小保姆僵在原地,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
今天全校師生都湧向了人民廣場的馬拉鬆**。紫蘇向來討厭人潮,勉強跟著跑了一公裏便退出隊伍,獨自癱坐在路邊的補給站椅子上。
“嗨!你這就放棄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回頭,嘴角扯出一個笑:“原來是你啊。”
念恩一**坐下,遞來一瓶水:“我撐到五公裏也溜了——你最近怎麼樣?”
“就那樣吧。”紫蘇擰開瓶蓋,水珠滾落在曬紅的膝蓋上。
黛莎和兩位要好的同學在對麵的報刊亭買水喝。
“咦,你看對麵那個不是李念恩嗎?”高個子女生突然指向馬路對麵。
“在哪兒?”黛莎猛地回頭,眯起眼睛張望。
“旁邊那位是誰啊?長得挺漂亮的。”另一個女生插嘴道。
“她啊,我認識,不過是靠繼父養大的,裝什麼清高。”高個子女生嗤笑一聲。
黛莎想起上次酒會上,李念恩當眾讓她難堪的事,頓時火冒三丈。
“走,過去會會她們!”她朝兩個女生一揮手,大步穿過馬路。
念恩正和紫蘇商量著離開,剛站起身,黛莎三人就擋在了麵前。
“李念恩!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黛莎陰陽怪氣地笑著。
念恩抬頭,眉頭微皺:“你有什麼事?”
“真是物以類聚,”黛莎斜眼瞥著紫蘇,“什麼樣的人就和什麼樣的人混一起。”
念恩臉色一沉,正要反駁,紫蘇卻先冷笑一聲:“你算什麼東西?輪得到你在這兒指手畫腳?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黛莎勃然大怒:“你——!”她猛地抬手,作勢要打,卻被紫蘇更快一步,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啪!”清脆的耳光聲讓周圍瞬間安靜。
念恩震驚地看著紫蘇,而兩位女生也呆住了,誰都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黛莎本能地捂住火辣辣的臉頰,橫眉怒目地瞪著紫蘇:“你!今天不打回來,我費黛莎的名字倒著寫!”話音未落,她猛地撲過去,像頭暴怒的公牛般撞向紫蘇。
兩人瞬間廝打在一起,念恩慌忙衝上前,拽住紫蘇的後衣領:“別打了!”紫蘇的襯衫紐扣崩飛兩顆,露出脖頸暴起的青筋。
對麵兩位女生仍呆若木雞,直到念恩扭頭厲喝:“還們愣著幹什麼!快來拉開她們!”兩人這才如夢初醒,一個抱住黛莎的腰,另一個去掰紫蘇的手腕。
“**!”黛莎歇斯底裏地掙紮,卻被對方趁機“啪”地又甩了一記耳光。這聲響亮的耳光像按下暫停鍵,整條街道突然安靜了一瞬——緊接著,四麵八方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
“快看那邊!”
“打架了打架了!”
幾個男生吹著口哨圍過來,有個戴帽子的甚至舉起手機開始錄像。路過的老大爺搖頭歎氣:“現在的年輕人啊。。。。。。”
人群的騷動引起了秉誠的注意。他停下腳步,順著人流方向望去——馬路對麵,幾個女生正扭打成一團,衣服淩亂,頭發散落,像幾隻炸毛的貓在撕扯。
“都住手!”男老師的哨聲尖銳地劃破空氣,快步衝進人群。
秉誠心頭一緊,急忙跟了上去。當看清被同學拽著的那個滿臉通紅的女生時,他如遭雷擊——那竟是黛莎!
“黛莎!”秉誠失聲喊道,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
念恩正死死拽著紫蘇的手腕,指節都泛了白。被拉開的紫蘇直喘粗氣,襯衫領口歪斜,一縷頭發黏在汗濕的額頭上。
秉誠一個箭步上前,猛地扯住黛莎的肩膀:“你是怎麼回事!怎麼在街上打起架來了?”
“是她先動手的!”黛莎甩開他的手,指著對麵的紫蘇,聲音帶著哭腔,“是她打了我兩巴掌!”
秉誠的目光順著黛莎的手指移去,正對上念恩驚惶的雙眼。她嘴唇微微發抖,卻仍回望著他。
這短暫的對視被黛莎的爆發打斷。“臭**!”她突然掙脫束縛,像頭小獸般衝過去。秉誠本能地橫臂一攔,黛莎撞在他胳膊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別去!”念恩從背後抱住紫蘇的腰,聲音帶著哭喊,“夠了!求你了!”
“你們幾個,立刻回學校反省!”男老師氣得臉色發青,哨子隨著急促的呼吸在胸前劇烈晃動。
念恩還沒回過神來,就被紫蘇一把拽住手腕。“快走!”她低喝一聲,拉著念恩鑽出人群。兩人像受驚的兔子般竄了出去。
“站住!”男老師的怒吼在身後炸響。念恩在奔跑中倉皇回頭,隔著晃動的人影,對上了他錯愕的目光——那雙眼睛裏盛滿了難以置信和某種她讀不懂的情緒。
秉誠站在原地,看著念恩遠去的身影逐漸變成一個小點。耳邊是黛莎歇斯底裏的跺腳聲:“老師!你就這麼讓她們跑了?”
黛莎狠狠踢了一腳長椅,金屬支架發出刺耳的**。她像隻泄氣的皮球癱坐下去,拳頭把椅麵砸得砰砰響:“這事沒完!絕對沒完!給我等著!”
左右兩個女生正手忙腳亂地安撫她。高個子的不斷遞紙巾,另一個則輕拍她劇烈起伏的後背——那件名牌T恤的肩線已經開了一道小口子。
樹蔭下,秉誠背對著人群,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爸,黛莎今天在馬拉鬆活動上出了點狀況。”他聲音壓得很低,目光卻緊盯著老師的反應,“可能需要您和校長打個招呼。”
電話那頭傳來鋼筆擱在實木桌上的輕響。這個細微的動靜讓他繃緊的肩線稍稍放鬆。
“具體何事?”
“當街衝突,有老師介入。”秉誠改用簡略的措辭,這是他們父子間的暗號。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四秒,隨即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知道了,我讓老徐處理。”
一刻鍾後,老師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表情從疑惑逐漸變成恍然,最後深深看了秉誠一眼,掛斷電話。
“好了,這事到此為止,”老師推了推眼鏡,語氣複雜,“你們自己解決,別再鬧大。”
秉誠此刻臉上已經換上恰到好處的歉意,朝老師微微欠身:“陳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黛莎雖然還在抽泣,但嘴角已經微微翹起。
紫蘇拉著念恩的手一路奔跑到公園,直到公園鏽蝕的鐵門將喧囂徹底隔斷。“好了……沒事了……”
念恩撐著膝蓋大口喘氣,運動鞋底還粘著逃跑時踩到的落葉。
紫蘇突然爆發的大笑在空曠的草坪上回蕩,驚飛了灌木叢裏的麻雀。
“你笑什麼呀?”念恩抬頭時,發現紫蘇的馬尾辮早已鬆散,碎發黏在汗濕的額頭上。那笑聲漸漸減弱。
念恩拉著紫蘇在鵝卵石小徑旁的長椅坐下。紫蘇乖順地低下頭,任由她的指尖穿過那些毛躁躁的發結。“剛才你擋在費黛莎前麵的時候……”她輕輕扯開一個纏得特別緊的結,“頭發都炸起來了,像隻護崽的刺蝟。”手指突然頓了頓,“……是最好看的那種。”
晚風掠過樹梢,幾片樹葉打著旋落在她們腳邊。念恩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你最近……是不是心裏壓著什麼事?”指間的動作變得遲疑,“剛才那兩個耳光……我都聽見回音了。”
紫蘇肩膀微微一僵,原本放鬆的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椅子邊緣。“我也不知道何時有這種脾氣的。”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也許是在某種環境下養成的吧。”
念恩手試探著問:“我感覺像是在保護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紫蘇沉默了一會兒,遠處的秋千在風裏輕輕搖晃。“有些東西,如果我不去爭取,就永遠不是我的了。”她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卻像在說一個早已決定的誓言。
念恩沒再追問,隻是指尖的動作更輕了,像是怕碰碎什麼。
黛莎回到家,一腳踹開家門,鐵青著臉衝進客廳。秉誠緊跟在後,隻見柏蓉英愕然抬頭。“黛莎怎麼了?”柏蓉英慌忙去拉她,卻被一把甩開。黛莎徑直衝上樓梯,柏蓉英轉而拽住秉誠:“她臉都紅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媽,別急,就是女生間的小衝突,已經處理好了。”秉誠低聲安撫。他上樓推開黛莎的房門,見她正用麵膜敷著臉。“現在能說了嗎?”他拖過椅子坐下,“今天這事,除了你和那個女生動過手,另外幾個女生有嗎?”
“當時場麵混亂,我哪裏記得清,說不準就有人趁機打擊報複。”
“今天這事學校一般會認定是互毆,要不是你大伯找了校長,你們都得記過。”
黛莎扯下臉上的麵膜:“是那個女生先動手!我扯她頭發怎麼了?可她居然連打了我兩個耳光!”她摸著小臉蛋,嗓音嘶啞,“哥,她憑什麼……”話沒說完,眼淚已滾下來。
秉誠歎了口氣,抽出紙巾遞過去:“我知道你吃虧受委屈了,但你的確也動手了,我看見那女生的手臂上有指甲抓痕。這件事要是在檔案留了汙點,對你也不利。”
黛莎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知道哥哥說得對,可那股火卻堵在胸口,燒得生疼。
“即使我也動了手,但那個女生的性質惡劣,學校不能對她也開小灶,必須給她記過!”
秉誠嚴肅道:“那要是隻對這個女生一人處理,人家覺得不公轉身舉報了學校怎麼辦?”
“那照你這麼說,我今天受到的侮辱就是被隻能打掉牙吞肚子裏了。”
為了平息這場風波,秉誠站出來調和:“既然學校要求你們自行解決,這事依我看,由我出麵把你們約一塊,互相道個歉。”
黛莎譏笑道:“哥,你開什麼國際玩笑!我怎麼可能給她道歉?”她挑眉道,“就算要道歉,也是她給我道歉。”
秉誠一錘定音:“這事暫時先這麼定吧。”隨後又提醒道,“還有,別去找二叔他們告狀了,他們要是插手,反而更難收拾。”
黛莎心不甘情不願地暫時應答下來,嘴裏卻小聲嘟囔:“反正我不會先低頭。”
秉誠今天乘坐公交車時,目光在車廂裏來回掃視,直到在車頭發現了念恩的身影。到站後,他在車尾揮手喊道:“李念恩!”
念恩聞聲轉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相觸。他向她的方向走去,她也迎了幾步。
“有空嗎?耽誤你幾分鍾。”他問。
念恩心跳微微加速——難道是為了前日黛莎和紫蘇打架的事?但眼下隻能先答應:“好,沒問題。”
兩人離開嘈雜的人群,向操場邊緣走去。
“黛莎是我堂妹。”秉誠開門見山,“前天活動的事我聽說了,你當時也在場,我想知道具體情況。”
念恩捏了捏袖口,低聲道:“確實鬧得挺難看的……我沒能攔住她們,你妹妹還好嗎?”
“她啊,”他歎了口氣,“平時是皮了點,但她沒什麼壞心眼,聽說這次被那女生連扇她兩巴掌,她現在還窩著火呢。”
“那位女生是我朋友。”她咬了咬下唇,還是決定坦白,“但她動手是因為想袒護我。之前在酒會上……雖然是不小心,但確實害你妹妹摔了一跤。所以這事說到底怪我。”
秉誠神色稍緩:“學校那邊暫時把這事壓下來了。”頓了頓,他又說:“要不這樣,大家當麵把話說開?能和解當然最好,你覺得呢?”
念恩垂下眼簾思索片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包帶,最終抬起頭:“可以。”聲音很輕卻很堅定,“那你來定時間,我去約她出來。”停頓一下,又補充道:“不過……她性子比較急,我要提前給她說清楚是見麵談和。”她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尖銳的上課鈴聲就劃破了校園的寧靜。他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轉身向教學樓跑去。
風光旖旎的廣場上人群熙熙攘攘。念恩和紫蘇牽著手,如膠似漆地徜徉其間,走累了便並肩坐在長椅上。
念恩從包裏掏出一個絲絨盒子,輕輕打開:“這條紫色幸運星手鏈送給你,希望它能帶給你好運。”說著,將手鏈係在紫蘇腕間。
紫蘇垂眸望著那顆閃閃發光的星星,指尖微微發顫,忽然抬頭一笑,眼中似有淚光映著紫星的璀璨。
念恩從未見過紫蘇這樣動情的模樣。到了黃昏時分,夕陽燦爛,遠處傳來人群的歡笑聲。她們憑欄而立,微風拂過發梢,仰頭望向那片燃燒的雲霞。餘暉為她們的輪廓鍍上金邊,照亮了明朗的笑臉。
離別之際,念恩把約見黛莎的事告訴紫蘇時,她立即皺起眉頭:“談和?我憑什麼要去?”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抵觸。
念恩輕輕拉住紫蘇的手腕:“聽我說完。這次要不是她家主動把事情壓下來……”指尖不自覺地收緊,“你很可能要被記過的。你隻負責出麵,道歉之類的話由我去跟她說,這事就算翻篇了,好嗎?”
紫蘇甩開她的手,冷笑一聲:“所以現在是我們的不是了?還欠她人情了?”但語氣已經不如方才強硬。
念恩湊近半步壓低聲音:“你當時可是連扇了她兩個耳光,真要計較起來,咱們也不占理啊。”
紫蘇別過臉去。記憶裏黛莎趔趄後退的模樣突然清晰起來——精心打理的發辮散了,捂著通紅臉頰時指甲在皮膚上留下的月牙印。她喉頭滾動了一下,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我考慮一下吧。”聲音輕得像片落葉。
念恩彎著眼睛點點頭:“嗯,我等你消息。”
半夜,吳先生踉蹌著撞開門,一股酒氣混著夜風的涼意湧進屋子。走廊裏的感應燈亮起,在他身後拖出一道扭曲的影子。
紫蘇猛地坐起身,抓過枕頭砸過去:“滾出去!”
“什麼?這是我家!”他歪著頭嗤笑,右手撐住門框才勉強站穩,腳步虛浮地逼近,“你忘了你是被誰養大的?”
“你別過來!”她後背抵住床頭,“再靠近一步,我就報警!”
“怕個屁!”他突然暴起,揮手打翻桌上的相框。他的聲音像刀:“這個家都是我的,我會怕誰啊?警察來了也得先問清楚,誰才是戶主!”
“嗬嗬……”紫蘇喉嚨發緊,“你現在都不裝了,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他一**坐在床上,床墊彈簧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自己過來。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別逼我像對付你父親那樣——”
“果然是你!”她抄起床頭的剪刀,“那場”意外”的狗咬傷……就是你設計的對吧!”
“誰叫他要扮演小偷半夜闖入我的別墅,我可不白養狗,養了它就得為家宅的安全做貢獻。”他理直氣壯。
刀尖在月光下顫了一下。她突然衝向他身邊,卻被他拽住頭發往後一摜。兩人重重摔在地上,她的膝蓋撞碎了一片相框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