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澀季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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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先生好不容易熬到應酬完畢。立即上了車,讓司機送他回家去。
紫蘇坐在鋼琴旁彈琴,彈得是一首《華爾茲》。
吳先生倚在玻璃門口,久久看著她。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亮了她的臉,她的臉依舊那麼肅靜。
吳先生心血來潮,跟著琴聲哼唱起來,紫蘇仿佛沒有聽見,隻管彈下去。
驟然間,他心裏對她產生了邪念。他闊步走了過去,絲毫不猶豫地挨緊她坐在琴凳上。
“紫蘇,琴彈得真不錯。”
紫蘇厭煩地起身,毫不理睬他,走出客廳。
艾母提了一大包東西,樂滋滋的回來。
紫蘇在陽台上看見了她,立即縮回身子進了臥室。
吃飯的時間的到了。每次都是小保姆來叫她。每當這個時候紫蘇都會故意拖延時間,因為她很討厭這個比她大兩歲的姐姐像個保鏢似的尾隨她,不給她自在的空間。小保姆最怕看見紫蘇漂亮的房間,都有些不耐煩了,同時又嫉妒紫蘇擁有大小姐這樣好的命。
“紫蘇,你一整天都呆在家裏做些什麼?”艾母今天心情好,對待紫蘇特別熱情。
“你今天淘到什麼寶了?”
“你這孩子,我問問你會招惹你了嗎?”
紫蘇亟須糾正她:“我可什麼也沒說,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哎,”小保姆突然歎了一口氣,蹙額說,“吳先生,現在家裏沒有了狗,到了夜裏總是提心吊膽的,你看能不能再去牽一條狗回來。”
“狗!”吳先生刻意加重了語氣。
“是啊,以前那條狗……”小保姆畏首畏尾地瞅了紫蘇一眼,她的眼睛瞪得圓溜。
紫蘇最討厭她通過這種卑鄙的手段來從中作梗。因考慮她比自己大,出於尊重才沒有跟她斤斤計較,萬萬沒想到,她反而變本加厲了。
“那是隻惡狗,你們應該感謝我把它除掉了,省的以後誰被咬了都不知道。”紫蘇昂首挺胸,振振有詞地說。
吳先生拍拍手,隨聲附和地:“紫蘇說得對,好歹它也為這個家做出過貢獻,上次不是擒住了一個賊嘛。”說完,餘光裏泛起一絲狡黠的笑。
紫蘇聽到“賊”的一霎時,感覺非常的驚詫,好像他很清楚當年所發生的事。
“好了好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幹嗎老話重提,快吃飯吧。”艾母避免發生爭執,刻意打斷這沉重的氛圍。
“我去廚房看湯好了沒。”小保姆踉踉蹌蹌地去了廚房。
紫蘇沉浸在謎團中,實在令她很費解。
學校即將舉行一場校園文藝彙演大賽。黛莎積極報名參加。
黛莎悄悄的來到父親身邊,從他身後一把抱住他的肩膀。
“爸爸。”她甜蜜蜜地叫著。
“我的小公主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回來了,”黛莎緊挨著父親坐了下來,嬌嗔地說,“爸爸,我有一個事要請你幫忙。”
“什麼事啊?說來聽聽,隻要是爸爸能辦的就一定給你辦。”
“我們學校下周要舉辦文藝大賽,你要去給我捧場哦。”
“這沒問題,我們黛莎要登場我怎麼會錯過呢。”
“那爸爸來之前可不要忘記一件事哦。”這才是黛莎的本意。
“什麼?”
“當然是鮮花啦,我要十束哦。”
“這麼多?”
“我們班的同學最近資金有限,沒有錢買花送給我。到時候,我表演完了,一個人都沒有獻花給我那豈不是很糗?”說罷,又做出一副苦悶的樣子。
“這……”
“爸爸,你不願意嗎?那你剛剛說的都是忽悠我的了?”
“隻是,這樣做不是在欺騙大家嘛。”
“不會的。你就答應我吧,滿足我這小小的虛榮心。”
“好了啦,誰叫你爸這麼疼愛你呢。”
黛莎興奮地跳起來。
黛莎今天在學校出盡了風頭。她的鋼琴曲在參賽選手中奪冠。手中的鮮花都快接不住了全掉在地上。台下的同學都驚呼不已,羨慕不已。
“聽說她這些鮮花都是她自己準備的,真是太虛偽了。”一個女生貼近念恩耳邊說。
“啊?”念恩震驚。
“這種人也太虛偽了吧,長得乖巧,家世也好,何必呢!”旁邊幾個女生紮堆絮絮叨叨個不停。
念恩沒有湊過去,茫然回頭望著台上被主持人連連賀喜的黛莎,她著實看不出來什麼端倪來,論琴藝,她不能給出專業的點評,但這音樂的曲調,對於她一個聽眾來說是享受了的。
黛莎翹著腿,躺在她白色的床褥上,裝飾得豔麗的碎花花邊,恰如其分燦爛了她如花的心情。
秉誠敲了門沒等黛莎回應就推門走進來,悻悻地走近床頭,劈頭就問:“黛莎,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黛莎驚嚇一陣,翻身起來,懵懂地問:“哥,啥意思?你一回來就說一些我根本聽不懂的話。”
“為了出盡風頭,就欺騙自己欺騙同學嗎?”
“欺騙?”黛莎勃然大怒,霍地而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秉誠!”費祥和急衝衝走進房間。
秉誠麵向著他,迫切地說:“二叔,你不能再這樣嬌縱她了,她會變本加厲的。”
“我……”費祥和不免有些沮喪。秉誠一回家就找他詢問了鮮花的事,他也沒刻意隱瞞。
黛莎不能忍受爸爸的氣勢被秉誠壓下去,反駁道:“哥,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麼一個不堪的人嗎?”我承認我喜歡出風頭,可我也是認真學會了譜曲,也實實在在地彈了,我怎麼就做錯了呢?”
秉誠語氣變得緩和:“竟然前期都做了功課,那就公平競爭,為何要私下拉票呢?你這樣做非但看不出自己的實力,而且會全盤皆輸。牆倒眾人推,整個校園都傳開了,你現在真成明星了。”
“這些人明麵裏奉承吹捧,暗地裏又耍花樣,被我給揪出來一定不會放過!”
秉誠順著她的意識循循善誘:“黛莎,有些渴望的東西暫且收一收,在擁有年輕的資本下,好好打磨技藝,不用擔心自己的優秀無人問津,金子的光芒是遮不住的。”
黛莎一時承受不了輿論的壓力,靜默在一旁。秉誠說的這些話她一句也聽不進去。費祥和看著女兒傷心的模樣心頭也跟著心痛。
尷尬的氛圍持續良久。直到費承德回來,大家都緊閉嘴巴。也許是他官場的氣勢把他們壓了下去,一個個沉默無語。
“怪了,我剛剛在外麵就聽見屋子裏鬧氣衝天的,怎麼一下子就鴉雀無聲了?”
費祥和擔心黛莎被大哥批評,會再次受到打擊,趕緊搶先一步說:“沒什麼,我們在討論哲學,秉誠太厲害了,黛莎不甘認輸,競爭得激烈。”
費承德還是半信半疑。他實在不敢相信黛莎會為了學習爭得麵紅耳赤。
黛莎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別人對她的指責,怏怏地跑了出去。
“喲,這是怎麼了?”費承德疑惑地問。
“大哥,沒什麼。”費祥和佯裝若無其事。
昨天發生的不愉快讓黛莎的心情糟糕透了,整個身體倦怠無力。走到花園裏,坐在石凳上。
“哇哦!”花園裏的女生都尖叫起來。
黛莎好奇地回過頭來,隻見寇傑斯手捧一束玫瑰花,向她微笑迎來。
寇傑斯非常紳士地垂下腰,將鮮花遞到黛莎麵前,非常禮貌地:“黛莎小姐,請笑納,昨天我沒能聽到你的琴聲頗為遺憾呢。”
黛莎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是事實,甚至有點暈眩了。
秉誠和念恩相繼下了公車,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遠處熱烈的歡呼聲驚動了他們。
秉誠走近人群中一看,立即變了色。念恩上前一步,站在秉誠身後觀看。
黛莎接過鮮花,泛著笑容,羞答答的說了聲謝謝。
秉誠撞見這一幕一臉失望,猛地調轉身,不小心碰撞到念恩的肩膀。念恩打了個趔趄,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秉誠聞聲趕緊回頭道歉,隨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當念恩抬頭時,他已經走遠了,沒能看清楚他的臉。
夜晚,費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餐。
黛莎抬頭看了秉誠一眼,他一臉嚴肅。“哥,今天可不是我故意的,你幹嗎又擺著一張漠視我的麵孔?”
秉誠思忖了一下,好言相勸:“以後和寇傑斯還是保持一段距離吧。”
“你們認識市長的兒子?”費承德驚訝道。
“豈止認識……”秉誠無意間注意到黛莎向他努嘴,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他也就戛然而止。
費承德語氣沉重地歎了一口氣說:“我跟他父親寇振標是同一屆上任的,他父親任職一年後,就漸漸膨脹起來,現在市場的競爭存在太多不公平,他把報告做得頭頭是道,就是沒有整改落實,倒是把權力運用到極致。”
“大伯,什麼意思?”黛莎聽不懂追問。
“罷了,這官場上的事我沒必要帶回家裏來談。總之,你們要記住,無論在什
麼位置,什麼身份,低調做人,高調做事也要做實事。”
邱瑾雯打了個冷顫,趕緊對黛莎說:“黛莎,你現在給我聽好了,以後和這個市長的兒子保持距離,聽到沒?”
黛莎替傑斯感到委屈,振振有詞地辯駁:你們官場上的政治鬥爭我自然是不懂的,可我了解到的和感覺到的傑斯是單純的,以後我也會通過自己去認識他。”
“什麼?”邱瑾雯憤怒說,“你可不要被這些表麵假象所蒙蔽,我們家惹不起。”
“你們是在嫉妒他們!其他人也是眼紅而已。人家坐在這個位置上,至少是有本事的。”黛莎脫口而出。
大家心中一顫,都沒有了胃口。
“你別犯傻!”邱瑾雯再次重複。
“我偏不!”黛莎霍然起身,直言不諱地頂撞母親。
“黛莎,有什麼話好好跟媽媽說。”林文嵐委婉相勸。
“你以為你是誰呀,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邱瑾雯眉毛緊蹙了起來“哼”了一聲。先前還教訓黛莎,現在因為心疼孩子,不免就遷怒到林文嵐身上去了。
費承德瞪大了忍無可忍的眼睛,將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邱瑾雯嚇破了膽,畏縮在一旁。
林文嵐猝不及防的眼淚掉了下來,不堪忍受離開了餐桌。餐桌對麵的秉誠一躍而起,遲疑著又坐了下去。柏蓉英坐在正中的位置這一前一後看得是一肚子火,將身子靠在椅背上。
費祥和瞥了瑾雯一眼再盯著黛莎,做著手勢提醒道:“你們少說幾句。”
費承德將椅子往後移開,站起身來朝費祥和看了一眼:“祥和,你來我書房一趟。”費祥和接到指示立馬尾隨上去。
書房擺設簡潔、清新,突出了藝術性。
費承德背著手佇立在窗前,旁邊擺放的是他的藤木椅。費祥和就站在他身後等候指示。
費承德說:“祥和,雖然我們同住一個屋簷下,你們也尊我為一家之主,但你的小家要如何治理,這是你的責任。我可以統籌安排,但具體落實還需要你親力而為。不要一味偏重事業而輕了家庭的經營。”
費祥和連連點頭:“是我疏忽了。我下來好好反思。”
費承德清了嗓子,語調中有些無耐:“在婚姻家庭上我有過錯,關係協調方麵我不便多言,勞你多費心一點了。”
祥和心知肚明,理解地點頭答應。
瑾雯怒氣衝衝地來到陽台。
“大嫂,大哥他幹嘛發那麼大脾氣。”一語未完,柏蓉英立刻打斷她話說,“不是我說你,當著他的麵至於把話說得這麼明嗎,你這是打他臉。”
“大嫂,你這話可有點刻薄了,好歹我也替你出了一口氣,怎麼到頭來竟是些碰釘子的話?”
“好意?別以為我辨別不出,你這是在維護黛莎這孩子。”
瑾雯好些生氣,待要開口理論,被柏蓉英搶先一步說:“我請你以後做好你分內的事,黛莎耍性子的脾氣也該適可而止了。”
“大嫂,作為女人我很清楚,不都是口是心非的嘛,我在一旁可看明白你心裏有火。”
這番話中了栢蓉英的下懷,讓她無言以對。
夜晚,燈火通明的照亮了整個屋子。
費祥和回到自己的房間。瑾雯雙手抱著胳膊倚在梳妝台邊上。黛莎佇立在窗前,昂首仰望星空。兩母女沒有說話。
費祥和上去拉了黛莎的手:“我的寶想好了該怎麼做了吧。”
“我沒錯!我為何要改正!”
“你還嘴硬!”瑾雯做了一個揚手的動作。
“你要幹什麼?”費祥和袒護女兒衝他老婆吼了一句。
瑾雯回頭衝老公大吼:“你還護著她!”兩人急赤白臉地吵個沒完。
憤怒的黛莎更加心煩,“砰”的一聲摔門進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