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陽春三月，就連風也是溫暖和煦。亭外玉溪潺潺，亭中暗香悠悠。清寧坐在亭中，擺了盤棋，一個人下。一隻手忽然執了枚黑子放入棋盤中：“我走著這步。”萬俟晴洺坐在她對麵，執了黑子。
    清寧靜雅地笑：“郡王今日得閑？”
    萬俟晴洺手中把玩著棋子，眼睛隻瞅著棋盤，道：“不得閑，我隻不過——想來看看你。”
    “郡王……”
    萬俟晴洺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是大哥的人，我隻是想告訴你，若有一日你想離開這裏，我可以帶你走。”他抬頭，定定看著她。即使於理不符，他也想清清楚楚的告之於她。沒有人能知曉他在聽到她被封妃時心疼痛地刹那收縮。
    清寧起身，淡淡道：“清寧身體不適，先行退下了。”
    “王弟今日倒是好興致。”還未及清寧離開，萬俟寒洺已經走入亭中，隨手攬住她纖柔的腰肢坐了下來。
    萬俟晴洺眼中一暗，低頭道：“今日無事，便隨意走走。”
    萬俟寒洺掃了眼棋盤，執了白子，道：“今日你我下完這盤殘局，如何？”說著他便將白子移了一步，啪的一聲放入盤中。萬俟晴洺亦隨之落子。
    萬俟寒洺放在清寧腰間的手臂一直未鬆開，清寧微微一動，他的手臂收的更緊，如同鋼鐵一般禁錮著她。清寧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子冷冷，目無表情。
    一局已定，萬俟寒洺贏了。他淡淡道：“王弟的棋藝比平日可是差了很多，莫不是有美人在側無法專心？”
    “大哥說笑了。”萬俟晴洺起身行了一禮，“我先告辭了。”他走出亭子，心中仿佛塞了一把草灰，窒息的難受。
    萬俟寒洺放開了清寧，神色冷厲地看著她，唇角忽然撇起了一抹不屑嘲諷的笑：“怎麼，想要勾引晴洺嗎？沒想到大燁的公主也會用這般低賤的手段，倒更像一個——”他的笑更深，也更冷，“娼妓。”
    清寧臉色一白，定定看著他，一字一字重重道：“你很無恥。”她轉身便走，萬俟寒洺一把將她拉回，聲音陰鷙暴戾：“你再說一遍！”清寧倔強的看著他，一字字重複：“你很無恥。”啪的一聲脆響，萬俟寒洺一怒之下竟將她的手腕生生折斷。清寧低低痛呼一聲，瞳仁上蒙了一層薄薄的水汽。萬俟寒洺低咒了一聲“該死”，抱起她大踏步地走入安憶園，同時派人去叫醫師來。
    醫師將清寧的腕骨接好，用夾板固定住，對萬俟寒洺道：“汗主不必擔心，清妃的手腕並無大礙，隻要靜養便可。”他略頓，“恭喜汗主，清妃已有月餘的身孕。”
    房間中隻剩下清寧與萬俟寒洺二人，兩個人皆是沉默不語。片刻後萬俟寒洺忽道：“從今日起你便搬到我的寢宮去住。”後宮之爭他很清楚，以前也有過幾個妃子懷上孩子，但最後無一例外都是流產了。他不希望她也失去他的孩子。清寧看著他，眸子中的光明明滅滅地閃爍。她沉默的點了點頭。
    萬俟寒洺處理政事一直到深夜，清寧熬了碗參湯給他，他道：“以後這些事交給下人做便可。”他看了看她的手腕，想說什麼卻未說。
    清寧直直看著他，道：“清寧有一事想問汗主，你叫清寧住在這，為的究竟是什麼？”
    “你無需知道。”萬俟寒洺淡淡道。清寧垂下眼簾，密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瞳仁。
    半個月後清寧的腕骨已經愈合隻是還不能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