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調繼續拔高，終於清脆一響，一指餘音繚繞琴弦之間。王江洋緩緩收勢，指垂懸在箏弦上方片刻才慢慢收回，雙眼漸漸睜開。抬頭一看，蘭蔻正直直盯著自己，一汪池水都快滿溢了，一驚，還不待開口，就聽門外傳來兩響掌聲：“好曲好曲！公子果非凡人！”
    王江洋這才驚覺門外甚是嘈雜，門猛地推開，一清俊男子闖入：“剛才是誰彈琴？”門開處，豈止嘈雜，簡直就是人聲鼎沸。
    “我，怎麼了？”
    那男子兩眼放光，就欲撲上來，卻被一股大力猛地拉住，回頭一看是兩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剛才鼓掌說話的柳媽媽這才婀娜娉婷地緩步邁入，所經之處一片鴉雀無聲。女子冷冷一眼掃過：“拖下去。”兩個打手便拖著那個男子下去了，男子低著頭，連一聲抗議都不敢發出。
    打手出去時順帶關上了門，門外一片寂靜。“不好意思，是柳某管教不嚴讓王公子看了笑話。”柳絮直直看著王江洋的眼，這分明是個下馬威，暗示王江洋識清自己目前的身份處境。
    王江洋暗自冷哼，要是這就被你嚇住我天才混混的名頭還不白混了。當下神色自若：“哪裏，不知柳姑娘有何事？”
    蘭蔻自柳絮進來就退到一邊，低眉順目一動不動，此刻聽到王江洋喚柳絮“姑娘”大是驚奇，卻也不敢抬頭。
    “嗬，王公子可真是本事，這不過片刻工夫就結識了我這留香坊花了最大心思培養的的公子，蘭蔻可是我的寶，還沒見過客開過苞呢。”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蘭蔻，蘭蔻站得更是恭敬，頭埋得更低了。
    開苞……王江洋覺得到這地方才一兩天就快被火氣憋死了。鎮定鎮定，這是攻心之術，絕不能被這個狡猾的老鴇看出端倪。
    “哦？那蘭公子都會些什麼？”
    “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柳絮說這話時微微抬起下頜，帶著點驕傲的樣子。
    “那如此看來柳姑娘的寶不過爾爾。”王江洋毫不示弱地諷刺回去。
    “的確，”柳絮沒有生氣，反倒言笑晏晏，“今日聽王公子一曲才知這世間還有這般天籟，蘭蔻那隻是雕蟲小技了。公子真是好才華。”
    “謝謝。”王江洋也不客氣，“我有話想和姑娘單獨談談。”
    柳絮微一頷首，蘭蔻自覺地出去了。“王公子有何指教？”
    “這筆支出是做什麼了？”王江洋拿出那個賬本，指著那不明去路的500兩。
    “公子好快的速度。”柳絮眼中一絲精光閃過，掃眼賬本，“不過這不是公子該過問的事。”
    “要做大這留香坊第一步當然是要了解留香坊的經濟狀況，姑娘真想做大留香坊嗎？如此未免太沒誠意。”
    柳絮隻是含笑不語。
    “好吧，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我想姑娘很明白，現在留香坊完全是外強中幹，我們要更快采取行動。因此我要出去一趟。”
    “公子要去哪？”
    “當然是去看看我們的競爭者都怎麼做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說得好！”這人總能時不時冒出些精辟語句，柳絮確定自己挖到了寶，“公子想何時出去？”
    “現在。”
    ×××××××
    王江洋站在蘭履閣的大門前，心裏萬分憋屈。
    那個該死的柳絮說什麼男人獨自上街不合法，非要他扮女裝，要不就派一女子領他出門。王江洋思想鬥爭了半天，最後覺得死也不能丟棄男人的尊嚴－－跟在女人屁股後麵辦事，要是被現代那群損友知道他也沒臉混了。咬咬牙，NND，裝女人就裝女人吧！
    於是現在本就纖瘦的王江洋穿著滾邊的海棠紅百花鬥豔對襟大褂，下著雪浪挑花洋縐裙，一頭短發上罩著長長青絲所編的官娃髻，臉上勻的是飛霞妝，雖不算傾國傾城，但也讓看到他全新妝容的柳絮眼睛一亮，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驚豔。
    可惡啊！才不屑完一個偽娘，現在自己就要扮女裝！這啥鬼地方！等爺爺我脫了身一定要一吐這口惡氣！深呼吸，再告誡自己一次，這全是為了自己的自由，心一橫，抬腳進去。
    “姑娘看著眼生啊，第一次來吧？您可算找對地兒了，我們蘭履閣可是約蘭城最好的青樓，你要找哪位公子？”甫一踏進門，一個龜奴就迎了上來，點頭哈腰煞是恭敬，那奴顏婢膝得看得王江洋心裏直冒火，同時又慶幸不是鳳娘，否則要是被認出來就玩完了。
    王江洋憋著一口氣，拚命捏細了嗓音：“最好的？你們這有什麼特色？”
    “姑娘外地來的吧？我們這的公子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外貌身段才藝都是全重香聞名的，”龜奴湊近了，低笑道，“帶進房也絕對夠味，姑娘試過就知道。”那笑容好不下賤。
    搞了半天就靠男色吸引人？王江洋難以相信就憑這個可以做到全國最大：“你們老板呢？”
    “老板出去了，姑娘有什麼盡管吩咐小的就是。”
    很好，鳳娘不在，那他就放開膽子查了。“把你們這最好的公子都給我叫來！”這一聲喚那叫一個豪氣萬千，索性重香女子本就豪氣些，龜奴也不疑。
    “這……”龜奴尷尬的笑笑，猶豫半晌小心翼翼道，“姑娘，你吃得消嗎？”
    靠！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置疑他的能力！雖然是扮作女兒身。王江洋恨不得打爆這龜奴的頭！小不忍則亂大謀小不忍則亂大謀……
    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你管那麼多幹什麼，還怕我出不起錢？”丟出一個金元寶－－柳絮給他的調查經費，不過是從以後他的收益裏扣取的。這姓柳的還真有錢，難怪妓院都外強中幹了還不斷往外調銀子，說不定她還有其他產業。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龜奴看著元寶兩眼放光，急忙接過匆匆去了。
    趁著這點空閑，王江洋四下打量起蘭履閣的環境，上次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暈過去了，對了，那個歐巴桑的什麼散，要不要借這次機會看能不能找到解藥？
    蘭履閣總的來說就和電視上看到的古代妓院沒多大區別，如果要說不同就是那些在走廊上大廳裏來回穿梭的不是美女，全是男人，袒肩露背的，身上的輕紗隻能說勉強遮住要害部位，欲藏還漏，偶爾幾個男子經過王江洋還對他拋個媚眼，看得王江洋汗毛倒豎直想吐。
    “姑娘久等了！公子都到齊了，您這邊請。”不待王江洋後悔的想奪門而出，龜奴氣喘籲籲地跑來，領著王江洋向廂房走去。罷了，來都來了，怎麼說也要有點收獲。
    王江洋隨著龜奴到了廂房，層層粉色羅幔後果然見到了四個男人。
    “這就是你們蘭履閣最好的公子？”
    “嗯，他們都是當紅公子，風味各不相同，姑娘慢用。”龜奴一臉“識時務”地退下了，還輕輕帶好了門。
    王江洋看著眼前站成一排同樣低著頭的男人，慢步在桌前坐下：“自報家門吧。”
    “奴家風。”
    “霜。”
    “雨。”
    “露。”
    “見過姑娘。”四人齊齊躬身行禮，雖然是又是“奴家”但至少還沒福身，王江洋長舒一口氣。
    “風霜雨露？有意思。你們都會什麼？”
    “奴家會劍。”身材魁梧的風自稱起“奴家”還真是毫不含糊，一點都不扭捏。
    “奴家擅琴。”一身白袍的霜是四人裏讓王江洋看著最順眼的一個，至少表麵看上去還當得起一句“玉樹臨風”。
    “奴家能舞。”雨的腰估計和蘭蔻能一比，那叫一個盈盈不堪一握，說話都帶著柔軟的氣息。
    “奴家可弈。”哦？會下棋？這倒是讓王江洋對相貌隻能算端正的露有了些興趣。
    “你們床上工夫誰最厲害？”問得這叫一個直白。
    風霜雨三人毫不猶豫的一起指向露。又是他？王江洋暗歎果然人不可貌相。
    “平時你們都同時見客嗎？”
    “這還是第一次，能伺候姑娘是我們的福分。”那是，姐兒愛俏鴇兒愛鈔，這是老話，像王江洋這樣“美貌”又有錢的“姑娘”當然是難得一見的主顧。不過，如果真的是第一次一起見客，彼此間便有這份默契還真很不簡單，可見鳳娘的確有一手。
    “展現下你們的才藝吧。”王江洋決定看看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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