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州車開一半才想起季楠溪的身份證在他這，又折回來，“安顏，你這是上哪去？”
    安顏沒理他，低著頭繼續往前走。
    電梯門剛開正巧季楠溪迎麵進來。
    “你怎麼回來了？”
    “身份證忘給你了。”李常州把身份證遞給他，又問，“我剛看見安顏好像哭了，也不理人，沒事兒吧？”
    “沒什麼事兒，她往那邊走了？”
    “西邊，不知道去哪了。”李常州想了想應該是沒錯。
    季楠溪也沒同他講話，電梯門一開就飛出去了。
    “張華你看那是不是安顏？”孫瑤今天拉著張華出來逛街，看見遠處有個人影眼熟。
    張華看了看很像，“好像是吧？”
    “你要不要給楠溪打個電話問問，我看她好像哭了。”那天張華跟她把事情解釋清楚了，她也不由喜歡這個小女孩。
    兩人一邊跟著安顏，一邊打電話，孫瑤隻聽張華嗯嗯嗯的，到最後也沒搞清楚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張華收起手機，準備追上去，“她媽知道她的事了。”
    “啊？”孫瑤想想也是，這種事情總有一天要瞞不住，“那怎麼辦啊？咱倆也不能一直這麼跟著吧？”
    “楠溪也沒說清楚，讓我先把她留下，等下他就過來。”
    “那我先走吧？上次的事情……估計她也不想看見我。”孫瑤想了想，自己去貌似也隻能給她添堵。
    “行。”
    “安顏？”
    張華在後麵叫她名字，連著叫了幾聲她都沒反應，隻能追上去拉住她。
    “安顏，叫你好幾聲也不理人？”
    “沒事。”
    “這都幾點了，我請你吃個飯吧。”張華想著也不能就把她扣在大街上啊。
    安顏掰開他的手淡淡的說：“我不餓。”
    “那就跟我吃點，這地方以前你楠溪哥可喜歡來了。”張華隨意指了指邊上的餐廳。
    “嗯。”安顏抬頭一看，這家餐廳才開沒兩個月，之前和季楠溪來過。
    張華點好菜跟她聊天，“有什麼心事不想跟我說說？我可是你哥最好的朋友。”
    “是嗎？”安顏根本沒心情，想想自己的糟心事，再想想季楠溪的沒結果的暗戀，真好。
    張華頓了頓強行微笑，手在桌下緊張的抓著褲子，“怎麼我聽你好像話裏有話呢？”
    安顏倚在靠背上，目光無神懶洋洋的說：“沒有。”
    “你跟楠溪很像。”張華看向窗外，想起了上學的時候。
    “你……”安顏欲言又止。
    “嗯？”
    安顏小心說出自己的猜測，“其實，你也喜歡楠溪哥吧？”
    張華臉上的微笑僵住了。
    “先生，您點的餐。”服務員適時的端上菜。
    “謝謝。”張華把菜推到中間，“先吃飯。”
    其實不用他說什麼，他已經什麼都交代了，隻是安顏不甘心也不明白，他們兩個明明都互相喜歡為什麼都不說。
    “你總不會說，你不知道楠溪哥喜歡你吧？”
    “我……”張華低下頭，他當然知道一早就知道，可他和季楠溪不一樣，他不是天生的同，所以可以有很多選擇。
    “跑這來了？自己在這心安理得的吃大餐？”季楠溪按著張華給的地址追了過來。
    “楠溪坐。”張華趕緊站起身，拉出一旁的椅子。
    “我錯了楠溪哥，回去就跟我媽道歉。”安顏低下頭羞澀的認錯，其實她一直都明白，根本不需要想，隻是找個檔口宣泄一下而已。
    “你說你那麼小的孩子，怎麼說話南門傷人呢？”季楠溪找到人趕緊給趙青發了消息，讓她別擔心。
    安顏被他說的沒了聲，張華在一旁打圓場，“行了，行了，你當年比她好到哪去了？”
    “夠了，少提以前。”季楠溪承認，他曾經因為鄭翠雲二婚的事也荒唐過，不過都該過去了，是時候找個時間和家裏聯係一下。
    “行不提，吃塊排骨。”張華給他夾了一塊小排，“嚐嚐比我媽做的好吃嗎？”
    “阿姨做的最好吃。”季楠溪想起那段時間不回家，就在張華家蹭吃蹭喝，人家把他當親兒子，可後來也沒怎麼聯係了。
    “那有時間就去家裏，讓我媽給你做。”
    “得了吧，等你一結婚那還顧得上我。”季楠溪吐把骨頭丟進骨碟，開玩笑似的說道。
    “……也是。”張華的情緒一下又低落了。
    三個人吃過飯，張華又送他倆到小區。
    “你回去吧，我倆上去了。”季楠溪覺得他是時候要和他告別了。
    “我……送你們上去吧，回去也沒什麼事。”張華不想走，他們倆真的有太多事沒說清楚了，一筆糊塗賬該算算。
    “不方便，等你婚禮上咱們好好喝兩杯。”
    季楠溪心裏也是萬丈狂瀾，不過他依舊笑得滿麵春風，隻是他不知道，這陣微風猶如千萬把匕首吹進了別人心窩裏。
    看著他們上樓，張華自己都不明白，如果說季楠溪真的喜歡自己，他又怎麼可以笑得那麼輕鬆。
    一進電梯季楠溪的臉就垮了下來，仿佛春風吹進了秋天的山崗，像是吊著最後一口氣，目送世界離去。
    “楠溪哥，你為什麼不說啊？我覺得他也挺喜歡你的。”
    “沒必要了。”季楠溪靠在扶手上，打開朋友圈，李常州之前發的照片被他刪掉了，他又調出照片設置為僅對一人可見。
    很快，幾乎不到一秒，就多出一個小紅豆，張華給他點了讚，評論隻有一個字，“帥。”
    “怎麼沒必要？你們兩個明明互相喜歡，就甘心這麼錯過？”安顏都恨不得替他去表白了。
    “哪有什麼錯過不錯過，我們從來沒錯過。”
    對啊從來沒錯過，美好的東西始終都是美好的。
    “真搞不懂你們，明明互相喜歡卻誰都不肯開口，一輩子那麼長，難道要在相思中度過？”
    “你錯了，一輩子短的很，隻是分跟誰過，我隻是希望自己多活幾年。”
    電梯到了，安顏拎著打包盒走在前麵，“回去睡覺，你努力活個兩百歲。”
    客廳沒人，她臥室微微敞開一條縫，安顏捏手捏腳的走進廚房，把飯都倒進碗盤裏，季楠溪清理著地上的碎玻璃。
    “擺那麼好看，要去米其林應聘擺盤師啊？”季楠溪看她這墨跡勁兒，調侃道。
    “哼，可不嘛。”安顏放好碗筷大聲喊趙青，“媽媽，媽媽出來吃飯了，你的好女兒回來了。”
    沒人回應，季楠溪把垃圾倒進垃圾桶，坐在客廳打開電視，示意她端進去。
    安顏比了一個OK的手勢，端起盤子往臥室走。
    電視上正放著廣告，季楠溪調著台，就聽見陶瓷落地清脆的破碎聲，“媽！”
    季楠溪趕緊跑過去，趙青癱坐在地上，睜著眼睛沒有任何表情，手裏還有一片碎玻璃，最醒目的還是一大片被血液浸濕的地麵。
    “阿姨……”
    “媽，你醒醒，別丟下我一個人，爸爸已經走了你為什麼也要這樣對我？媽？你醒醒。”安顏哭的像個瘋子，她抱著趙青用力的搖晃。
    趙青已經沒有意識了，準確的說已經死了，季楠溪也在微微顫抖，他拿起手機撥通急救電話，他很清楚這是無用功，可這是他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