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由不得嚴羌說不。
    或者說悟清對此根本毫不在意，他點點頭，示意過之後，意味深長的目光於嚴羌身上定格了一會兒，是莫名讓人全身發怵的眼神。
    這之後，悟清獨自檢查了禁地內外的結界，又在距離牧玄不遠的地方站了片刻。
    沒有太久，很快返回了眾人身邊。
    悟清聚集弟子說了一些鼓舞士氣的漂亮話，說話間渾身上下慢慢攏起的氣質冷冽得像一捧寒泉裏的水。
    冒著絲絲縷縷的寒氣。
    這股寒涼的氣息越靠近嚴羌的方向越顯得明顯。
    嚴羌雖不明所以，可麵上依舊表現得畢恭畢敬。
    他杵在隊伍前列，站得像電線杆一樣筆直，甚至“正直”到悟清朝他瞭來時不自覺地語塞了短短一瞬。
    悟清眼底藏著些其他意思，沒有真切表明出來，僅僅點到為止地說了些不著邊際的話。
    語畢，他借口欲下山先行。
    李安如看了人一眼，不緊不慢地走上來，餘光慢慢掠過路旁的嚴羌。最後送悟清下山的路上，就因為那一眼，嚴羌不得已跟在了左右。
    山間景色單調，踏上石階往下，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日光零零碎碎從葉片縫隙間落了下來。
    穿林而過的風聲簌簌，揉雜於一道道驚雷當中。
    “你們回去吧，不用跟了。”
    竹林拐角，悟清徐徐站住了腳，回頭看向跟了他一路不怎麼有話說的嚴羌與李安如。
    “二長老，這次看管這魔頭，霧倉峰出了不少力，本身其也不在霧倉峰管轄事務以內。
    霧倉峰出人出力，您看在日後的入試大會上可否多施予幾個名額。”
    這話不是嚴羌說的。
    他都準備好轉身往回返，誰料李安如作揖之後來了如此一手操作，登時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悟清隱約投來的視線裏他不得不躬身，學著李安如的動作，解釋說：
    “逾越了，二長老。李師弟所言弟子事先並不知，可能是他看霧倉峰眾弟子這幾日操勞，一時糊塗，才會冒犯了二長老。
    入試大會並非兒戲，霧倉峰也非全是一幫無理取鬧的俗人，大會一事全憑本事，不需特殊對待。”
    ……
    悟清走了。
    嚴羌把李安如看了好幾眼，見人轉臉望向他一副要解釋的模樣，他抬手製止了，沒再深究，可也沒有好臉色。
    “你先上去吧，我有事回一趟霧倉峰，晚些再來。”
    竹影綽綽，李安如逆著光，神情模糊在光影當中，眉宇之間的陰鬱氣息卻不加遮掩地泄了出來。
    像是一時忘記了掩飾，便直勾勾地盯著嚴羌打量。
    “聽明白了嗎？”嚴羌又問。
    青年聞言微微蹙了下眉頭，身子慢騰騰地往前傾了三分，正臉便從模糊不清的影子中挪到了熱烈陽光下方。
    神色一瞬間變得清晰，眉眼之間的鬱氣沒了。
    “聽見了。”李安如輕飄飄地答。
    “一清二楚。”他冷不丁跟著又冒出一句。
    “那弟子先回山上，就不打擾師兄做事了。”不待嚴羌回過味兒來，他臉色又變了。
    又成初見時那個一臉無辜，人畜無害，笑得仿佛春風一般和煦的李安如。
    嚴羌隻來得及瞧著對方那道越行越遠，慢慢不見的背影恍神，等到一回過神來他就匆匆往山下趕。
    他得給那個不但騙他，還暗示他腎虛的什麼牛馬煉丹師一點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