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微微蹙著眉頭，額前淩亂的碎發被風撩起，露出一雙狹長的眸子，目光冷冽，暗紅色的瞳底映著嚴羌的影子。
    迷茫之中帶有一絲倉惶。
    他力氣比之前小了些，但看得出是下了狠手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甚至不住地發顫。
    隻要嚴羌一有掙紮的動作，小孩兒細長的手指捏得便更緊，像隻鐵鉗一般緊緊箍著他。
    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卻做出憎惡分明的表情，呲著牙像一隻炸毛的野獸。
    嚴羌雖不明對方身份，但就以係統的態度來看，這小屁孩兒絕非一般人物，說不定以後就靠他飛黃騰達了！
    他覆上小孩兒冰涼的手背，攏著輕輕往下按了按，麵不改色地答：
    “江湖規矩，我都懂！你也不用刻意告訴我，我就當做不知道。知道太多對我沒有好處，我都懂！”
    小孩兒眼神一沉，氣得臉皮微抖，沉聲喝道：“蠢貨！”
    嚴羌冷不丁遭人迎頭痛罵，還來不及表達他那一分不滿，小孩兒用空著的那隻手伸到他頸後，將他猛然拉向自己。
    喘息聲在嚴羌耳畔環繞，溫熱的吐息噴灑在他臉上，他盯著小孩兒那張精致卻病態的臉，呼吸忽然一滯。
    肉嘟嘟的小臉擺出猙獰的表情，再配上小孩兒惡劣的嗓音，他隻覺得腦袋裏有響雷在跳躍。
    “記住，我叫牧玄！”
    這……這難不成天雷劫把他腦殼劈壞了嗎？為什麼他的腦袋裏全是響雷炸開的聲音？！！
    隨後，小孩兒聲音弱了下去，身形晃著倒進了他懷裏。
    嚴羌才發覺雷聲是從外麵傳來的。
    第二日的七道天雷劫開始了。
    一共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且每一道天雷的威力都是加注於上一道之上，簡而言之即威力變為double。
    他仔細回想起來，小孩兒身子虛弱也是從牧玄受困於禁地，承受那幾道天雷劫那時開始。
    但那牧玄如今分明被囚於禁地，不得自由才對。
    而且牧玄已經成年，斷不會是這一副小孩兒模樣。
    嚴羌把人放平，一縷靈力從他指尖探入人體內，遊走於全身靈脈，靈力異常的反饋似乎證實他心裏某個想法。
    元神缺失，是血契的症狀。
    那個狼心狗肺，天理難容的大反派！
    居然連小孩兒都不放過！
    加注血契將兩人的命脈連為一體，牧玄所受的傷害，無論大小小孩兒會與之一同承受。
    可他的症狀與血契又並非完全吻合。
    嚴羌有些納悶，收回傾注於小孩兒心脈的那道靈力，按捺不住好奇地湊近了小孩兒臉前，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那也不對，係統，你說對嗎？”
    ——叮，禁言解除。
    ——狀態正常。
    嚴羌手扶著膝蓋起了身，對著一本他從便宜師尊那兒忽悠來的一本秘籍，也不管對症與否，擼起袖子開始操持。
    外門隻有幾位自由身的煉藥師，但品階絲毫不輸崇華宗內門弟子。
    煉藥師行跡不定，約傍晚入器閣購置藥爐時，正好被滿山瞎晃的嚴羌逮到了。
    時辰晚了，他急於離去，又受不慣嚴羌咋咋呼呼高調的風格，便寥寥幾句婉拒以後，端著疏離淡漠的姿態，甩了人幾個冷臉就欲走。
    可嚴羌不答應，一路繞著煉藥師左右打轉，嘰嘰喳喳聒噪的很。但人實在油鹽不進，像鐵了心一般要拒開他。
    嚴羌牙一咬，眼一閉心一橫。
    隨即拋出一顆此刻他看似最有利的誘餌，發現人麵色些微有所緩解以後，他腆著臉乘勝追擊。
    “如何？考慮的時間我給你了，十、九、八……1！快說，你到底幹不幹！”
    “好，我答應你。”
    青年聞聲抬眸，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應了。
    這還沒完，他轉身正對著眉目間露出勢在必得的嚴羌，將人一副得意的表情收在眼底，半晌才悠悠問起：
    “師兄是從何處得來此物？難不成真如其他人所說，師兄監守自盜？”
    “此言差矣。”嚴羌擺擺手。
    “修仙者的事情，怎麼能叫做偷呢！自然是我能力過人，天道獎勵我的。”嚴羌體態從容，腳下打著轉一本正經地與人胡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