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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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頑劣有此一劫,以後切不可輕舉妄動了。”師傅這怕是最嚴苛的責罰了,語氣隻比平日加重了些。
忍不住又加了句:“丫頭。。。。。”聲音裏夾雜一絲疼惜抑或不舍,隻是這事原就是我的不是,師傅也不便找葉冉理論吧。
平城沒費一兵一卒就這麼輕易拿了下來,我坐在府衙後園的長廊,抓了一把魚食,喂食池中的錦鯉,進了城來,師傅又象從前那般把我帶在身邊,眼裏較之前更多了一層莫名的情愫,我也不知是什麼,隻是師傅雖依舊寵愛我,但不同往昔的和我無肌膚之親了,就是我一時興起,去拉師傅胳膊,他也會不著痕跡的讓開,說我是個大姑娘,心思不簡單,我看他才是有了男女之別。
師傅和葉冉經常幾天幾夜的在府衙內討論事情,兩邊的將領們,常常爭論的不可開交。
“二皇子,我可以去議事廳看你們議事嗎?”自打上次撈魚事件後,二皇子總說我不學無術,為了扭轉他人對我的觀感,我也自當在其中學習一二吧。
“你來做甚?”二皇子進城後愈發嚴厲,以前還能對我有個笑臉,現如今有個臉給我就不錯了,正眼都不帶瞧我,我也納了悶了,不就是個叉個魚嘛,何至於斯?
自入平城後,為了不在軍中惹眼,我依舊是一身戎裝,平城府尹在破城當日被關押起來,我問師傅,他招供了嗎?
師傅笑的前仰後合:“崇兒,你讓他招供什麼呢?”
“您要他招什麼,他敢不招,隻是他招供太子謀反皇帝會信嗎?“我撓撓頭,不免自思起來。
師傅頓了笑,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崇兒畢竟也是宮中出來的,沒吃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是師傅小看崇兒了。”
“師傅,嘿嘿。”我討好的貼了過去:“崇兒別的本事不會,在宮裏就學了點栽贓嫁禍,以次充好,移花接木,偷天換日。”
我笑的眼睛滴溜溜轉,師傅拿起手中的書,在我腦門上敲了一下:“鬼東西,好的不學就學這些不上台麵的。”
“師傅,您別看這些小人手段,禍害起人來可是能致命的。你別看鬱貴妃在皇上跟前神一臉,佛一臉的,她的手段可狠辣呢。”提起宮中的這些八卦,我精神抖擻。
“哦,師傅倒對這些不感興趣。”我知道師傅就是知道我喜歡聊八卦,故意裝不感興趣急我,可他不聽,我偏要說,不聽你的不行嘛?
“鬱貴妃宮裏的一個小宮女,舌頭是半截,您知道嗎?“我這可是憋了大半年沒敢說的秘密啊。
”崇兒,為師何時教你管這些閑事了。“我見師傅臉色暗沉,趕緊閉了嘴。
“師傅,我想去議事廳學帶兵遣將。”機智如我,話鋒急轉。
”帶兵遣將?你倒說說何為帶兵遣將?”
“喏,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安營紮寨需臨水,有掩體,遇決策之事,不可一意孤行,要和謀士們商討,遇敵不可墨守成規,臨危當不亂,方可成將才。”我在軍中混的這些日子可不是白混的。
“唉呀,士別三日啊,崇兒紙上談兵的功力見長啊。”師傅抿了口茶,笑意更深。
“您就這麼不待見自己徒兒如此長進,您和那個二皇子一樣。”
師傅似乎對“二皇子”三字特別在意,放下茶盅:“葉冉又是如何?”
“沒什麼,沒什麼,反正我孤身一人,從小沒有父母,長大了被人扔到東扔到西,想打便打,想罵則罵。”我邊哭邊說,一霎時,覺得自己身世怎的如此淒苦,不免越哭越停不下來。
“崇兒,崇兒,好孩子不哭了,師傅帶你去議事廳可好?”活這麼大,這是我從未有過的憊懶模樣,師傅一時之間束手無策,議事廳一事哭了下來,幸甚,幸甚,師傅還是那個和宮裏一樣疼我的師傅。
翌日,我早早就起了床,穿著停當,連蹦帶跳的就向師傅房間跑去。想著今日也算是找了個正經營生,再也不做趕雞攆狗的事了,不免有點沾沾自喜。
“師傅!”推開師傅房門空無一人,我這已經起的夠早了,他難不成又一夜未眠,滿懷狐疑,徑自向前廳走去,路過中廳,卻聽見一片叫好聲。
但見拳腳紛飛,虎嘯龍吟之勢,眼前兩人纏鬥在一處,目光所及隻是一黑一白兩道光,速度極快,穿房越脊,腳不沾地的在空中翻飛,我尚未靠近,隻覺胸口被壓的透不過氣,忙凝神聚氣調勻呼吸,勉強通暢,隻得遠遠觀望,並不敢向前。
一霎時雲散雨住,兩人均自收了拳腳,各自站開,兩邊的將士大呼“草原王,二皇子”別看人不多,嗓門可是真大,震的我兩耳生疼,雖說從小跟著師傅長大,但師傅一直給我的印象就是清淡如水,不卑不亢,與宮中不爭不奪,並未見過師傅動過拳腳,不曾想今日倒見到師傅這般景象。
人散後,我圍著師傅:”師傅,教我兩招吧。“
師傅啞然失笑:”這麼多年在宮中,學武不成,學文不就的。“
我撓撓頭:”今時不比往日啊,你看現在步步是難,回回逢災,學點功夫還能抗打呢。“
我看向一邊站著不走的葉冉,恨上心頭,這頓打可是要記一輩子的。
葉冉明顯的裝聽不懂,臉無愧色。
“魏賢,別忘了巳時去議事廳。”說完轉身走了。
我惦著腳,貼著師傅耳朵輕聲說:”師傅,我也去哦。”師傅頜首。
這是我第一次進議事廳,躡手躡腳,不敢放肆,還未敢四顧,卻被這裏的肅殺之氣震撼,盔甲森森,一副副威武之軀,一雙雙精芒怒目。我緊緊跟在師傅身後,不敢有一絲懈怠,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這幫錚錚漢子的劍下之鬼了。
“草原王,您這是?”一個皮膚白皙,但身材高大,看上去約莫二十不到的將領突然發問,再看眾人都是一臉問號,淨等著師傅給出答案。
“這是小徒肖崇,自今日起跟著諸位學習排兵布陣之法。崇兒,快和各位將領見禮。”我聽聞師傅一番介紹,趕緊走到中間雙手抱拳。
“慢著。”又是葉冉。
“議事廳不是等閑之地,魏閑你此舉何意?”我早就知道葉冉看我不順眼,處處與我作對,沒想到還這麼不給師傅麵子。
“葉冉,肖崇是我徒兒,教徒兒些許技能也是為師之道。”師傅反擊過去,別看兩邊部隊這次合作尚屬不錯,但私底下到底如何,這可不好說。
“你教徒兒大可關起門來慢慢教,這議事廳是什麼所在,你不會不知吧。”癆病鬼也不咳了,也不喘了,吵起架來渾身是勁。
”調兵遣將這種事不實踐,不參與如何學習?“師傅突然聲調提高,把周遭的人嚇的一激靈。
”魏賢,你真是閑的慌了,你讓她,她一個小,小太監學這些,求她別擾亂軍心就行了。“葉冉一向治軍嚴苛,若不是因我參與叉魚事件,怕不隻十鞭這麼簡單吧,當然沒我也沒這事。
再一看周圍那些將領,個個點頭,我什麼時候就成了閹患,小人佞臣。
我微躬半身,抱拳誠意道:”列位將士,肖崇前幾日所行之事實在是讓人不齒,我特向師傅請求,打今起誠心誠意向各位學習文韜武略,不求將來列土封疆,隻為在將來的戰事中不給大家拖後腿。“說完我回轉身來又向師傅跪拜,磕了三個頭,師傅將我扶起身。
”列位,我言盡於此,諸位如覺小徒在此不妥,可自行離去。“
葉冉拿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接著又看了看我,不再言語,眾人以他馬首是瞻,見他不作聲,也都各歸其位,坐了下來。
我太知道他想什麼了,不就是恨不得一掌劈了我,唉,我還是太心善了,誤把他當了好人。
議事廳沒有因我這小小的插曲被打斷,對於後期戰事的討論如火如荼的進行中,師傅和葉冉又是各執一詞,兩人爭的麵紅耳赤,靖國都城內的眼線將太子已回宮的消息飛鴿傳來,既然未能一舉拿下太子,那後招是直接打進都城,和都城內的人馬裏應外合,抑或智取,挾天子,再或者佯做退敵,將兵力分小股迂回。
這邊指著沙盤上的地圖指來點去,那邊大呼“不妥。”這邊道:“德者為君,挾天子日後難以服眾,自古道:己不以身作則,焉能服眾。“那邊是:“不若偷襲,夜襲皇城,讓皇帝寫退位書。”
這裏已經鬧騰的不成樣了,我看的心道:“你們這樣不成了烏合之眾,還未謀反,都要滿城風雨了。”
我轉到師傅身邊,俯耳道:“師傅,這葉冉怕不是腦子也生病了吧,怎麼還未謀反,吵的都要人盡皆知了,這都亂成一鍋粥了。”
師傅笑道:“兵者,詭道也。”
我眼睛四下射一圈。笑道:“釣魚。”
我正暗自得意自己如此聰明,葉冉卻將茶盅內的浮葉撚起,朝我彈了過來,我背靠大樹好乘涼,才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