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鬧鬧這才放心，邊吃邊聽白知陽跟她講了好些緬甸趣聞，覺得緬甸的許多風格和泰國挺像的，比如那兒的人好像都喜歡吃酸辣的東西，都喜歡穿很長的裙子……想著想著又忍不住晃了晃腳腕，於音樂嘈雜人聲濟濟的餐廳裏，仿佛能聽到腳腕上脆生生的鈴兒響。
    “下次有機會帶你去玩兒。”白知陽笑盈盈地做了個總結。
    雲鬧鬧禮貌地笑笑，“對了，知陽哥哥，你最近和阮姨聯係過嗎？”
    白知陽點點頭：“去仰光前聯係過。”
    “我媽好像……回煙雨川了。”雲鬧鬧輕聲說道，“這幾天應該都在阮姨那兒。”
    白知陽頓了頓手上的刀叉，“回去也好。”
    其實他想說”你管她做什麼？”，可話到嘴邊始終說不出口，他們小的時候，雲晚霞能成年累月地不歸家，可每次她一回煙雨川，都是帶著一籮筐眼淚和髒話回去的，罵完這個罵那個，被罵的最多的就是雲鬧鬧，她把人生的一切失利都怪在雲鬧鬧身上，可憐小時候粉團似的雲鬧鬧，在她的嫌惡和憎恨中，長成了一個清清冷冷再沒有小時那樣天真爛漫的女孩了。
    “謝謝你和阮姨，我和我媽給你們添了太多麻煩。”雲鬧鬧誠懇道謝，卻把白知陽聽的想掉眼淚，這姑娘太讓人心疼了。
    還沒開始吃餐後甜點，雲鬧鬧的手機就響了又響，都是文瑩給她發的信息，文瑩發完趙小夢又發，不依不饒地讓她頭痛不已。
    “有事兒嗎？”白知陽問她。
    她隻好抱歉道：“我可能得先走了。”
    “行，你朋友找工作的事兒，回頭我給你打電話。”白知陽很大方，拿著車鑰匙就站起來要送她。
    雲鬧鬧連忙拒絕，“我們要去南藝，就前麵不遠，不用送。”
    “約會嗎？”白知陽玩笑道。
    雲鬧鬧臉色有些緋紅，輕聲道：“嗯，我男朋友在那兒打球，我去看看。”
    白知陽愣了愣，雖然之前見過楚涵那臭小子一次，但他從沒認真地想過，那個五歲站在灶台邊給他煎牛排的小女孩有朝一日也長成了有男朋友的年紀，他心裏空落落的，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露天籃球場的聚光燈開的太亮，四麵八方的歡呼叫喊聲又太吵，楚涵接連進了兩個三分，喧囂聲快要把他的耳朵震聾，他喊了暫停，走到場邊從箱子裏撿了瓶水三五口灌了下去，鋪天蓋地的汗從他額頭流下來，滴到眼睛裏，他用手攬了一把，一手撐在牆上，一手捏癟了塑料瓶。
    “你玩兒命嗎？”齊修也走過來拿了瓶礦泉水，從後麵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場不換，還滿場飛？”
    楚涵沒說話，背對著齊修抵在牆上喘氣。
    “你那可可愛愛的小女朋友怎麼沒來？”齊修四處張望：“沒分吧？”
    楚涵轉過身來把齊修剛剛扭開一半的礦泉水搶了過去，二話不說扔回箱子裏：“別動我的東西。”
    齊修愣了一下，看著已向裁判示意繼續的楚涵，忍不住跟在他後麵喊道：“你這狀態不對呀？”
    楚涵沒理他，接過顧朝的場邊發球，跑進了燈火絢爛人聲鼎沸的球場中央。
    ”……避孕藥……”
    藥房裏的大姐接過他遞過去的藥片後，隻看了一眼就噼裏啪啦地跟他說了一大堆，可現在他的腦子裏就隻剩下這三個字了，雲鬧鬧為什麼會貼身準備著這種藥？難道她跟他上床真的隻是和虞嬌鬥的其中一步棋而已？
    ”楚涵，不要走……”
    ”楚涵，你是認真的嗎？”
    ”楚涵，你混蛋……”
    楚涵機械式地拍球傳球接球，他一個接一個地進球，掀起一陣又一陣的熱浪狂潮，可他腦子裏卻隻有雲鬧鬧反反複複跟他說的那些話，隻感受得到雲鬧鬧貼在他身上時微微顫動的睫毛和潮濕暖熱的眼淚。
    “鬧鬧，你怎麼才來？”文瑩老遠看到小跑著過來的雲鬧鬧，連忙迎了上去，急得跺腳：“聽說比賽都快結束了。”
    雲鬧鬧跑得氣喘籲籲，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剛剛結束。”
    文瑩拉著她去跟遠處的一大堆人彙合，雲鬧鬧愣了愣：“怎麼……這麼多人？”
    “都是些可以忽略不計的。”文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除了趙小夢，胖胖的班長李莎也跟來了，另外還有好幾個女生，應該都是她們班的，隻是雲鬧鬧每天不是學習就是打工，幾乎不參加班級活動，所以隻認得出臉來，名兒是一個也叫不上的。
    李莎破天荒地化了個妝，還穿了一條皮裙，和她平時走路步子比壯漢還瀟灑的樣子大相徑庭，其他女生也都是精心打扮過的，相比下來，穿一條淡黃色連衣裙，外麵隨意套著白色薄棉襖的雲鬧鬧簡直是清湯掛麵，再加上紮起的馬尾和雙肩包，她和不是坤包就是盤發的幾個同學格格不入極了。
    “鬧鬧，我們像不像去參加聯誼的？”李莎大大咧咧地問她。
    雲鬧鬧回答不上來，李莎咯咯地笑：“你把我們帶進賽後party就行，後麵要簽名還是要看帥哥或是要找男友，就各憑本事了。”
    眾位姑娘都捂著嘴笑。
    “還有party？”雲鬧鬧儼然一副狀況外的樣子。
    “你們家校草沒跟你說啊？”趙小夢驚訝，“光哥都知道。”
    雲鬧鬧搖搖頭，楚涵一整天都沒跟她聯係過了。
    “哎呀，別說廢話了，咱先進去吧。”文瑩急了，“再過一會兒比賽結束，就啥也看不到了。”
    一群人擠在人群堆裏摩肩擦踵地走進了燈火通明的籃球場，雲鬧鬧上次和程倩來過這兒，那時候覺得南藝聞名遐邇的露天籃球場真的很大，可現下如此巨大的籃球場裏竟然擠滿了人，別說看台座位，就連場邊的站位都沒了，要靠幾十個同學維持秩序，才不至於把場界線給擠沒了。
    “怎麼辦啊？”文瑩急吼吼地四處張望，“我們來太晚了。”
    “小可愛！”站在看台上記分的宣可昊一眼看到了雲鬧鬧，使勁兒地朝她揮手，向另一個記分員交代了兩句後才朝她們跑了過來。
    “你怎麼才來？”宣可昊問她。
    “我有事兒，”雲鬧鬧輕聲道，“楚涵在場上嗎？哪邊贏了？”
    宣可昊笑道：“還沒結束，不過今晚楚少大殺四方，咱們領先二十分不止。”
    幾個女生都歡呼起來，宣可昊帶著她們往裏走，一路上過了好幾個閘口，還把一群男生撤走之後，才領著她們在場邊占了幾個位置：“你們就在這兒看，我去記分了。”
    懸在空中的記分牌上寫著110：89，第四場還剩五分鍾，雲鬧鬧一眼就看到了球場正中的楚涵，他朝空中抬了抬手，便像運用了魔法似的穩穩接住了對麵扔過來的球，距離三分線還有很大一截就躍起投球，籃球飛出一段很優美的拋物線，精準地落入籃筐，甚至連筐線都沒有被觸碰到。
    四周頓時爆發出一陣穿雲裂石的歡呼，南工喊的是驕傲，南藝和南外喊的是佩服，如此高超的球技讓人驚歎，難怪宣可昊說他大殺四方。
    雲鬧鬧還是頭一次這麼認真地看楚涵打籃球，汗從他額頭滑落，但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人群在四麵八方為他呼嘯，可他竟仿若充耳不聞。
    “我不活了！”文瑩大吼大叫，“楚涵也太帥了吧！”
    “誒誒誒，”李莎戳她，“沒看到正主還在這兒嘛？不要胡亂犯花癡！”
    站她們後麵的倆女生羨慕不已：“鬧鬧你命真好，擁有人間極品的感受怎麼樣？”
    趙小夢哈哈大笑，“你們趕緊打住啊，我覺得隻有鬧鬧能駕馭得了楚涵，你們沒發現嗎？和她爭都沒什麼好下場，許詩退學了，顧嫣然休學了，對不對？”
    眾人大笑，雲鬧鬧卻怔了怔，她沒想到原來在同學們的眼中，許詩和顧嫣然的事情竟是這樣的緣由結果，可她們錯了，許詩和顧嫣然落得這樣的下場，多半都是虞嬌的手段，沒準她也正在走向那樣的結局，隻是還沒有輪到而已。
    距離比賽還有兩分半鍾的時候，南藝叫了暫停，好像是齊修崴到了腳，廣播裏開始播放音樂，站在看台上的主持人歡喜開場，說要趁暫停玩”國王遊戲”活躍氣氛。
    文瑩高興地跳起來，李莎卻吐吐舌頭，“這氣氛再活躍下去就要沸了。”
    “什麼是國王遊戲？”雲鬧鬧問她們。
    趙小夢猛翻白眼，“鬧鬧呀，你鐵定是讀書讀傻了。”
    李莎科普：“被選中”國王”的人隨意指使其他號碼牌做事，有點像真心話大冒險。”
    “隻要比賽一暫停都玩，”旁邊的一個男生告訴她們：“可好玩了，氣氛就是這樣活躍起來的。”
    “這樣啊！”李莎若有所思，“南藝不愧是搞藝術的，想法就是多。”
    主持人自當”國王”，從早先準備好的兩個號碼牌盒裏往外抽，一邊是南藝一邊是南工。

    作者閑話：

    心情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