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有人喊了她一聲，她沒有回頭，固執地看著顧嫣然，“請你道歉。”
    顧嫣然哪裏肯。
    看熱鬧看的目瞪口呆的校隊眾人終於反應過來，紛紛變作和事佬，表麵上維持公平和諧，實則心裏各打各的鼓，楚涵的確說過今晚會帶女朋友過來，但這會兒來了兩個，到底誰才是？
    “顧姐，”宣可昊大聲說道，“楚女郎……我呸！雲鬧鬧同學是真的找楚少有事兒，私事兒。”
    顧嫣然一聽這話還了得，今晚她獲邀來這兒，等於楚涵向半個學校默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這女朋友的桂冠還沒戴上幾個小時，這個土得掉渣的女生就陰魂不散地跟了來，不就是存心讓她麵子上過不去嘛！
    “隔老遠就能聞到你身上那土味兒，還紅配綠？寒磣誰呢？你就算欲求不滿大可以上外麵找去，多的是不嫌你一身臭烘烘的爛人……”
    雲鬧鬧一巴掌在那張塗滿了粉底液的臉上留下五個手指印的時候，像是把音樂聲都給打斷了，除了呆若木雞的顧嫣然，卡座裏的各位都傻了，就連靠牆站在不遠處的楚涵都頓了一下來回擺弄打火機的動作。
    楚涵看到雲鬧鬧給他發的短信時，是故意去上衛生間的，他靠在背光的牆邊，親眼目睹了雲鬧鬧從進來到打了顧嫣然的整個過程，不過除了雲鬧鬧，他的目光還跟著另一個人。
    那個人此時快步上前一把將雲鬧鬧護在了身後，擋住了張牙舞爪要來撕扯雲鬧鬧的顧嫣然。
    雲鬧鬧清醒過來時仍氣得渾身發抖，她一點也不後悔打了顧嫣然，隻後悔沒有早點動手，才會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自己。
    “大家都是同學，有話好好說。”趙書澤一如既往地冷靜顧大局。
    雲鬧鬧這才如夢初醒地發現剛才在她身後叫了她一聲的人就是晚飯時才見過的趙書澤。
    “是她先打人的，”顧嫣然開始裝模作樣的哭，“我要告她，告的她被開除，被判刑！”
    “你怎麼不說被槍斃呢？”坐在卡座最中間的顧朝突然笑道，他拿著一瓶啤酒對嘴吹，抬了一下酒瓶和趙書澤打了個招呼。
    顧嫣然的哭聲頓時小了點，顧朝是楚涵都要喊一聲”朝哥”的人，她不敢造次。
    “但這位紅配綠的女同學的確先打人了，道個歉吧，反正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圖個樂嗬。”顧朝眯著眼睛微笑，“你說呢？趙主席？”
    趙書澤是學生會副主席，和校隊隊長顧朝在開學的第一天就認識了，兩人沒交情但也沒仇，幾次活動舉辦下來，相處的還算融洽。
    趙書澤點點頭，讓雲鬧鬧道歉。
    雲鬧鬧絕不是個喜歡惹事的人，但隻要是她認定的事兒就絕無更改的可能性，性子倔的就連雲晚霞都恨得牙癢癢，她在衣袖下麵握緊了拳頭，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擺明了一副要命一條道歉沒有的態度。
    趙書澤很無奈，顧朝也稍感訝異，忍不住多看了雲鬧鬧兩眼，見顧嫣然還是哭個不停，一時沒了主意，四處看了一眼：“楚涵這臭小子怎麼還不回來？”
    宣可昊見縫插針，“朝哥，咱們今晚是出來喝酒的，道啥歉啊？喝幾杯酒抵了咋樣？”
    顧朝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趙書澤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看了一眼目光堅定的雲鬧鬧，豁出去了：“我幫鬧鬧喝，隻要顧嫣然同學就此罷休，喝幾杯都可以。”
    宣可昊一拍大腿：“還是趙主席靠得住，以關懷同學為己任，下次換屆我一定選您，讓您去掉副字一舉轉正！”
    雲鬧鬧看著酒桌上沒一會兒便擺滿了的白酒，再看已喝了三杯的趙書澤，想不明白的不是為什麼今晚會弄成這樣，而是趙書澤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為什麼要幫自己喝酒？
    趙書澤四杯下肚已是極限，臉紅的能燙死人，抬起第五杯還要喝，被雲鬧鬧半途搶走，仰頭喝盡，雲鬧鬧看著他，說話聲音平淡得很，“謝謝學長，您不能再喝了。”
    趙書澤側頭看著繼續喝第六杯第七杯的雲鬧鬧，溫柔又欣喜的神情快要溢出眼睛，昏昏沉沉中仿佛不是他幫人在前，而是雲鬧鬧憑空出現來拯救他的，沒等他看到雲鬧鬧喝第八杯，就人事不省地被學生會另外幾個同學攙扶著先離開了。
    雲鬧鬧喝了第八杯，顧朝喊了停，她麵不改色心不跳，看著顧朝說了一句“請你轉告楚涵，他下次見到我的時候，我會像打他女朋友一樣打他！”
    這一番口頭宣戰書把昏昏欲睡的金宇驚的靈魂出竅，這女的連喝了四杯白酒，還要打他楚少！豈有此理！
    楚涵看著裹的像個粽子似的雲鬧鬧離開了酒吧，竟有幾分內疚，他今晚把雲鬧鬧叫到這兒來，無非就是起了點報複趙書澤的小心思，沒想到卻撞見了趙書澤當眾護著雲鬧鬧，難不成這位無利不起早的書澤學長當真對這女孩有意思？
    從他在雲鬧鬧手機上看到趙書澤發來的微信消息時，就隱約察覺到趙書澤有這個意思，但雲鬧鬧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也不像是富二代官二代之類，以趙書澤那個尿性，絕不會在這種女生身上浪費時間，他太好奇了，打算從雲鬧鬧身上找答案，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快，事實證明，趙書澤那麼自私自利的一個人，竟然願意為這女孩喝的人事不省！就算不喜歡，那也絕對是感興趣的階段。
    有意思！楚涵心想。
    他也懶得再回卡座去，顧嫣然整個晚上都在有意無意地拿胸蹭他，他讓她來，隻是無聊，卻根本不想上床，他有潔癖，不是什麼人都睡得下去。
    便將打火機塞到口袋裏，轉身走出了酒吧。
    外麵冷得讓他罵娘，他掏出手機來給楚青發了個信息，”平安夜快樂！”。
    楚青一直沒回，可能是睡了。
    沒走幾步，一陣嗚咽的哭聲讓他愣了愣，側頭往moha隔壁的巷子裏看了一眼，借著昏黃的燈光，他看到了一團紅配綠的粽子。
    雲鬧鬧不會喝酒，一杯啤酒是她的極限，今晚氣極了壓根沒考慮後果，不理性對待事物的結果就是坑了自己，剛出酒吧門就吐了，連滾帶爬地買了一瓶水跑來巷子裏漱口，卻被一湧而來的酒勁兒襲得一敗塗地，又暈又難受，腦袋還像塞滿了漿糊似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除了團成一團靠在牆角哭，她似乎連爬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