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時分，早晨九點，天還是灰蒙蒙的。街道裏三三兩兩走著幾個人，偶爾有車緩慢的駛過。
    葉璿站在街道口，猶豫再三走進了這條略顯蕭條的街。
    街道的兩邊，店鋪都沒有開張，鐵皮門冰冷的關著。葉璿有些哆嗦的跟著導航往裏走。粥店開在街道裏第一個巷子的拐角，綠色的大招牌上寫了很顯眼的四個字，老王粥店。
    關著的玻璃門上有一層薄薄的灰，以至於看不清裏麵的狀況，葉璿站在門口，趴在玻璃門上再三查看。又打開微信找到聯係人打開的照片對比一二，這才確認這就是自己要找的粥店。
    葉璿是長興市的大學生，因為家裏比較困難，所以上大學後就準備自己找工作養活自己。
    昨天在手機上找工作時，一個招聘信息吸引了他。
    招聘降靈者徒弟，月保底工資五千，月休息半個月，包吃包住，大學城附近優先考慮。
    看著這一串消息，底下的人都評論覺得是假的，罵老板是騙子。
    葉璿覺得降靈者這種估計就是直播什麼的去騙錢，想著應該會很簡單，所以就谘詢了一下。
    老板讓他第二天來麵試，正好今天沒課，葉璿早早的就出發了。
    出門前他再三強調，如果隻是直播娛樂打賞他就幹，一旦幹違法的事，他立馬報警。出門前，他還特別小心的穿了一雙長襪，在襪子裏塞了一把小刀用來防身。鞋底塞了錢，怕被賣了以後，沒錢回來。
    就這樣，葉璿全副武裝的來到粥店門口。
    “呼——”葉璿吐了一口氣，一把推開沉重的玻璃門。
    店裏空間很小，一進來右邊放著一個空調，正呼呼的吹著熱風。前廳隻放了兩張桌子，桌子上畫著奇怪的彩色花紋。
    再往前是一個很長的櫃台，櫃台上放著飲水機，熱水器，豆漿機。櫃台後麵就算是廚房，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穿了件黑色的打底衫，正做著粥。粥勺在銀色的鍋裏叮鈴咣當的響。
    “您......您好。”葉璿上去小聲的打了個招呼。
    男人斜著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攪動鍋裏的粥，“吃什麼？”
    “我是來麵試的。”葉璿說。
    “麵試？”男人換掉電磁爐，熟練的將鍋端起，對著一個藍色的紙製粥盒倒了進去，“今年多大？”
    葉璿，“20。”
    男人點了點頭，拿起蓋好的粥盒裝進一個袋子，“還行，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嗎？”
    “降靈者？”葉璿道，“捉妖的嗎？”
    男人打包好粥放在櫃台上看向葉璿，“差不多，怕鬼嗎？”
    “不怕。”葉璿才不相信真的有鬼。
    男人從裏麵走出來坐下，“確定要來這上班嗎？可能會有點累。”
    葉璿站在一邊小聲問，“工資真的保底五千嗎？”
    男人伸出大手指向牆上的經營許可證，“正經生意，誠不可欺。”
    葉璿看著牆上塑封都快黑了的經營許可證，心想這不是粥店的經營許可證嗎，又不是捉妖的。“你們這有捉妖的經營許可證嗎？”
    男人噗嗤一笑，“要不你給我辦一個？”
    葉璿握著背包上的帶著，猶豫了一會，猛的一點頭，“我確定在這幹。”畢竟月工資五千可不是小數目，出了什麼事有警察叔叔呢，他怕什麼。不就是捉妖嘛，瞎擺弄誰不會啊。萬一是真的，那自己豈不是賺翻了。
    男人見葉璿傻愣愣的，眼睛不自覺的彎了起來，眼角的魚尾紋清晰可見，他站起身來高出葉璿一個頭。居高臨下的伸手一雙大手，“歡迎加入，我叫王靈，靈魂的靈。”
    “謝謝，謝謝。我叫葉璿，璿璣的璿。”葉璿握住那雙大手，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隻是剛抬頭，就看見自己和王靈的掌心莫名其妙的燃起了幽幽藍火，嚇得他想要掙脫王靈的手。
    可王靈的勁很大，死死的抓著葉璿的手不放，直到藍色的火消失，這才緩緩的說了句，“契約達成。”
    葉璿沒管那麼多，抓起自己的手就吹起，可翻開手掌發現什麼也沒有。隻能不斷的在心底說，小把戲，小把戲。變戲法嘛，肯定是變戲法。
    就在他驚魂未定之時，廚房的最右側探出一個腦袋，他這才發現那還有一個樓梯。
    “呦，來人了。”
    是個女人。
    女人一身紅色的衣服，衣服上印著複雜的花紋。看樣子就很貴，這做工感覺就是一位技藝高超的繡娘手工繡的，現在這個年代，純手工的東西都貴的要死。
    看到這，葉璿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了。
    “你好，我叫玄風。”玄風的聲音像一串風鈴般悅耳，兩個長長的雙馬尾耷拉在雙肩，精致小巧的臉再配上苗條瘦小的身體，有一種莫名的可愛。
    “你好，我叫葉璿。”葉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知道，昨天我們聊過。”玄風路過葉璿時，一股撲鼻的香氣迎來。
    果然，女人都被化妝品醃香了！
    王靈坐在椅子上和玄風聊起了天，葉璿尷尬的站了半天不知道幹什麼，找了個椅子坐下玩起了手機。這時，王靈的手機鈴聲吸引起三人的注意。
    “喂，您好。”王靈接通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喂～你們店，怎麼沒有給我少送了一個雞蛋啊？”
    “少送了一個雞蛋？請說一下你的手機尾號，我幫你查一下。”王靈有模有樣的打開外賣平台的後台查了起來。
    電話那邊的大爺氣若遊絲，隨時斷氣般的聲音聽的葉璿心裏發毛，就像是瀕死之人回光返照了般。
    王靈說要給大爺退掉，大爺在電話裏喋喋不休，就要王靈把少送的一個雞蛋給送過去。說著說著，就叫起苦來。
    “哎呦，你們年輕人就欺負我一個老頭。”
    “我都一把老骨頭了，你們還要坑我一個雞蛋。”
    “你們這樣，死了是要下地獄的。”
    老頭的聲音依舊有氣沒氣的，但語氣要更硬一些。
    葉璿在一旁聽的氣不打一出來。都說送外賣不歸商家管，這老頭怎麼這樣。老板都說加微信賠雙倍錢了，這人怎麼抓著不放了。難不成，少吃一個雞蛋會死啊。
    雖然錯在王靈這邊，可葉璿看著對方依依不饒，心裏仍覺得不愉快。要不是聽對方是個老大爺，他真想過去梆梆給他兩拳。
    就在葉璿以為王靈要掛斷電話，不理這種人時，一旁的王靈竟然答應把雞蛋送過去。
    葉璿看著王靈這操作，想說什麼但第一天來也不好意思。他總不能直接說王靈是傻子吧，千裏迢迢送一個雞蛋去。
    這可是自己的直屬上司！
    王靈起身跑上樓，拿了一個小包掛在肩上，下樓就對著葉璿說，“來活了，一起去看看吧，先適應適應。”
    玄風嘴角掛著笑，拿了一顆雞蛋放進兜裏，跟著王靈出了門。
    葉璿緊跟其後，連忙問，“不是去送雞蛋嗎？”送個雞蛋，怎麼就來活了。自己不是應聘的捉妖徒弟嗎？
    王靈戴上頭盔，鑰匙插在店門口一輛火紅色的摩托上。摩托車身有火焰的花紋，一身紅色真像是沐浴在烈火中的戰車。
    “去了你就知道了，上車。”王靈說完，一腳踩下去，車子的兩邊立即冒起了煙。
    玄風坐在中間，葉璿坐在最後。
    “我們是要去捉妖嗎？”葉璿問玄風。
    玄風看了一眼葉璿，糾正道，“是降伏惡靈！”
    說完，車子呼嘯駛出空曠的街道，留下一路黑色的，獨特氣味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