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至尾，燕行虞都不發一言，隻有發白的指節泄露他不平常的心緒。
    原來他就是溫書毓……
    嗬，諸天萬界尊者心心念念的天命之子，原來就是這副模樣。
    燕行虞眸光逐漸晦澀，前世種種縈繞心間。
    遠古天魔為禍，被諸天萬界合力誅殺，殘存的天魔心種囚於蠻荒界海。萬界尊者們本以為自此高枕無憂，熟料天魔心種即使被封印，也能腐蝕界海，各界遲早會淪陷。
    為了求取除魔之法，萬界尊者們感悟天機，得知隻有天命之子才能封印天魔心種。然天命之子遲遲未現，為了萬界長存，尊者們隻能另辟蹊徑，在各界中物色人選暫時鎮守界海。
    燕行虞就是被選中的其中一人。
    修煉憫生蓮典，拜入月慧洞門，成立萬法蓮宗，每一步都是旁人精心落好的棋局。事情也如尊者們所願，被刻意培養成那樣性格的自己在得知天魔之事後甘願以一己之軀堵住被天魔腐蝕出的界海缺口，受盡千年苦楚。到最後，魂靈軀體也與蠻荒界海融為了一體。
    他本應得到諸天萬界的尊重，卻因為尊者們在萬法蓮宗的算計而臭名昭著，哪怕是做下了這樣舍己為眾生的事，也隻得到了一句輕描淡寫的“贖罪”。
    所以在他得知一切真相後，麵對攜眾而來的天命之子，麵對諸天萬界的誅魔壯舉，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同歸於盡！
    隻是不曾料到，他竟然會重生回到一切都未發生之時……
    “燕天驕今日心情似乎很高興呢？”周及白瞥見他的神色，抿嘴笑道。
    燕行虞微微點頭：“我自然……是高興的。”
    如何不高興呢？天命之子若真是授受天命，樁樁件件皆為正義，他又何來的重生機會？
    不是上天待我不薄，而是我燕行虞本就命不該絕！
    周及白雖然不知道他高興的原因，但燕行虞這樣，總比冷臉來得容易相處。他轉身看向一哄而散的眾人，走到一旁排成一排的海獸水籠前，回首道：“正好擾人清靜的蟲子已經走了，天驕既然高興，不妨也來試一試，看能不能開出什麼法寶。”
    說話間，他已經站在水籠前開始慢慢挑選，燕行虞緩步走過來，好奇之餘亦有些隱秘的勝負欲——天命之子能開出法寶，他也能。
    “這幾隻看著就孱弱，想必鮮少與人纏鬥，肚子裏也不會有什麼貨色。”周及白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握住了燕行虞的手。
    燕行虞眉頭一皺就要甩開，卻感覺周及白迅速在自己掌心畫了幾筆——沉醴。
    他旋即反應過來，周及白是想借著沉醴的特殊能力來選購海獸。
    難怪他看了半天一個都不挑，原來早就打好了主意。
    燕行虞叫醒沉醴，問道：“你能看到那些海獸體內有什麼東西嗎？”
    “東西？”沉醴不耐道，“如果是不屬於獸類軀體之物，那我就能感知到。幹嘛，就為了這個問題叫醒我？你們兩個打什麼鬼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