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介意成為他人的附庸。”周及白唇角勾起，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
    燕行虞和他對視良久，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直到回到住處，他的心緒還是沒有平複，想到前幾次的言語交鋒和對方對婚約毫不掩飾的憎惡，他心裏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燕周二族的聯姻，或許另有內情。
    燕行虞望著自己掌心的蓮花印記，暗自下定了決心，他絕對不能被困在這裏，如果周及白真的能幫助自己破除幻境，自己也不是不能放他一馬……
    但若是周及白仍然走上前世老路，就休怪他無情了。
    一切如謀劃的那般，兩個時辰後，張舵二人的屍首被發現，逃走的嬌小男子亦現身說法，霎時間，蓮宗上下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燕行虞和周及白身上。
    如果是別的宗門，出了這樣殘害同門的事——哪怕他們隻是連同門都稱不上的仆役，都要按門規處置嚴懲不貸，給眾人一個交代。
    可蓮宗高層們想了又想，琢磨了足足半日，卻發現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門規戒律！大眼瞪小眼的高層最後也隻能摸著鼻子當做不知道，反正聖尊也說了，人孰無過，悔過足矣。
    得知這個結果，蓮宗上下都炸開了窩！
    始作俑者卻是一臉從容，悠閑地煮茶品茗，連仆役的分內之事都丟開了——反正現在不管他們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理會。
    燕行虞道：“你怎麼能斷定蓮宗不會清理門戶？萬一你的判斷有誤，我們連後悔的機會的沒有。”
    周及白不答反問：“那麼疑心如此重的燕天驕又為何沒有提出異議，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燕行虞眉頭一皺，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對計劃沒有異議自然不是因為相信周及白，而是因為太過了解前世那個愚蠢天真的自己和那些心懷鬼胎的長老們。
    周及白見他被自己堵住話頭，見好就收，道：“我雖然比不上你的消息靈通，但從你的話裏也能猜到這位蓮尊是個什麼樣的人，等著看吧，不出三日，蓮宗就會陷入大亂。”
    蓮心聖尊雖然行事不得章法，本心卻為正道，那些沾滿鮮血的惡人拜入蓮宗後雖然小惡不斷，但為了能得到蓮宗庇護，殺人煉魂的事情肯定是不敢再做的。
    所以，在他們殺了人卻沒有得到任何懲罰後，惡人們才驚覺——蓮宗何時說過不能殺人？！
    看似平和的局麵被打破，掩藏多年的暗潮洶湧席卷了整個宗門，今日奸淫，明日拋屍，血腥味重得連那一池蓮香都遮不住。作為蓮宗地位最低的仆役，燕行虞和周及白自然成了旁人眼中最容易獵取的點心。
    隻是大多數人都沒想到，這道點心蜜裏藏刀，不僅硌牙，還會開膛破肚。
    前生今世加起來，燕行虞也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日子，睜眼有人明殺，閉眼有人偷襲，簡直一刻也不能消停。
    不間斷的廝殺令他渾身髒汙不堪，周及白雖然有他的保護，但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昔日風度翩翩的二人，如今比凡間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但這並不是燕行虞焦躁的原因。
    他一腳踹開偷襲者的屍體，抹去臉上的血漬，渾身都是惡戰後的狼狽，疲憊道：“來的人境界越來越高，我快擋不住了。”
    周及白癱坐在地上，麵如金紙，胸膛急促起伏，顯然剛才傷得不輕：“放心吧，我有十足的把握，聖尊一定會——”
    話音未落，遠遠便落下了一束彩光，將周及白整個人籠罩其中，一名白衣少女環繞蓮花，駐足雲端，嬌美的臉上盡是不屑，高傲道：“周及白？聖尊召喚，速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