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真的嗎.....”
    “本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我答應！”
    小孩子就是好哄！*
    那蝙蝠心裏頭想道。
    “可不能反悔啊。”白蝙蝠說著。
    那小孩搖搖頭：“不反悔...不過......疼不疼啊....喝我的血...是不是要咬我....”
    “不疼，比你兄長打你輕多了。”
    江離聽罷低下了頭：“因為我爹爹不喜歡我....他們都不喜歡我.....”
    那蝙蝠飛到他麵前，拿翅膀指著他，“男兒郎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把眼淚給我擦幹淨了！”
    江離聽話地用手揉著眼睛，回話道：“那我不哭了.....對了，你叫什麼啊小妖怪....我叫江離，江河的江，離別的離。”
    “小妖怪？本王可是....很尊貴的！以後你要叫我殿下！！”那小蝙蝠插著腰氣勢昂昂的，惹得江離發笑。
    “好的，殿下。”
    殿下聽得滿意，這才想起剛剛有個丫鬟過來讓這小孩參加那七少爺的生辰宴，靈機一動，便想了個招。
    “小孩，想不想讓你爹爹喜歡你，搬出這個小地方？”
    江離一聽，頓時眼睛發亮：“想！你有辦法嗎？”
    “哼哼，讓你看看我的厲害，你做我的血仆，當然不能受欺負！”
    
    
    
    七少爺生辰當日，公館裏熱熱鬧鬧鬧的，七少爺的娘親四姨太和江老爺在大門口迎著各位來賓，大冬日的，自早晨開始門外的轎子和新式跑車就從未停下過，那裝好的禮物一個接一個，跟下湯圓兒似的往公館裏送，有洋人送的大鍾，懷表，更有近親送的美玉，文房四寶等。
    一個生辰就辦得如此風光隆重，別說七少爺是臉上有光，四姨太也看著那些賀禮笑得花枝亂顫的。
    其他幾個姨太太圍坐在大門裏頭的大院那張次桌上磕著瓜子，二姨太瞪了一眼站在門口笑得合不攏嘴的四姨太，鄙夷地把瓜子殼用力吐到一邊去。
    院裏已經賓客滿堂，公館裏的家丁丫鬟都忙得腳不著地，一盤盤雞鴨魚肉從廚房裏端出來，戲班子也在搭好的大舞台後麵咿咿呀呀地開嗓練唱，敲鑼打鼓的先登了台，二胡在台上隨意拉了幾聲也引來了幾位賓客的喝彩，這江公館今日真是好不熱鬧。
    少爺小姐們坐了三張小桌，小少爺就和兩個小妹一起坐了一張小桌子，那兩個小妹都還是要婆子照顧的時候，五人一張桌，最為冷清，小少爺也算是落了個清淨。
    這小少爺兜裏揣的便是那隻白蝙蝠，這幾日江離都乖乖地給它咬，讓它喝血，每次它喝的也不多，就是手腕咬一個口子，也不是每日都喝，估摸著兩三日一次吧。
    這小蝙蝠妖怪也平時不說話，白日就愛睡覺，晚上才起來活躍些。
    現在白天，這蝙蝠也算是撐著精神跟著他一起出來，讓這小少爺把它裹得嚴實點，別讓它見了太陽就行。
    之前江離也問了幾次，到底怎麼才能讓爹爹喜歡自己呢？
    這小蝙蝠總是答：“你到時帶著我去就行了，我自有辦法。”
    沒幾個人看著江離這邊，這小子隻能一個勁地吃東西，平日裏哪裏吃過這樣好的菜，隻見他狼吞虎咽的，生怕別人搶了他。
    旁邊的婆子看著都覺得心疼，小少爺這馬褂一看就是舊的，十三的年紀瘦瘦小小，相比那些少爺一個個身強體壯的....
    但是這能怪誰呢？小少爺打小沒了娘，又在出生那年讓府裏染了瘟疫....五姨太一直照顧他都....
    雖說已是民國，但是那些奇聞傳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那些個姨太見了江離如此吃相都三五成群偷偷笑他。
    “你看那小狗崽子，灰不溜秋的，哈哈。”
    “誰說不是呢，定是很久沒吃過肉了，瞧他那樣兒，撲哧。”
    “過些天給他送點吃剩的糕點吧，不然咧，他都沒吃過哦~”
    “你心眼最壞了！哈哈.....”
    “......”
    等江離吃飽之後，賓客也都到得差不多了。先當下這城裏什麼最紅火，那自然是唱戲的紅園班子。
    請了京城最好的戲班，每人都是趕著趟兒了，洋人跟咱都一起看戲！
    這不，台上台下，好戲都開場囉！！
    鏘鏘鏘鏘鏘鏘鏘鏘
    “月明星稀夜深沉，寂寞無聊頌詩經....君子淑女兩相配，好似鴛鴦在河濱....”
    這小孩過生日怎得也不能唱那《霸王別姬》《九裏山》《空城計的》，就唱些《春香鬧學》《鎖麟囊》《武鬆打虎》這些學堂閨趣，英雄鬥猛罷了，那戲折子點了六七出戲，夠看個盡興兒了。
    台上戲演得精彩，台下可不也精彩嗎？
    主桌上坐著老爺，大姨太，四姨太，還有七少爺，以及同為四姨太所生的三小姐。
    其他幾個姨太太坐在桌上聊著家常，話裏話外可都是酸味。
    “你們說，老爺這回這生辰宴，辦的可是太大了啊，上回四少爺都沒這個隆重呢....”七姨太拿著帕子陰陽怪氣的。
    “可不是嘛，我在這府裏這麼多年了，沒見過哪位少爺小姐生辰還能這麼大陣仗的，怕不是...七少爺這是得了老爺的首肯...要...”三姨太捂著嘴假裝驚訝的不敢往下說了。
    二姨太沒好氣地夾了塊扣肉丟往三姨太盤子裏：“多嘴！吃的都堵不住！！”
    “誒呀，怎麼說都是還有那個小少爺墊著底好不啦，二姐你發什麼脾氣嘛，你有兩個兒子，還怕什麼喲！”七姨太朝二姨太揮揮帕子笑道。
    “你就稀罕拿我那兩個兒子跟那個小崽子比是吧？怎麼不拿你家江武比一哈？”二姨太沒好氣回懟到。
    這下七姨太也隻得尷尬笑笑。
    九姨太看著這些姐姐們都陰陽怪氣的，也不敢多說什麼，默默地摸著自己肚子。九姨太剛懷了三個月的孩子，這會還不顯懷。
    八姨太喝著茶看著戲，清淡淡吆喝了一句：“誒喲，要我說這戲怎麼演的這麼好呢，原是戲子都當自己是角兒了，這不才把這戲演得出神入化的麼。”說完還笑著抿了口茶。
    這八姨太是官家的小女兒，略有些家世，但是在原家裏也是庶出，不然也不會委身做八姨太。
    其他幾個姨太太被這一語點了點，都瞥著頭誰也不看誰了，幾個都憋著氣兒，也撒不出來。
    台下的戲停了，台上的戲可演得好著呢。
    底下看客們叫好聲不斷，天兒冷，那白天的日子也就短，這不過才演了幾折戲呢，看看這天這不就馬上要黑了？
    江離看一直要天黑了，可是這小蝙蝠還是沒動靜，最後實在也沒沉住氣，拍了拍口袋，故意拍掉了筷子然後蹲在地上假裝要撿起來。
    “殿下...殿下....”江離用氣音喚著他。
    那蝙蝠殿下也是剛剛才被他拍醒。
    睡意朦朧地：“怎麼了....”
    江離聽出了是剛睡醒，有些急了，“你不是說過要讓我爹喜歡上我嗎？怎的現在才行......你是不是騙江離的.....”
    那蝙蝠聽了之後清醒了，動了動身子：“我堂堂君王怎麼可能唬你？我就是等著夜間了才有些精神的，你把裹著我的布拆了，讓我探出頭來看看情況，你等著瞧啊！”
    江離聽完把裹著的布慢慢拆了，然後拉了一把小蝙蝠。
    此時一個婆子彎下腰來看江離：“小少爺，怎的了這是，在桌下如此久？”
    “哦！我....這筷子掉了，我撿起來...”說完江離撿起地板上的筷子，繼而趕緊坐上來。
    殿下四周看了看，找到了一些可以施展小花招的地方。
    正巧戲也演完了，七少爺的生辰嘛，定是要有這小壽星去給大家謝禮的環節，但是禁不住這請的客多呀，根本沒法子一個桌桌敬酒。隻得上了那大台子，端了杯酒，給大家講了幾句。
    這講的不能太慢咯，還得要點速度，少爺講完了，那可得老爺了。
    蝙蝠殿下一看，這不就來機會了？
    “感謝大家來我十六歲的生辰宴，我先自飲一杯！”
    那七少爺先幹了一杯後立馬鞠了一躬，而後便是一些感謝父母親的客套話。
    那殿下聽得耳朵起繭，眼睛盯向後台的某個地方，一簇小火苗，慢慢竄了起來，而後後麵忽然就響起了炮仗聲兒，這響聲之大，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炮仗之後，舞台便開始著了火，那火燒的極快，七少爺正想跑下台子，後麵的幕簾就被燒掉了下來攔住了他的去路，此時院子裏已經亂作一團，家丁們都在大喊
    ：“走水啦！！！！趕緊！！！趕緊叫人去滅火來！！！！”
    “快快快！！！水！！！！”
    那四姨太救子心切，想趕緊衝進去但又被江老爺一把拉住：“孩子！！！！我要進去救我的沉兒！！老爺！！！！”
    江離在下麵也是被嚇得愣住了。
    還是那蝙蝠殿下提醒了他：
    “愣著幹什麼呀，這可是我給你創造的機會，火燒不著你，趕緊進去吧！救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