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為兩人清理了一下，帶著小鬼回了攬月軒，一路上他一直很沉默，隻是靜靜跟在我身後。
    屋內辛礫已經醒了，正兀自躺在床上發呆。聽到開門聲渾身一震朝門邊看來，見到我時眼裏流露出複雜的神色，顫了顫欲起身。
    “不用起來了。”我上前一步按住他，“感覺怎麼樣？”
    “主上……”
    撇撇嘴，一醒來就惦記著他那個狠心無情的主上啊。“別主了，你主上把你送給我了。”
    辛礫呆怔地看著我，半天沒反應過來我說了什麼。
    “不明白嗎？你家主上不要你了！”
    “那……少主準備如何處置辛礫？”回過神來，沒有大驚失色，像是早料到有這麼一天，辛礫表情很平靜。
    “怎麼處置？這問題問得好。”見他那麼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我不禁有些惱怒，在床沿上坐下，裝模作樣地摸摸下巴，“昨天打你那兩巴掌實在不夠解氣，你欠我的哪能這麼就算了。”隨手掀了他的被子，手指遊走拿捏著他的身材，“在妖界混了這麼久都能不被人發現，連個名字都是假的，辛侍衛真是人才。看你還有幾分樣貌，不如湊合著給我暖個床，玩膩了再扔去妖界給小妖們享用，你覺得這主意如何？”
    辛礫身子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垂了眼沒有任何反抗。“但憑少主。”
    這樣都不動怒？真當自己是死人了？
    手猛地上移，狠狠捏住辛礫下巴，逼迫他抬起頭：“你倒是想，美得你！給我好好養傷先。”
    不得不承認，留下辛礫除了自己也不明白的一點放心不下，也因為在這詭譎莫變的仙界有個熟悉環境的人指引要好得多。
    轉過身，小鬼一直安靜地站在我身後，垂眉順眼，目不斜視。
    “你，跟我來。”
    不想被辛礫聽到，特地帶著小鬼出了屋。
    “今天的事……”
    剛開了個頭小鬼驀地抬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裏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我還未來得及看清楚他卻又埋了下去。
    “對不起，是我大意沒察覺那粥被人動了手腳。”
    “沒事。幸好……粥是被我吃了。”小鬼默默握緊了拳，我垂了眼睫不知該說什麼。
    “我……”
    “主子不用說了，無論你對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小鬼第一次這麼決絕幹脆地打斷我，讓我沒說完的話一下噎在嗓子眼吐不出來。
    “咳咳，”氣氛太尷尬，我轉移話題，“既然現在沒事了，查探白下落的事還是麻煩你。”
    “翳枝知道。”
    “你不用急，魯莽行事隻會驚動他們。稍後我給你畫張這翠仙居的地圖，你一切小心行事。”
    小鬼順從地點點頭。
    ＊＊＊＊＊
    夜晚小鬼拿著地圖出去了。我和辛礫對坐，守著一桌子佳肴。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司空蕊要留我到下月初六？”一邊夾著菜往嘴裏放一邊含糊不清的問。自從早上的事後我很小心，每樣菜都讓來送菜的小僮試吃後見了無異樣才自己開動。
    辛礫仍然很拘謹。“不知。”
    “那為什麼要抓我來？”
    “主上……”聽到他還是用這個稱呼我挑挑眉，“說請少主來坐坐，並未說原因。”
    這不是說了跟沒說一樣。
    “你的主上可真多。”
    辛礫沒理我的譏諷，埋頭喝湯。
    “其實我一直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麼會不顧我媽的命令帶我去見小鬼。”
    “神魄現世，自然要探明真神是誰。”
    “哦。”我了然地點點頭，“你還真是盡職盡責，是個好細作，隻可惜你我立場不同。”
    對麵那個人恨不得把臉都埋在湯碗裏。
    “現在既然司空蕊不要你了，她就不是你的主上了。你不屬於妖界，也不用叫我少主。隻要你幫我順利離開仙界，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日後你想去哪都可以，如何？”
    動作一頓，辛礫停了下來，抬頭定定看著我。
    “怎麼不說話？”伸出五指搖搖，對麵的人還是沒反應，“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那就這樣，早點歇著吧。”
    小鬼還沒回來，把碗盤一推，起身準備到外間去迎迎。
    “少……葉公子。”這麼快就改口了，要是小鬼有他這麼好說服就好了。
    回過身。“還有什麼事？”
    辛礫看著我，月光下的眼神深如寒潭，諱莫難辨。嘴張了張，卻是什麼都沒說。
    停頓了幾秒鍾，見他還是沒有要說什麼的意思，聳聳肩，轉身出去了。
    夜深了，黑幕籠罩下的仙界萬籟俱寂，小鬼卻一直沒有蹤影，我著急的在門前踱來踱去，難不成出了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