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坐在一邊，望著穆邪在一群影衛中吩咐什麼。
    “師傅，你又想玩什麼？”
    “血棠，你很久沒練劍了耶。”
    穆邪抬起頭，越過了一段距離看我，臉龐被陽光襯得很是好看。
    “那又怎樣？”
    “再不練手就生了。”
    穆邪拍拍手，就有幾個家仆走過來，捧了一柄劍。
    正是我的劍。
    銀白色的，在陽光下的光芒柔和卻耀眼。
    “銀雪。”
    輕喚一聲，接過來，溫潤的觸感碰到手心，竟似是湧過一陣暖流。似乎連劍都在為重逢而慶祝。
    杜瀟湘站在一邊，向前一步，眉眼中似是帶有一點興奮。
    “怎麼練？”抬頭問穆邪，看了看他身邊的影衛，“叫他們全都上嗎？”
    杜瀟湘看了一眼穆邪，又看看我，張了張口欲說什麼，卻沒有。
    “那太沒挑戰性了。”穆邪瞟我一眼，又看了看幾個影衛。
    影衛們會意地點頭，然後每人捧起了一籃石子，上麵撒了黑色的炭粉。
    額上有冷汗滲出，搖搖頭：“師傅你越來越惡趣味了。”
    穆邪神色一變，突然發令：“給我扔，砸他的頭，砸到有賞！”
    沾有黑炭的石子瞬間紛紛飛來，影衛們平時都有訓練，就是隨手一扔也帶有很大力道，甚至注入了內力。
    “師傅你也太狠了！”忍不住罵他一句，“要怎麼樣才算過關？”
    “挾持我！”穆邪抬頭衝我莞爾一笑，帶有惡作劇得逞的得意。
    低頭閃過幾顆石子，向旁邊一掠，翻了個筋鬥跳上房頂。影衛們換了方向，反應迅速，毫不留情。
    “都用力砸！叫丫鬟們多帶些石頭，你們可勁砸，誰砸到我重重賞！”穆邪抓過一個籃子加入他們。
    銀劍舞成網，陽光下光芒閃爍。清脆的響聲不絕於耳，一邊從房頂上躍下，慢慢向穆邪靠近。
    “哇，血棠你輕功怎麼這麼強？糟了，兄弟們快點砸，砸壞了不怪你們！”穆邪笑得開懷，揚手把一籃石子都向我撒來。
    側身躲過漏過了網的幾顆石子，一邊思考著等下若是要用劍指著穆邪，要怎樣躲過那些密集的石子。
    已迫到了穆邪身前，穆邪抽過他的劍將我的劍擋住。
    一時間石子紛紛逼近身來，於是迫不得已地向上一掠，從上空脫離穆邪的輕雲劍的糾纏。
    “師傅你耍賴，你怎麼可以動手！”
    “我有說過我不能動手嗎？”
    抵不住重力還是落了地，與穆邪交起手來。
    “大家都別停，繼續砸他！別砸錯了人啊。”
    穆邪大聲命令，原本已經稍稍停歇的石子又凶猛起來。
    敏捷地躲過幾顆石子，一邊用劍上下擋開。
    “血棠，我叫你挾持我！沒要你謀殺我。”
    一劍劃破了穆邪的衣服，穆邪不滿地瞪我一眼。
    糾纏中幾顆石子扔錯了方向衝穆邪飛過來，用劍擋開。
    “喂，血棠，你怎麼回事？”
    “不是挾持麼，自然要保護人質的安全了。”
    笑，一邊銀劍微微劃開，仿佛有無數的影，影衛們一時找不到空隙。
    就在此時想點愣住的穆邪的穴道。
    “該死！”穆邪迅速反應過來躲開，卻發現已經占了劣勢，突然衝影衛們喊，“扔杜瀟湘！”
    “師傅你有病啊，杜瀟湘沒有內力，會被砸傷的！”心中一驚，禁不住回頭去看杜瀟湘。
    “扔杜瀟湘。”穆邪微微笑了，趁我分神已經占了上風。
    杜瀟湘微微一怔，然後笑了。竟是安靜站在那裏沒有動。
    “你愣在那幹嗎？還不快走！”有些火大地衝杜瀟湘喊，杜瀟湘卻似是沒有聽見，反而是朝我們走近幾步。
    “該死。”眼見著石子朝他扔去，一劍劈在輕雲劍上借力躍起，掠向杜瀟湘身邊，趕在石子砸到他之前把它們攔下。
    “我隻要你挾持我，沒叫你保護他呀！”穆邪笑了，隨意地甩了幾下劍。
    一邊將密集的石子擋開，一邊瞪了穆邪一眼。
    “師傅你神經出問題了，等下要好好給你看看。”
    “你不想贏了嗎？”穆邪輕聲笑，“我倒是想看看，他的安危和勝負比起來，孰輕孰重啊？”
    原本已不想繼續，卻聽到這樣的挑釁。
    “瀟湘，你幫不幫我？”微微側了側頭看身邊的杜瀟湘。
    他淺淺一笑：“隻要你不叫我離開。”
    本想叫他站遠一點，被他這樣一堵竟沒了辦法。略略思考片刻，對他笑著：“好，我便不叫你離開。”
    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迎著石子的方向逼近前去。
    低頭閃過一顆石子，同時將他拉近了些。
    “瀟湘，抓緊我別鬆開。若有石子漏過，你小心躲開。”
    “好。”
    紫發少年笑得明媚絢麗。
    穆邪站在那裏，修長的身形投下深色的影。
    深吸一口氣，我抓著杜瀟湘帶他掠過石子上空，杜瀟湘雖然沒了內力，但武功底子卻是極強的。於是便跳到了穆邪身旁。
    劍光吐虹，穆邪似是措手不及。
    安靜下來的時候，看到影衛們已經停了手，滿臉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笑。
    穆邪的外衣被劃得破爛，而中衣和深衣卻完好無損。此時的銀雪正安靜指著他的脖頸。
    他的衣服，我的衣服，以及身邊杜瀟湘的衣服上，都依然幹淨如初。
    “我贏了。”
    忍不住張揚地笑。
    穆邪笑著點點頭。
    “血棠，你的輕功已經出神入化。”
    十幾個影衛走近前來，欽佩地笑：“少宮主好功夫！”
    受到誇獎不免得意，點點頭笑了，拍了拍前麵幾個人的肩膀。然後突然想到什麼：“我說，穆邪叫你們砸誰就砸誰？明知道杜瀟湘沒有了內力，你們還要傷及無辜？”
    “宮主這樣說，自然有宮主的道理。”影衛們尷尬地嘿嘿笑了幾聲，“我們知道少宮主不會讓杜公子受傷的。”
    “你們說的倒輕巧。”心中還是有些生氣，“若是杜公子剛才真被砸到，你們就要後悔了。”
    影衛們繼續幹笑，沒說什麼。
    “再說他被砸到，勞煩的不還是我麼。”歎了一口氣，心想杜瀟湘的內力再不恢複，帶著他出去真是麻煩。
    影衛們依然沒有反駁，卻是其中一個笑說：“少宮主，你是斷袖？”
    “咳——咳咳——”一口氣沒喘上來，被自己嗆到。
    杜瀟湘輕聲笑了，看了一眼那個影衛，伸手拍拍我幫我順氣，一邊用好聽的溫柔聲音回答：“不是，雪君他不是斷袖。”
    影衛被他看得癡了。卻是穆邪笑著：“瀟湘公子，你這樣解釋別人怎麼會相信？”
    杜瀟湘沉默片刻，回過頭對我笑了。
    伸手，手腕還被我輕輕拉住。他握住我執著劍的另一隻手，然後輕輕地低下了頭。
    微微一愣，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
    他唇間有魅人心魄的水罌粟淡淡的淺香，鬆開了我的手，騰出的雙手輕輕地抱住我。
    ——血棠，你喜不喜歡他？
    我是不是喜歡他？
    知道根本無法掙脫開這個少年，即便是他沒有了內力，即便是他的擁抱很輕柔，依然是沒有推開他的力氣。
    索性放棄了掙紮，任由他溫柔地吻。
    喜歡他嗎？
    當時杜瀟湘昏迷的時候，傷勢過於嚴重無法喝藥。確實用口對口的方式將藥送下。卻因他的虛弱不忍鬆開。當時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和知覺，連手心的溫度都是冰一般的冷，我卻是依然沒有放開他的力氣，就這樣擁抱著他，將體溫傳遞與他。
    可是這是喜歡嗎。還未曾了解，又何來的喜歡？
    “杜瀟湘，你瘋了。”
    杜瀟湘放開我，手指卻依然搭在我的肩上，隻是略略將我拉開了一點距離，低頭望著我。
    我抬頭看了看，穆邪的神色平淡如常，而幾個影衛卻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