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過往成煙,紅顏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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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過往成煙,紅顏之悲
“你……到底是什麼人?”白封塵可以感到自己的聲音無可控製的在顫抖。
“封塵哥哥……你真的猜不出嗎?那好吧……我就給你點提示……”鳳凰收起一雙冷劍,纖纖玉指輕輕的摘下鬥笠。
白封塵雖然早就料到,但看見這張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那是他十年來無數次在夢中見到的那張臉呀!
沒有月光的夜,似乎一下子亮了起來。
那張臉有一種無可言喻的美,仿佛是整塊的羊脂白玉,經由天神之手,精心雕琢,沒有一點瑕疵。
她隻在沒有月亮的夜出現,不是巧合。因為她閉月羞花的容顏,每每她出現在夜裏,再明亮的月,也隻有躲起來。
沒錯的,就是她,十年來她變了不少,更嫵媚,更優雅,但是,這張麵龐,卻和十年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這個裹著淡紫羅裳的女子,就是十年前被送去魔宮的南宮無痕!
這一切已成如山事實,但白封塵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
想回避,卻沒有理由。
“怎麼,不認識了?”鳳凰的聲音裏透出了一絲失望,一絲自嘲,“早就沒人記得了吧,自從十年前……”
“不,沒有的,我一直都記得你呀,無痕。還有,紫庭……”白封塵的聲音在顫抖,他真的不敢相信,她還活著,卻投靠了魔宮,成為了那個魔宮裏,在黑暗中求生、呼嘯於血雨腥風之中的殺手。
“是嗎?隻是不敢去尋找?這種廢話我聽得太多了!”她變得激動起來,殺氣在她的身邊縈繞,“不過仔細想想,命運注定要被人們遺忘的,怎麼會被記住?南宮無痕,本來就應該不在這塵世間留下任何痕跡!”
感傷,不經意的從女子依舊清澈的眸中傾瀉而出,隻是那一個刹那,時光仿佛倒流向後,越過中間十年的苦難,她還是當年那個年少無知,天真爛漫的無痕。
可是,時間是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打動的,命運無情的手還是將這個女子推向危險的懸崖,沒有親人,沒有關懷,隻有整日殺戮的氣息和無數次受過的傷,提醒著這個不幸的女子,她還活著,而且,要一直這樣悲哀的活下去……
“不是的,不是的!無痕,我一直都在找你,夜夜夢見你呀!跟我回家吧!”
“借口!一切都是借口!!你根本就是想要我死,你們都想要我死!!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已經被你們推上絕路了!!”
“不會的,不會的!想想紫庭,他可是你親哥哥紫庭!他怎麼會想讓你——他的親妹妹去死呢?還有我,我們不是約定好的嗎?要生死與共的呀!無痕,你不要在任性了,好嗎?”
“我任性?你根本已經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了!若今天沒見到我,你一定以為我死了吧?生死與共?如果你還記得這個約定,早在十年前,你和南宮紫庭就死了!為什麼,為什麼還會活到現在呢?你根本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呀,無痕!我和紫庭一直在尋找你的下落呀,無痕!”
“是嗎?”女子的臉上閃過一抹憂傷,“那你還記得這句詩嗎?蕭風寒兮玉若冰,紅梅傲雪欲問情。”
“我當然記得,那是我寫給你的呀!”
“是,那的確是你寫給我的,你還說,等我出閣了,你就娶我過門,從此不再分離。”無痕的眸透出陣陣紫光,顯得分外詭異,“但是,他們剛剛把我送去西域,你就和柳大小姐定下姻親,在你眼裏,我南宮無痕到底是什麼!!!”
“我……無痕……柳大小姐她不是我要娶的,那是父母之命呀,而且,你一走,家父就斷絕了和南宮世家的關係,不再來往,我……我真的沒有不要你啊!無痕!!”
“是嗎?那好,你去把和柳大小姐的婚約退了!我要你娶我過門!”
“這……恐怕……”父親已經斷絕了同南宮家的一切來往,而無痕現在又是那個西域魔宮的人,一想到這些,原本堅決地聲音,一下子變得柔軟,仿佛一縷青煙,飄然飛向天際……
“你在猶豫什麼?你還是不想要我,你根本不想要我!”
“不……不是的,無痕,我怎麼會不要你呢,我不會不要你的啊!相信我,無痕!!”
“相信?從十年前開始,我的生命裏就沒有相信這個詞了,你知道他送我走的時候說了什麼嗎?他說:‘無痕啊,我也是為了中原武林的安危啊,你千萬別怪爹啊,你要相信爹啊,等各大派的救兵一到,爹就去魔宮接你,就是搶,爹也會把你搶回來的,你要相信爹啊!’相信?哼!我就是信了他,才乖乖的和他們去了大光明宮,誰知道,各大派的救兵到了以後,竟然被他給轟了回去,還說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事就算了,他根本沒打算把我接回去,但我卻一直在相信,相信著,幻想著那個曾經被我叫做爹的男人,總有一天會把我搶回家去……可是他呢,他隻顧著保全自己的性命,在他麵前,什麼都不重要,而你,紫庭,你們都一樣,是你們,你們親手殺死了我心中的相信……”
“無痕,現在你就和我回家,好嗎?我們回家……”
“家?你看我還有家嗎?回家?晚了!”她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蒼白得幾乎透明,“我已經回不去了,我的身體裏,被他們種下毒藥,我必須回去了,不然,教王會生氣的,那麼,我就要死在那裏了……我不要死在那裏……不要,那樣了無痕跡的死在那樣的黑暗中,那樣冰冷的地獄……我不要……”
“什麼?他們在你身體裏種下了毒藥?!”
“是……是啊……封塵哥哥……其實,像我這樣的人,或許,死了更好吧……”無痕語無倫次,身子不斷的抽搐著,但依然站立。
“無痕,你怎麼了?!”
那個女子,裹著淡紫羅裳,向地麵倒去,宛如一隻縹緲的紫蝶……
白封塵上前一步,接住無痕已失去支撐的身體,看見她蒼白的臉,一種強烈的心疼的感覺湧了上來,仿佛堵在胸口的一塊巨石,壓得他無法呼吸……
“無痕,無痕……你不能死……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封塵哥哥啊……你看看我啊……我還沒娶你過門呢……你不能死啊……”
“封塵哥哥……我……我在客棧裏……有個包袱……在掌櫃的那裏……寄存著……裏麵……有……有藥……”無痕剛剛眼裏的那種妖異的紫光迅速的暗淡下去,消逝無形,留下一種叫做絕望的灰白色。
“無痕……無痕……看看我啊,我會娶你的,看看我!!”近乎瘋狂的喊叫,摻雜著白封塵的真氣,縈繞在雄武閣的上空……
一縷陽光照在無痕的臉上,已經是第三天了,那種蒼白,死一樣的蒼白,依然不肯褪去,那玉雕的臉龐,又泛起一絲病態的潮紅。
白封塵手中握著一個紅玉的瓶子,仔細地端詳,玲瓏剔透的瓶身,通體赤紅,沒有一絲雜質,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團烈火,正在熊熊燃燒,就像欲望之火,準備燒毀整個世界……
而這就是這個小小的瓶子,卻掌握著無痕的生命。
原來,有時候,人並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那時候的生命,脆弱的蜷縮在世界的角落,等待救贖,而這樣脆弱的生命,也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裏,生命悲哀,悲哀到隻能凝練到這樣一個紅玉小瓶中,失去了,就隻有等待死亡的靜候……
“渴了……嫣紅,水……渴了……”
“無痕……”白封塵從桌子上拿起一條幹淨的紗布,蘸了水,輕輕地擦拭著那失去血色的蒼白的唇瓣。
“嫣紅……教王他……生氣了……你知道麼,他……想要殺我……他要殺我……殺了所有人……嫣紅……跑,快跑……”嬌小的身體,不安分的扭動著,錦衾滑落,一雙比月光還空靈的玉手在空氣中想要抓住什麼,卻又什麼也抓不住……
“無痕……沒事的,封塵哥哥在這裏呢,沒有人能傷害你……”心疼,像有什麼人,在他的心底,手握一柄鏽跡斑斑的,無比遲鈍的匕首,一下一下切割著他的心,鮮紅,一滴滴的落下,化作晶瑩,滑過她白玉無暇的精致麵龐……
“……嫣紅……你知道嗎?……封塵哥哥……我夢見他了……他說,想要……娶我呢……嫣紅……”一片緋紅飄過臉頰,溫暖,從指尖流向全身,慌亂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無痕……”時間凝固,隻想握著你的手,不放開,哪怕……沒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