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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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其涼,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攜手同行。
北風其涼,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攜手同歸。
—《詩經•;邶風•;北風》
北風-冰雪凝練,注入鐵水以成劍,身明如鏡。劍譜中隻有一句的記載,卻引起十年的轟動,因為北風出爐的那天,就注定了要造就一段故事。
十七年前……“師父。弟子願去取得北風名劍,以賀師父五十大壽。”越是不可能做到的,才越要去做。他知道他應該去,“逸林。你有這份心,為師已很欣慰,隻是……”逸林,畢竟曆練還是太少了,遁入江湖,未必是件好事。“師父,弟子心意已決,請師父允許弟子下山,取回北風劍。”聲聲入耳,滿殿的人看著他,仿佛眼前是一個陌生的人。入門八年,逸林的資曆卻算很淺了,八年間成長起來的逸林,做事沉穩,頗有大將之風,讓掌門看到了希望。“既然這樣,為師也不好阻攔了,不過,這裏有我寫的書信,你交給莊主,也或許可以幫你一把。”也算是為了武當的未來吧。“多謝師父。”他的目光裏看不到猶豫,金色光洋撒在白色的道袍上,金色的光芒籠罩著他,是到時候了,該為自己做些什麼了。將黃色的信封揣入懷中,收拾好簡單的包裹,終於要離開了,踏著青石板的腳步卻沒有停留,被隔絕了太久,終於得到了,想要的自由。狡黠的笑容不經意竄上嘴角。武當,我走了。他默念著,隻要能離開,去做什麼,都好。
江南,臨安。雲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氣催黃鳥,晴光轉綠蘋。江南新鮮的風光,與武當清秀的風光相比,一時間他竟無法分出高下。漸漸地,他發現似乎這裏的一切都透露著一種安逸,走在街上,匆匆行色的他猶如一個怪人,來往行人莫不步履輕緩,長長的衣擺輕輕晃蕩,延湖的風吹來,溫濕得將他身上的風塵洗去。一頃萬方,碧波蕩漾的湖水呈現眼前。正值日落,水麵上溫暖的光暈點點。偶爾幾隻白色的水鷗低低地掠過水麵,身旁的楊柳還是綠的,柔軟的枝條垂到地上。不舍地挪開腳步,逸林知道自己還有該去完成的事。
鬢發已微微散亂,映稱著微薄的陽光。紅漆大門前,他的動作卻遲緩起來,猶豫間已有聲音從門內傳來。還未回過神,隻見得紅門內躥出一個青衣的少女,摸樣甚是俏皮,她身後,滿頭大汗的護衛正拚命追趕。何清打量著來人,一雙明亮好奇的眼忽閃忽閃,甚至都忘記了身後追趕她的人“武當的道人嗎?”珠落碧盤般清脆,逸林一時竟忘了言語,隻呆呆地望著她。“喂,喂?”一雙手在他眼前搖晃。逸林才驚覺自己的失態,“在下武當弟子逸林奉掌門之命前來拜會莊主。”微風適時降臨,明黃的燈籠上黑筆的何字格外耀眼。“小五,你帶他進去。”略一甩手,她躥回門內,留下逸林與精疲力竭的護衛。這下好了,小姐總算是不再往外跑了,小五微笑地將客人領到正堂。龍井茶水在眼前換了三杯,卻依然不見莊主的身影,滿室都已然茶葉清香,逸林並未煩躁,安心地等待著。一陣腳步聲從後堂傳來,隻聞聲卻不見人,而片刻,堂內的人就出現在眼前。“老夫因為一些事耽擱了,讓小兄弟久等了,實在是過意不去。”懷著不同於他身份的真誠,逸林從他的眼中看不出什麼,“老前輩這麼說實在太客氣了,家師與前輩交情頗深,那麼前輩也算晚輩的半個師父了,弟子恭候師父,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扯上了交情,似乎就迅速就拉近了關係。逸林知道名門的好處之一是弟子重多,周旋的招數早就爛熟於心。恭敬地遞上那封信,不出意料地一片寂靜。“這件事,我們還可以慢慢再說,隻是小兄遠道而來,奔波勞累,想是不容易,不如今天就先去歇息,老夫明日便帶小兄去莊上……”就知道不會那麼順利,掩藏著內心想法,逸林還是順從地起身。早已候在外間的小五迎了上來“這邊請。”何府不是一個恢弘的庭院,典型的小江南式亭台,半月形的漁塘。而客房所處之地更是幽靜,拱門內仿佛是獨自的一方天地。以竹為伴,清風繞室,小小的空間裏,逸林也樂得自在。
“你,找我爹來做什麼呢?”是她,青衣的身影出現在門前,小小的寧靜被打破,逸林也未覺得遺憾,她的聲音有著他無法厭惡的音調。“是啊,要做什麼呢?”即使告訴她,看她那個樣子,也不會明白。逸林在人群中打得交道,隻怕不會比他爹少。“你都不知道自己要來做什麼?!那你還那麼遠趕來。”明亮的眼眸寫滿了單純的驚奇,對外來物種的好奇。被一個……恩,這樣打量著,縱是在人群中遊刃有餘的逸林也開始不知所措起來。那些客套,對她好象都沒有用。“我們,現在還不算認識吧,恩,敢問姑娘芳名?”要改變這種被動的局麵,逸林開始試圖轉移那雙眼睛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我是何青啊。”仿佛原本就應該認識一般的語氣,“啊,何青姑娘,我叫王逸林,飄逸的逸,樹林的林。”似乎在刻意多說些什麼,如果隻是沉默,現在的氣氛……“何青姑娘也算是府上的主人,客人新到此地,不盡下地主之誼嗎?”有她在,自己可以更快了解這個名劍世家的狀況,也不失為是件好事。好玩的何青一聽有人要自己介紹環境,喜上眉梢,有人陪我玩了,燦爛的笑容毫不掩飾,“走吧,這邊這邊……”落英繽紛,一葉扁舟,池水微漾,風裏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蓮葉清香。不知何時,她不在耳邊喧鬧,也隻是靜默地望著間或遊過的小魚。“這裏,有很多從前在山上看不到的東西。”不知道該不該破壞這一刻的寧靜,但他還是開了口,平淡的語氣。“這裏,有很多山上沒有的東西,你以前住山上?恩,道士一般都住在山上嗎?”“是啊,不過我再也不會回去了。”他的聲音漸漸小下去。“什麼?”她沒有聽清。“沒什麼,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多謝姑娘引領。”這之後,在這個名劍世家,他也不知道他該爭取些什麼。或者未來呢?今夜的風特別的涼,何青,那個青色的身影也終於映在他的腦海中了。北風,正在遠方呼嘯著,一輪圓月,一潭清水,泛起波光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