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記 總賴東君主 第八話 侯門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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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菜緒被架回到先前所住的木西苑的廂房中。家丁將她往門內一推,關上門,便守在了門口。
算了,總算不用睡在那麼髒的地方了,被囚禁就被囚禁吧。菜緒趴在床上,將頭蒙著,回想這一天發生的種種。
她坐起身來,雙腿盤膝,右手摸著左手腕上的銀鐲子,一雙眼睛如明月生輝般炯炯有神。
“菜花,你想我了啊。”床對麵忽然盤坐著一個人,嬉笑的眼神,修長的眉眼,語氣依舊溫柔得像棉花。正是那和白雲和長的一模一樣的白雲。
林菜緒顯然嚇了一跳,半響才回過神。“你是白雲吧。除了外貌,連嚇人這點你都和白雲和一樣。”
“是嗎?那你喜歡不?”白雲那白皙修長的手指撫上了菜緒略微疲乏的臉頰,雙眼裏盡是寵溺和擔憂的神色。
菜緒的心跳咚咚咚鬧將起來,臉上騰起了火燒雲。眼前的少年,仿佛視她為手心裏的寶貝一般,那種柔的似水的眼神簡直要把菜緒給吞沒了。
猴子。菜緒忽然想起了白雲和的聲音,還有那張冰冷淡漠的酷臉。登時全身溫度直線下降,再瞧上對麵那張臉的時候,隻覺得腦袋裏一片混亂。
“啊~~~到底怎麼回事啦!~~~~”菜緒的聲音穿透房門,把門外守夜的家丁的瞌睡給震跑了。
白雲一臉戲謔和無奈地看著她。“真是個大條的人。”
“喂,白雲,八年前真的是你救了我嗎?”林菜緒跑到桌邊,喝起了茶。
“忘了。也許吧。”
“那你怎麼和白雲和長的一模一樣啊?你們倆肯定有什麼聯係。”
“我看不見自己,菜花說像就像吧。”
“……今天上午是你救了我嗎,就是那個羅刹鬼撲過來的時候。”
“嗯。是我。菜花,以後不許你幹這種傻事。”
“……那你什麼時候能現形啊?”
“一般我都睡在你的鐲子裏,因為身體虛弱,所以出來的次數很少。不過,要是菜花有危險了,我肯定會出現的。”
菜緒心口好像流進了一股暖流,全身慢慢暖了起來。
“你……為什麼要保護我啊。”
“傻丫頭,因為你是菜花。”
“……這是什麼理由……”
“反正隨你來到這裏,我的記憶便大部分喪失了。”
“哎?……”
“菜花,我們睡覺吧。”
“……喂!幹嘛一直叫我菜花。很難聽~我要睡覺了,你回你的鐲子吧。”
林菜緒在房內被關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的上午,她實在憋得慌,瞅著那房門外若隱若現的兩個人影,打起了主意。
她上前,打開了門,家丁回頭看她。
“林姑娘,老爺有令,請你待在房中。”
“哦。”菜緒假裝無奈地轉過身,趁家丁不注意的時候,提起裙擺,蹭的飛奔出去。卯足了勁往歎月池邊跑。家丁自然追了上來。
丫丫的,我跑會步也不行啊。
菜緒剛剛到達歎月池邊,便被身後的家丁給追上了。兩個家丁一左一右架起林菜緒就往回走。
“我說,我在房間裏悶得慌,讓我外麵走會透透氣都不行啊。我又不出白府。”
此時,距離他們幾丈開外的小亭中,幾束深邃的目光直直射來。其中一名穿著佛家的僧袍,脖子上掛著一大串念珠的老者,忽的將那渾厚的右手握緊了涼亭的椅邊,麵色由凝重漸漸轉為激動,接著身形一轉,直奔前方的少女而去。
涼亭內的白天行和李管家也跟了上去。臉色迷茫。
那穿著僧袍的老者正是明悟大師,白家十幾年前為了壓製住白雲和的鸞命毒,特請明悟大師下山,在白府中細細調教白雲和。這明悟不僅用功力克製住白雲和體內的毒性,更是將家傳絕學盡數教給了他。白雲和如今已經到了二十年紀,鸞命毒的毒性愈加猖狂,無奈明悟的功力雖未減退,卻也克製不了了,眼看自己唯一的關門弟子怕難逃此劫,明悟便四處遊曆,盼能尋訪名醫或是找到白雲和的有緣人。
此番回到白府,一是為了和白府商量有關有緣人的事情,二是參加幾日後白雲和的二十歲生辰。
白天行方才正和明悟在歎月池邊的涼亭內商量白雲和的事,正在為白雲和的毒暗自傷沉時,聽到那不遠處傳來的些許吵鬧聲,一眼望去,卻是那幾日前大鬧婚禮的瘋丫頭,不由的火氣大盛,正待發作,卻見明悟大師神情有異,盯著那少女的麵容半響不語,接著癲狂般飛奔出去。白天行便喝住了那即將帶林菜緒離去的家丁。
明悟大師眨眼間到了菜緒麵前,見那少女顯然還未從突變的狀況中緩過神來,眉頭微皺,臉色迷茫。那一圈陽光打在她臉上,明晃晃地耀眼。明悟看了許久後,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把林菜緒給笑回神了,白天行和李管家倒還是一臉迷茫,麵麵相覷。
“大師,可是這位姑娘衝撞了您?”白天行的眼神看向菜緒,菜緒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原隻想偷溜出來透口氣的,沒想到還真是冤家路窄……
“白老爺!我隻是沒事出來溜溜,你們離得那麼遠,我一介弱女子,怎麼的也衝撞不過去呀。”
“哈哈,罷了罷了。”明悟的笑聲聽起來甚是爽朗。
“大師何以如此開懷?”白天行倒不懂了。
“天行,和兒有救了。”明悟摸著自己的胡子,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也正在打量自己的少女。“還記得我說的,紫氣東來,璧人如畫,花前月下,身左魂右嗎?這位姑娘正是我們苦苦尋覓了十幾年的有緣人啊。”
白天行頓在一邊,李管家也驚疑地看著林菜緒。
“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明悟大師顧自轉身離去,步子悠閑愜意,仿佛十幾年壓沉在心的石頭,突然間就消失了。
林菜緒此刻依舊一頭霧水。有緣人?紫氣東來?十幾年?這些關鍵字她一個都連不上,隻是呆呆看著那位老者閑步離去。再轉頭瞧那白天行,他依舊一臉的難以置信,直直看著林菜緒,仿佛菜緒突然間變成了怪物一般。
不過,白天行卻沒有再怒,隻是吩咐了家丁帶她回房,囑咐了嚴家看守等等口令。
林菜緒回到房間,對著那透過菱形窗格的木窗灑落進來的陽光發愣。腦袋裏一片空白。她掃眼望了下四周毫無生氣的桌椅壺杯,紅幔流蘇,想到了自己學校那條不長也不短的旖旎回廊,想到了那些攀附在回廊頂上的茂盛青藤,也想到了那宿舍樓下生意紅火的美好事物奶茶。
好像誰還欠我一杯奶茶來著……誰呢……哦,木涵軒。
林菜緒忽然想到了那個言語木訥,和她說話會稍顯局促的男生。恩,木涵軒,等我回去了,一定要你還這杯奶茶。也不枉我現在還癡癡地記著啊。
想到這,菜緒心裏微微一鬆。得了,既然能進來這個世界,肯定也能出去。在那之前,可要好好保住這條小命,也不能虧待了自己啊。
正想著,房門開了。白天行帶著李管家大踏步進了菜緒的房間。看到林菜緒慵懶的趴在桌上的姿勢,白天行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林姑娘。”白天行坐在了菜緒的對麵。“林姑娘在南陵可有親人?”
菜緒坐直了身,淡淡說道,“沒有。”
不知道這白天行又要搞什麼鬼……
“如此,老夫與林姑娘做樁交易可好?”白天行顧自翻正一個茶杯,斟滿了茶水。
“什麼交易?”菜緒不解。
“五日後是和兒的生辰,隻要姑娘答應老夫一個要求,白府可以保證林姑娘這一輩子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什麼要求?”林菜緒不解,自己本無半點成本,如何使得這白家老爺親自下得女子的房間開出這樣一個條件。
“不難,隻希望在和兒生辰那天,姑娘願意下嫁與他做妾。”白天行的聲音雖然不帶感情,菜緒卻聽出了裏麵的自得,仿佛這是樁與她有利無害的交易。嫁入白府,成為白三公子的姨太太,這怕是南陵城甚至匡月境內的妙齡女子夢寐以求的事。隻是在林菜緒看來,這好笑到了極點。
“白老爺,菜緒何德何能,斷是配不上白三公子如此顯貴的身份的。這樁交易不做也罷。”
“哦?林姑娘在南陵既無親人又無朋友,一介女流之輩又如何生存。”李管家還以為菜緒是想獅子大開口,不禁冷笑道:“林姑娘可別不識抬舉,這南陵富貴人家的閨女,都巴不得嫁入白府好享受一生的榮華富貴。隻要林姑娘允了,這一輩子的錦衣玉食斷是少不了的。再說,林姑娘芳齡怕是十八了吧,在南陵,女子十五上下便要出閣,十七八做娘的也在大多數,十八未嫁,指不定以後尋不到好夫家了。”
“哼。”菜緒從鼻子裏擠出一個聲音。“她們是她們,幹我何事。莫說是白三公子的側室,便是讓我當正房,我也看不上。莫說十八,二十八我都不想出嫁。”
“林姑娘可是嫌白府之前待你禮遇不周?若是以林姑娘的身份,怕是連做白府姨太太的陪房丫頭都不夠格,如今送你一個姨太太的位置,卻如此不知好歹。”李管家反駁道。
“李管家言重了,一輩子錦衣玉食確實令人向往,隻怕菜緒無福消受。白老爺請回吧。”
菜緒背轉了身。丫丫的,堂堂白三公子還怕娶不到金枝玉葉嗎,莫名其妙就說讓我下嫁,正室還好說說,居然是做妾。我起碼是個二十一世紀的新青年,如今既無媒妁之言又無父母之命,更加說不上自由戀愛,憑什麼我要嫁。我可還要回家的。
白天行哼了一聲。斷然起身,行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林姑娘,老夫今日來好言相勸隻是為了尊重下姑娘,無論姑娘答不答應,五日後,白府還是會娶你進門的。好自為之吧。”
白天行說完便甩袖走了。林菜緒隻覺得頭頂在呼呼冒煙,那一團胸中的怒火,瞬間便燒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