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子苻宏帶領家族幾千人南逃東晉，慕容衝揮軍入長安。
    我終於知道苻堅將我帶來的目的了，在慕容衝揮軍入長安之時，我便被懸掛與長安皇城之宮門，來要挾慕容衝。
    而苻堅萬萬沒想到，慕容衝心係的人不是我，而是他的姐姐。
    於是慕容衝率軍逼宮，苻堅站在城牆之上，冷眼望著慕容衝緩緩逼近。
    豈料，苻堅遣退鄭羌等大臣，在城牆上與美人對言道：“你要長安，我給你!但求你不要再屠殺我的子民。”
    美人的殘暴我一路也有所耳聞，不管是男女老少，隻要是秦國人，一概殺無赦。
    “戰敗之民！我想殺就殺！還有！這長安是我自己攻下的，不是你賞賜的！”美人在城牆下怒火呼呼，而眼光卻從來沒落到過我身上。
    “慕容衝，你可認識城牆上的女人，若你肯停止屠殺，寡人便將她毫發無傷的歸還與你。”
    我終於知道什麼叫變臉，初見苻堅時覺得他是個明君，此時卻一反形象，將我吊在城牆上，不過是為了要挾慕容衝。
    “笑話！她是慕容寶的女人，與我有何幹係！若你真有誠意，便將我姐姐交出來。”此言一出，他似乎變了個人，完全不像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美人，他現在已經是完完整整的慕容衝了吧！
    “慕容衝，想不到你這麼絕情，她為你叛離慕容寶，一路上為你出謀劃策，禍福同當，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報答她？”苻堅搖頭歎氣，讓人將我放下，解去繩索，上前道歉道：“委屈淩夭夫人了，本想借你抵擋一陣，好助城中百姓撤離，而他似乎並不在乎你，寡人已經命人在城下準備了匹馬和銀兩，你想去哪，我令人護送你去，長安現在是是非之地，寡人就不留你了。”
    “陛下！我們不能就這麼放了她！陛下還記得那八字箴言嗎？”鄭羌上前阻攔。苻堅卻擺擺手道：“無稽之談，又何必信以為真，當初請淩夭夫人來用意也不是在此，如今慕容衝就要攻進長安，寡人不想看無辜之人受牽連。”
    “那陛下請我來的用意是為何？花上半月時間尋我，隻為低檔慕容衝片刻？”並不急著走，如今慕容衝兵臨城下，他那群虎狼之師恐怕也不會輕易讓離開。
    苻堅背手入營，又轉身示意我隨他進帳，遣退了侍衛，來回渡了幾回，幽幽道：“你與芩兒相處幾日，她可跟你說了什麼？”
    芩兒？他倒是喚得親熱，殊不知慕容芩對他是恨之入骨。
    “她隻是教我彈琴。”我說的是實話，除了彈琴，她偶爾與我談談慕容衝，說的卻也隻是三言兩語。
    “芩兒病重，若長安失守，我能僥幸逃脫，便帶著芩兒雲遊四海尋覓良醫。我召你前來，本是以為接著慕容衝對你上心，能一人換一人，隻是……”他頓了頓，搖頭苦笑，“是我失算了，也連累了夫人……”
    “別叫我夫人，我不是慕容寶的夫人，與慕容衝也不過是琴交之友，幾日來謝陛下招待，既然現在沒事，那我便告辭了！”
    出了城，果然有士兵牽了馬在偏門等候，騎上馬，他一路護送我離開，路上卻見有一人迎麵而來，看他穿著是慕容衝手下的軍裝，便多看了幾眼，才發現他就是慕容衝手下的將軍韓延。此時兩軍相對，他到這來做什麼？
    突然回想起，那日在馬車內，那個在鄭羌身邊密報的就是他。他什麼時候歸順了秦國？
    也對！慕容衝攻下長安不久後便被部下所殺，那個部下，想必就是韓延。
    心一沉，兩道抉擇又擺在我麵前，幫他，不幫他？
    慕容全的死又在眼前重演，幸妍的死又在我心頭割上一刀。如果慕容衝死了，慕容芩是否也會像幸妍一樣為他殉情？
    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再想我又丟了自己，與我無關，一切都與我無關，人終有一死，那是他的宿命。是他的宿命罷了。
    那名侍從送了十裏，便原地返回。我又獨自回到起點，如初來此世界，無依無靠，離開了俞勳佑，心中現在才覺得空了一塊，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空的。離開了慕容寶，心又像空了一塊，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還剩下多少。慕容全死了，幸妍死了，木靈死了，醇兒死了，那雙無辜的孩子也離開了。現在慕容衝也要死了，為什麼在短短的時間裏，我總是看著他們一個個離去呢？
    回望遠處硝煙，他們打他們的仗，我走我的路。縱然有情無情，他是他，我是我，各有各的命。